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订阅章节没超过60%,72小时后才能看正文。噩梦。苏秦听见熟悉的声音,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她浑身上下都很疼,动一下,骨头仿佛裂开。
她躺在地上,脸贴着地面,鼻尖下是青苔的腥臭味。她恍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几乎全封闭的小柴房里,唯一的光线,是从门缝里透进来的。
门外有人说话,而那两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拐卖她,和买她的两个女人。拐卖的她的女人叫张凤,买她的女人叫李云珍。
哪怕她被警察救出了大山,嫁给了黎教授,开始了新生活,她也忘不了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和声音。
而李云珍嘴里的“星娃”,则是买她来当老婆的农村男人——张星。
身体的痛感,鼻尖的嗅觉……过于真实,不是梦。
苏秦愕然。
她……不是被烧死了吗?她和女儿包包,不是被烧死在家里了吗?怎么会……回到这个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难道……她要再一次经历那个噩梦?
她的心跳的“砰砰”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努力克制心跳,让自己平静下来,屏住呼吸去听门外两个女人谈话。
李云珍说:“阿凤,这是六千块钱,你数数。”
“不用数了不用数了,都是一家人,不跟我客气哈,”张凤解开棉袄纽扣,把六千块钱塞进棉袄的夹层里。
放好钱,她拉住李云珍的手,一脸郑重地说:“这丫头,性子可烈,路上好几次想逃跑,还咬了我耳朵。你的要求高,我就没敢下狠手去打。二婶,依我说,在你家星娃回来之前呢,就把她腿打折,打折了她的腿,她就跑不了了。你家星娃只想要个干净的身子,也没说不要瘸腿的,你说呢?”
李云珍还在犹豫,张凤又说:“你看张秀华家的那个儿媳,腿一打折,就断了跑的念头,在家带孩子做农活,怎么都老实。”
李云珍家里儿子当家,她是个没主见的。她想了下,觉得张凤说得在理。
……
外面的声音,让苏秦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回到了15岁。回到了李云珍打断她腿的这一天。
前世的这一天,李云珍听从了张凤的意见,两个女人拿了一根扁担进来,疯狂地敲她腿。后来她右腿折了,疼晕过去。
她从小被父母宠着,没吃过苦,更没挨过打。被人这么打,年仅十五岁的她,哪里受得住?最后认怂,跟着张星“踏实”过日子。
她表面安宁,可一直在找逃跑的机会。
五年后,她通过来山村支教的黎教授,给外面通风报信,警察才带了她回家。
她被救出大山后,在黎教授的帮助下,重新入学,大学毕业以后,做了一名服装设计师,嫁给了黎教授。
黎教授从不嫌弃她的过去,即便黎家人对她指指点点,黎川也从不嫌弃她。他们夫妻很恩爱,女儿包包也很可爱。
她上辈子是被大山里买她的男人,放火烧死的。同她一起被烧死的,还有她和黎教授三岁的女儿,包包。
火灾的画面历历在目,被火灼烧肌肤的疼痛仿佛刚经历过。女儿包包在她怀里哭,告诉她:“妈妈,我好疼,我好疼……”
她也很疼。身体疼,肌肤也灼疼,可她一只腿瘸,抱着女儿在逃生的半道上被困住。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看见黎川冲了进来。
男人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高大,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心里变得踏实,终于闭上了眼。
……
苏秦闭眼,再睁眼,就回到了15岁,被抓来大山的这一天。
她恨死了这里的人,恨死了这个村子,这里的空气都让她作呕。她对这个村子的恨意,是浸入骨髓的。
她重生了,好像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她手无缚鸡之力,杀不了张星,也报不了仇。
既然老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回到悲剧发生之前,那么,她就得珍惜这次机会。
她四肢被束,不能逃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回忆李云珍的性格。
前世,她和张星母子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对他们的性格也算了解。
李云珍早年丧夫,对儿子唯唯诺诺,做事也没什么主见,但她生性多疑。她和张凤是亲戚关系,张凤刻薄,她一向不怎么信任这个女人,经常在背地里说张凤的坏话。
