<>虽然除夕夜的宴饮还称得上十分愉快,但是大年初一的中午苏芪便得知了陈奂要回家的消息,而且就连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陈奂和苏荻告了别,本来想就这样离开,待他走远之后再由苏荻告诉苏芪这个消息,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离别之景,更担心看到苏芪不舍的目光。
但是苏芪得知消息之后立刻风风火火地放下手头正在忙的事情,跑到了暖阁之中,正撞见陈奂一行人背着行李正要离开。
“你要走了?”苏芪有些惊讶,还带着些许愠怒,“今天年初一,我还想晚上亲自下厨款待你们呢!”
陈奂被苏芪撞见有些尴尬,还面露不舍之色,他拱拱手道:“此次离家已有两月有余,家父大病尚未痊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若在下与姑娘确实有缘,日后定会有见面的机会。”
“那是自然。”苏芪略显惆怅地点了点头,目光中似有似无地流露出一丝不舍,“我每年都会随兄长四处游历巡查,我们若是到了豫州定会去你府上叨扰。”
“随时恭候。”陈奂偏着头笑了一下,像是一个可爱的少年,“到时候我也能带你看看我自由生活的地方,不过可能不如你们苏苑华丽。”
苏芪闻言轻声回道:“友人在侧,哪顾窗几如何?有公子与静女把酒言欢,哪怕席地而坐,片瓦不覆顶又能如何?更何况归德侯府也不至于那般寒酸吧?”
她的语气十分低落,两人间的气氛刹那间沉了下来,如同跌落冰窖一般冷得很。
忽然苏芪心思一转,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过陈奂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之上,也不顾陈奂的询问,自顾自地点点头,然后招呼祁飞去将剩下的小半株青芝拿来。
苏芪将剩下的青芝交给陈奂,嘱咐道:“你将这拿去,你体内余毒虽已拔除,但毒物对于肝脏的伤害还需工夫调养,青芝养肝,你回去让张俭替你开些药调理一下。”
说完这些话,苏芪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奂看出了苏芪的欲言又止,便出口相询,苏芪还是迟疑了一下,才有些弱弱地低声言道:“公子,我真的未曾施毒害你。”
见苏芪这副样子,陈奂心中一软,他本就对此信了大半,此时就笑着宽慰说:“我知道。”
“就公子的病情来看,需是少量服用黄药子三五年之久,静女不知公子您得罪了何人,总之您多加防范吧。”苏芪皱着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
这种闲事她其实是不愿意管的,但是或许是出于大夫的本能,再加上陈奂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忍看他被暗中毒害,所以就出言相告。
陈奂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多加小心,然后爽然一笑,问道:“苏芪姑娘可愿送我到府门口?”
“当然乐意。”
苏芪一直将陈奂送上马车,陈奂临行之时还在不停地对苏芪说着感谢的话。
“我的命是您救的,您不必谢我。”苏芪只是如是回答他,说罢有些羞怯地朝陈奂笑笑说,“若我二人有缘再见,希望您不要再叫我苏芪姑娘了,小女苏芪,小字静女,你叫我静女即可。”
陈奂没想到苏芪竟然还在意这种事情,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小脸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便钻进了马车。
离别之日向来是气氛沉重,乌云遮天的,可今日却是晴空万里,街上行人众多,十分喧闹。
苏芪一身白裙站在门前,亭亭玉立,面上笑容恬淡,那副宁静之姿在市井当中格外显眼,她目送着陈奂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的转角,久久没有离去。
就在她目送陈奂之时,陈奂也悄悄掀开窗帘远远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她就那么静静站在原地,宛若磐石,任大风飞扬,自不动分毫。
就在马车即将转过街角之时,陈奂忽然有一股想下车回去的冲动。
多日相交,虽然陈奂不愿亲近年纪轻轻就这般复杂的女子,但他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他真的对苏芪动了心,虽然不知何种感情,感情多深,但这一瞬间他是不愿离开的。
但也只是这一瞬,苏芪是个深不可测的女子,她就像一只狐狸,陈奂自认自己玩不过她,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待到陈奂一行终于远去之后,苏芪嘴角笑意忽然一动,化为一抹妩媚,转身走回到院中去,那神态当真像是一个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