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苏芪在厅中坐了一整夜,其间五子多次前来报告情况,青矜也多次前来劝她去休息,她都没有理。
她在想着是否要冒险将祁飞救出来,如果要救,该怎么救,一个个计划在她脑海里形成,又被她否决。
根据青矜的说法,瞿革将祁飞抓起来是因为官府已经查到了他,不管此事与苏家有没有关系,最好都止于祁飞,他死了,线索断了,官府也没办法再继续向下查,不会牵连到苏芪。
更为可气的是青矜听他这么一说竟然就被说服了,不仅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还十分感谢他为苏芪着想,而且还劝苏芪不要再管祁飞了。
苏芪不是青矜,她没有青矜的直肠子,也没有青矜对瞿革的复杂感情,所以根本不相信瞿革的这套说辞。他只是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的,说到底只是要报复而已。
他的手段苏芪非常清楚,苏苑里的这宁静无比,但苏芪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思考的每时每刻,祁飞都不会太好熬。
窗外冷风幽幽,房内十分温暖,几个火炉包围着苏芪,映得她的脸红通通的,与她手边那一簇红梅显得十分相配,如果不是她眉头紧蹙,一脸的烦闷,这般场景肯定是一副美景。
忽然门再一次被推开,门外的冷风吹进房间,带着整个房间的烛火都是一阵摇曳,苏芪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看着五子转身将门关上,走到自己面前。
“没有尸体运出来?”苏芪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五子摇摇头,“没有,他还在地牢里。”
苏芪听到祁飞还没有死,心中并没有一点欣慰,依然是一脸的凝重,“你也觉得没有必要救祁飞吗?”
这是一个十分难回答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所以五子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若是祁飞他肯定不会回答得这么模棱两可,他肯定是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管这个想法别人听了会不会误会,他这样容易得罪人,但是是个十分优秀的属下。
五子这次出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天就开始微微泛出亮光,此时苏芪刚刚有些觉得困倦,不过也不能再睡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便出了房间。
苏苑中有除了仓房,还有两个储存草药的地方,一个在两位大夫住的院子里,另一个就在苏芪院中,这两处都像是平常的药堂,摆着巨大的柜子。
苏芪平日里就是在这里抓药,熬药的,她此时早早地就走进了这里,看着整整两面墙的药柜发呆。
此时青矜听说苏芪过来,就过来找她,一进门就看到她站在那里发呆,刚想上前叫她,就听到她轻声说:“你去找人过来把炉火给我升起来,我要熬药。”
这次的事情总得问问苏藤的意见才行,而且若真的要救他肯定绕不过苏藤,所以苏芪决定等苏藤起就立刻去找他。
不过苏芪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所以熬好药就去找了苏藤,而苏藤还在熟睡,她便百无聊赖地坐到苏藤的书案后面看起了闲书。
大病未愈的苏藤似乎格外的疲惫,一直到日上三竿都没有醒,苏芪也不好将他吵醒,看够了书就坐到了苏藤榻前看着他那张熟睡的脸,看着看着竟然拄着头睡着了。
苏藤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很乱,一下梦到苏芪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两人进门时,他母亲那个绝望的目光和悲切的嘶吼,一下梦到清烛当年离开江南时的那一身红衣,一下梦到苏芪那温暖的笑脸和狐狸般狡黠的目光。
这是他人生这三十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他的母亲,他的心上人。
坊间一直传闻苏藤为人,是各大风月场所的常客,其实他只是借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忘却种种烦心的俗事,他就如同一块铁,平日在苏家这个大炉中烧得滚烫,备受煎熬,只有到那些花街里才能淋下一盆冷水,冷却下来。
而苏芪也是这巨大火炉中的一块炭火,最灼热的一块炭火,但苏藤却一心想与她亲近,欲罢不能。
门外窸窣的脚步声终于将苏藤从睡梦中唤醒,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苏芪那张俏丽的小脸,淡妆粉黛,看起来与每一个同龄的女子都相同,甚至比她们要更为貌美一些,丝毫看不出她如此心机深重。
“不在自己房中休息,来我这睡觉来了?”苏藤轻轻伸手拨了拨苏芪额前的头发。
苏芪悠悠转醒,见到苏藤醒来就朝他幽幽一笑,然后出去将早已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一看到苏芪端着一碗药进来,苏藤的脸色立刻苦了下来,有些抱怨道:“刚醒就让我喝药。”
“这个药空腹喝效果要好一些。”苏芪将药递到了苏藤的手上,“既然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瞒我,反正我如今也不跟着兄长东奔西跑,日后就由我来替你调理身体,可好?”
苏藤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递给苏芪,笑着说:“好好,难得你有心,而且你又是个好大夫,这么多年将信生照顾得很好,有你帮忙调理,我当然开心。”
“你是何时知道自己有病的?”苏芪思索良久,终于问出了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昨天就想问了,但你刚刚苏醒,我就没有问。”
提到他的病,苏藤就是长叹了一声,他母亲就有这种病,想来这是母亲传给他的,可能是上天的诅咒吧。
“不愿说就算了。”苏芪见苏藤没有立即回答,以为他不愿意说。
“十几年了。”苏藤抚了抚苏芪的头,“我已经习惯了,这不是一直没什么事儿吗,你不必太担心。”
“这不是出事儿了吗?”苏芪撇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