张星在城里打过几年工,又上过小学,认为干净的女人才配得上他。李云珍买儿媳,第一要求就是身子干净。她完全可以利用这点,挑起张凤和李云珍之间的矛盾,先逃过眼下被打瘸腿的这一关。
“啪”地一声,柴房门被推开,光线涌入。
苏秦往里一缩,小脸惨白,浑身抖如筛糠,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张凤,神经兮兮叨叨:“阿姨,阿姨,您放过我,我好好跟石头哥睡觉,不会再半夜里打他。阿姨您别打我,别打我,我一定好好跟石头哥睡觉,好好跟他睡觉……”
石头是张凤儿子的大名,平日里大家都“二娃、二娃”叫他,久而久之,鲜少有人知道张石头这个大名了。
这几天,张凤从没在她跟前喊过儿子大名,她也诧异,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二娃叫石头。
小姑娘浑身哆嗦地厉害,满脸惶恐,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李云珍心里顿时不太舒服。她倒不是在意这个女娃已经不干净,而她介意的是,张凤这老娘们,居然骗她。
想着儿子的要求,她才多给了三千,没想到已经被张凤家的儿子先碰过。
李云珍转头看着张凤:“凤儿,平时你占人便宜,二婶就不说啥了,你怎么连二婶也骗呢?你有没有心哪?退我四千,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张凤瞪了眼苏秦,又转而看向李云珍,拉住她:“不是,二婶,这姑娘说胡话呢,什么睡不睡的。我家二娃压根没碰过她。”
“你别当二婶傻哈。”李云珍甩开她的手,又看了眼缩在角落里,脸色煞白的小姑娘,继续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一家人,我也不计较了,你还我四千!”
苏秦表现地越是恐惧,李云珍越是坚定了被张凤欺骗的想法。她抓起扁担,在张凤身上打了一下:“不然,这女娃,我不要了!”
两人吵得激烈,而苏秦俨然一副被吓懵的小姑娘模样。
她身体里毕竟有三十五岁的灵魂,前世经历了被拐、职场争斗,人生百态均有体会,这点演技还是有的。
张凤被打了一下,怒火燃腔,捂紧揣在胸口的钱,大骂李云珍“瓜婆娘”,一路退出了李云珍家。
李云珍站在家门口,举着扁担,扯着嗓门大骂张凤“没良心”、“亲人都骗的白眼狼”。
张凤离开后,李云珍回到家里喝了口水,嘴里还骂骂咧咧。
她把怒火发泄到苏秦身上,抓着她的头发,拖畜牲一样将她拖出柴房,扔到院子里。
好在现在是春天,寒冷还未过,她穿了毛衣毛裤,才不至于再被擦伤。
她被拖到院子里,阳光下,眼睛被刺得有点睁不开。
她双脚双手被束,毫无还击之力。李云珍常年做农活,身材清瘦,却有一身蛮力。即便她手脚没有被束,也打不过李云珍。即便她打过了李云珍,也跑步不出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的人,对买媳妇儿这种事习以为常。谁家“媳妇儿”要跑,全村人都会出来帮忙,然后打断女孩的手脚,用残忍的方法折磨她,让她跑不了,也不敢再跑。
这里空气清晰,阳光明媚,可在苏秦眼里,这里是人间炼狱,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落后的地方,出秀丽风景,也出刁民。
她整个人被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宛如被敲碎了似的疼。
院子里,有李云珍种的菜,小葱、春芹菜和香菜。
闻到春芹菜的味道,苏秦整个人都不舒服,可她脑子里却闪过自救的方法,而春芹菜,成了她活命的稻草。
张星是一个害怕得病的男人,她不会容忍媳妇儿有病。她可以利用过敏,让自己犯荨麻疹。
前世,她告诉张星母子对芹菜过敏,张星母子不信,强迫她吃,以致于她犯了荨麻疹。
那会儿,张星怀疑她得了传染性疾病,还想把她转卖给别人。她哪儿还受得了被转卖的痛苦?再三跪求,并且向他们母子保证,两天之内这些症状就会消失。
母子俩关了她两天,直到她身上红疙瘩消下去,才放她出来。
而这一世,她完全可以趁着还没被玷污,利用过敏,先逃过眼下一劫。至于接下来她会被卖去哪里,便再做其它打算。
总之,要先为自己争取时间。
她离菜地,只有一米距离。
李云珍蹲下,看她的脸。
女孩的脸被打肿,看不清本来样貌,这么多天没洗澡,身上也臭烘烘,和猪圈里的味道没两样。
苏秦表现得惊恐万分,疯疯癫癫。
她一个劲儿往菜地的方向缩,嘴里神经兮兮念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好好生娃,好好生娃,不要打我……”
女孩孩泪流满面,神叨叨的模样仿佛是受刺激后,疯了。
这一看就是个小姑娘,都还没发育完全,如果不是被张凤家的二娃给睡了,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李云珍越想越气,气不过多给的那三千块钱!
不过,女娃身子干不干净,她都觉得没所谓,能给她生个孙子就行了。她打算带着儿子张星,去张凤家里闹,把多给的三千块钱要回来。
这种白眼狼亲戚,不要也罢!
……
趁李云珍不注意,苏秦缩到菜地里,一埋脸,含住一撮长在地里的芹菜,连腥臭的泥土一并吞进腹中。
这时候,张星从外面回来,叫了一声“妈”。
男人一跨进院子,看见缩在菜地里,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姑娘,眉梢绽开惊喜。
他走过去,像观赏一件玩物般打量着苏秦,扭过头问李云珍:“张凤送来的?给了多少钱?”
这语气,宛如盘问买一头猪花了多少钱。
男人因为常年做农活,身材结实且高大,皮肤黝黑发亮,五官硬朗,浓眉飞扬。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格子衬衣,皱皱巴巴,还缝了两个补丁。
张星小学毕业,在村民的眼中,他就是知识分子,村里的男人属他文化最高。他今年三十岁,在城里打了几年工回来,也算有了见识,被村民推荐当了村长。
李云珍把事情经过给张星交代了一遍,然后怯怯懦懦地问儿子:“要不要,把腿给她打折?免得跑了。”
虽然苏秦鼻青脸肿,看不清她本来样貌,但好歹是个女人。
“艹他妈的,这个张凤,骗钱骗到老子头上来了?待会我去找她!”张星看了眼苏秦,提了提裤子,说:“她已经是个赔钱货,再瘸个腿,多不划算?就算给她加一双翅膀,她也跑不出去。娘,我饿了,给我下碗面。”
李云珍:“好嘞。那她怎么办?”
张星在城里呆过几年,相对村里人,他有蜜汁优越感。他就要与众不同,就要搞特殊,觉得自己同那些愚昧的村民不一样。
他看了眼苏秦,说:“丢到我屋里,吃饱了饭再干她。”
……
苏秦被丢到张星的屋里,隔壁就是堂屋,母子在堂屋里说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张星坐在堂屋里吃面,李云珍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话:“星娃,刘家村的村长,叫你过去干啥啊?”
张星说:“哦,是同罗乡的乡长,召集了我们几个村的村长开会。据说有个姓黎的硕士,来了同罗乡支教,让我们这几个村的孩子都去上课。这个硕士来了同罗乡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村儿风景好,非要来我们村儿采……采风?你也知道我们村儿的情况,哪儿能外人进来?”
李云珍问他:“锁石?那是个啥?采风又是个啥?”
张星嫌弃地看了眼无知的母亲:“是硕士!高文化知识分子,采风的意思,就是来参观我们村。”
李云珍哦了一声:“高文华知识分子?那……能比你还有文化啊?”
张星吸溜一口面条,“人家是大学生,你说呢?”
……
听着隔壁的声音,苏秦胸口满涨的激动。
姓黎的硕士?是黎川吗?是黎教授吗?
即便跟黎川结婚五年,她依然喜欢叫他“黎教授”,难以改口。
可是……时间线不对啊。
她记得,前世黎川来支教时,是五年后,那会黎川已经是副教授。
黎川21岁研究生毕业,26岁成为副教授,28岁成为正教授。他家庭条件不错,却放弃继承家业,选择教书育人,搞研究。
现在是春季,苏秦的身体很快有了过敏反应。她的身体开始发痒,密集的粉红疙瘩遍布全身。
她的脖颈、脸上、手背上,均是密集的疙瘩,看着瘆人。
……
张星和李云珍进来,看见缩在床上痛苦地苏秦,再看她身上的疙瘩,头皮均是一麻。
即便男人能对着丑陋的女人下嘴,对着这种浑身密集疙瘩,宛如鬼魅的女人,怎么也下不去嘴了。
李云珍拉着儿子,急道:“这个杀千刀的张凤,给了咱们这么个有病的疯婆娘。星娃,这女娃我们不要了,去退货!这种发病的疯婆子,生不出啥好男娃,走,咱们要钱去!”
苏秦被打得脸肿,看着本就可怖,再加上她胳膊、脖颈、满脸密集的疙瘩,让张星不寒而栗。他不是嫌这个生娃的工具丑,他是怕这个“工具”有传染病。
他觉得这个症状,倒是像极了城里的那个……艾滋病?
张星越想越恐惧,和母亲抄了家伙,去找张凤麻烦。
*
据说张星以前在城里,打死过人。张凤不怕李云珍,但怕张星。
张凤答应退给他们四千,并说:“二婶,星娃,现在城里头抓得严,拐一个姑娘真的不容易。你们就凑合凑合,能生娃就得了,你闭着眼睛睡,不都一样?”
张星想起苏秦那满身的红疙瘩,坚持不要她,“不成。你给老子把钱退了,这娘们儿老子不要!”
张凤见他坚持,然后给他们出主意:“二婶,星娃,我千里迢迢把人弄回来,也不容易,我总不能做亏本生意是吧?这样,你们把这个姑娘卖给村尾的傻子家。傻子爹临死前,给他留了一笔买媳妇儿的钱。他们家傻子,哪里懂姑娘有病没有病?你们说呢?”
李云珍觉得可行,然后说:“那你去跟傻子妈打商量,两千,卖给他们。”
张凤一锤掌,脸上展开笑容:“好嘞。我这就去!”
张秀秀在画坐在屋檐下的黎老师。
男人穿着黑衬衣,坐在那里细细翻书,气质温和,自成一派风华。
看见爷爷咳着嗽进了张家院子,秀秀立刻搁下手中笔,起身冲过去,抓住爷爷衣角,仰着头问他:“爷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秀秀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爷爷,此刻看见爷爷佝偻着腰咳嗽,心疼地眼圈发红。
一个小男孩也冲过来,到爷爷跟前,站定。
文叔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声嘱咐:“乖秀秀,快和弟弟一起上课去,我跟村长谈点事。”
“嗯。”
张秀秀很听话,拉着弟弟又回了座位,开始上课。
整个过程,黎川只是抬头看了眼,冲着文叔礼貌性地微微颔首。
……
文叔进了屋,张星正在翻阅族谱,统计村里男丁。
最近县里往各大村都发了通函,要求各家各户的人口,必须办**。张家沟和附近的李家村,交通闭塞,村民很少出村。
而**件也只有那些要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才会办。又由于山高水远,极少有政府工作人员会来这些偏僻山村,因此村里办**的人,少之又少。
去土陵镇派出所办**件,一来一回,四天路程。路途遥远,很少有村民愿意为了办证件走四天路。
于是,政府实施了奖励政策。
只要村长成功督促村民**,一个人头可获得50块的奖励。当然,办证件的人,也能领到50块钱奖励费。
为了拿到奖励的钱,张星正在统计村里能出山的男人。
文叔从外面进来,叫了一声张星。
张星抬头,一见是他,惊道:“呦,文叔,你怎么下山了?庙子谁在守?”
“哦,林娃刚才上山送吃的,我让他帮忙守一会,我下来请假的。”文叔说一句话,咳一声,由于身板太瘦,他每咳一声,总给人一种骨头都要散架的错觉。
李云珍从厨房出来,给两人各自倒了碗茶叶水。
文叔猛地咳嗽一阵,又说:“哎,我老了,身子骨实在不中用,这不,在山上睡了几天,感冒了。村长,您看,再重新安排个人上山?”
李云珍和张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文叔看了眼院子里的孩子和黎川,低声说:“云珍,你把堂屋门关上,我跟村长说几句话。”
“好嘞。”李云珍去把堂屋两扇大门关上,插上门栓。
文叔挨着张星坐下,贴着他耳朵说了一番话,又咳了一阵,声音音量恢复以往:“星娃,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敢打林老师的注意呢?哎,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目前的情况啊,是要瞒着黎老师,让黎老师赶紧从我们村儿离开。”
“我知道了。”张星的手搭在文叔肩上,拍了拍,嘱咐说:“文叔,这件事先别告诉村里人。今天晚上,我让我妈去守山神庙,你回去好好养身体。”
“嗯。”老人家又咳嗽几声,很虚弱。
*
下午李云珍就拿着家伙上了山神庙。
她进了山神庙,和林娃换了班。等林娃离开后,她插上正殿的门栓,眼神掠过三个缩在角落的姑娘,径直朝后院柴房走去。
李云珍拿着一根打牛鞭进了后院,从柴房里将林晓茵揪了出来,拖到正殿里,拿鞭子狠狠抽她。
林晓茵蜷缩在地上,一声声惨叫着,哭着求她别打了。
李云珍气得浑身发抖,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跑,我让你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一鞭又落下去。
林晓茵“呜呜呜”哭着,拉住她的裤脚,求她:“我不跑了,不跑了,您别打我,别打我。”
角落里,文梅看得心惊肉跳,抓着苏秦的胳膊肘问:“苏苏,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等天黑,鞭子顶多让她受点皮肉之苦,不至于残废。”苏秦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渐暗下去,却没黑得彻底。
正殿里,山神爷慈眉善目,香案上烛光摇曳。
不多久,天色暗下去,大概已经晚上七点半左右,不会再有人上山。
李云珍也打累了,坐在板凳上,连连喘气。
苏秦向孟思思和文梅使了个眼色,两人意会,分别将砍柴刀和石头攥在手里。
苏秦起身,去给李云珍倒了杯水,声音低柔:“李婶婶,喝口水,别动怒,对身子不好。”
李云珍从她手里接过茶碗,扭头去打量她。
女孩身材瘦弱,拿布裹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诧异:“你就是傻子家媳妇儿?”
她点头,嗯了一声,“谢谢李婶婶。如果不是你,我也遇不到非非这么好的丈夫。”
李云珍扭过脸,“咕隆”喝了口茶水,润了喉咙,对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晓茵说:“傻子媳妇儿刚来的时候,可比你识时务多了。你要是乖乖地,听我们的话,我会舍得打你吗?”
林晓茵头发蓬乱,抱着头,透过凌乱的头发丝去看那个女孩和李云珍。
她抿着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火辣辣地疼。
苏秦又给李云珍倒了一碗热水,又说:“李婶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我……想非非了。”
女孩声音细细地,有少女娇羞。
李云珍是过来人,姑娘的语气她哪儿能不懂?她“哎呦”一声,斜睨着她:“这才跟傻子多久?就想他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啧啧……”
女人说着,双手捧着茶碗送到嘴边,咬住碗沿,拿嘴轻轻吹冒着热气儿的茶。
一口水还没喝进嘴里,苏秦将手里装着开水的铁茶壶“哐啷”一声砸在女人脑袋上。
热水灌顶,李云珍痛得“哇哇”直叫,眼睛好半晌睁不开。
水虽然比不上刚烧开时的滚烫,但也足以让人吃疼。李云珍头皮、面部均被热水裹住,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她下意识捧着脑袋,五官狰狞,叫声惨烈。
“就是现在!”
苏秦捡起地上的长鞭,从李云珍前身绕过,将她的双手死死套在脑袋上,让她不能挣扎。
文梅拿了石头往李云珍头上砸,企图将她砸晕。孟思思爬到香案下面,拿出里面的草绳,去捆李云珍的双脚。
李云珍挣扎间,一脚踹在孟思思脸上,小姑娘一个屁墩儿,疼得龇牙闷哼。
孟思思捡起砍柴刀,拿无刃的刀背砸在李云珍小腿上:“再动,我砍了你的双腿!”
被这么猛地一砸,李云珍腿骨一麻,整个人都不敢再动。
孟思思将砍柴刀扔在地上,继续拿草绳捆她。
李云珍脑袋受到重击,已经无力挣扎,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躺在地上的林晓茵坐起来,怒视着李云珍,捡起那把砍柴刀,拿刀锋对准了李云珍的双腿,准备砍下去。
还好苏秦发现的早,抬起一脚将她踹开。
林晓茵吃痛,手里砍刀落地,掉落时刀刃擦过苏秦的左腿,顿时见血。
苏秦蹲下身,捂住小腿,怒道:“你疯了?你是想杀人吗?”
“呵。”林晓茵捂着被苏秦踹过的小腹,冷冷地看着她:“杀她?剁了她的手脚我都不解恨!”
文梅撩起苏秦的小腿,“呀”了一声:“苏苏,你流血了。”
“我穿的厚,伤口浅,没事。”她站起身,吩咐大家说:“走吧,我们上山。梅子,你和我负责抬红红,思思,你拿包袱和棉被。”
红红就是那个不能说话的残疾女孩。
她冷扫了一眼林晓茵:“至于你,想杀人就杀吧,大不了出去再做几年牢。我们要去山上避一避,你不想被抓回去就跟着来,想回去当农民媳妇儿,就自己回去。”
林晓茵站在那里,紧咬着唇齿,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她。
文梅扶住苏秦,问她:“苏苏,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
她摇头:“没问题,走吧。”
她们打包好东西,准备出山神庙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几个女孩躲去门后,不敢再动。
苏秦手里攥着木棍,屏住呼吸,等待那人进来。
一把匕首从外面插进来,将门栓从外挑开。外面的人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从外打开。
男人一只脚刚跨入,一只木棍“呼哧”一声朝他头部挥过来。好在他反应快,避开木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掐住女孩喉咙,胳膊肘顶在女孩平坦的胸部,将小姑娘抵在了门板上。
一见是小姑娘,黎川立刻松手。
紧接着,孟思思握着木棍朝黎川打过去,一棍闷闷地落在背上,疼得男人“闷哼”一声。
“别打了,这是黎老师。”苏秦咳嗽一声。
她的小身板被男人结实的身体压着,如此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听见男人心跳,也仿佛嗅到男人的雄性荷尔蒙。
她虽然知道黎川从小练习泰拳,但除了在健身房,却从未见他真真使过。刚才他的反应极快,扼制她喉咙的动作极狠,眼神如刀锋锐利,杀伐果断。
莫名地,觉得此刻的黎教授,特别……man,心跳不止,宛如少女春心悸动。
前世,她和黎教授都是很保守的人。黎教授突然跟她表白,她便答应了,两人省略了恋爱那段,直接结婚。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可以说,她从未体验过恋爱的感觉。
起初很多人不看好他们的爱情,她自己也不看好,没想到到死,她和黎教授也还在一起。
如果男人反应稍微迟钝点,可能她的脖子已经断了。
前世她从未见过黎川这般凶横,仿佛小绵羊,变成了一只大灰狼。
嘤……第二次被老公袭平胸,她居然蜜汁委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点怕他。
黎川从小姑娘眼中看出了恐惧,眼神恢复柔和,低声问她:“没事吧?”
身后孟思思吼道:“你刚才一副要掐死苏秦姐姐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没事!”
黎川垂眼,看见小姑娘裤腿卷起来,露出一条带有血痕的雪白小腿。他蹲下身,用宽厚的手掌微微拢住她的小腿腹,“疼吗?”
废话……
苏秦收回腿,将裤子往下随意一拉,她也来不及问黎川为什么来这里,赶紧吩咐文梅:“我们赶紧走,梅子,我们一起抬红红。”
两个女孩将残疾女孩红红抬上滑竿。苏秦正准备将滑竿抬起来的时候,黎川的手压在她肩上:“我来。”
苏秦一愣,看着他。
男人解释:“你们的计划非非已经告诉我,你们几个姑娘,我不放心。走吧,我陪你们。”
“不行,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会被烧死的!”苏秦说。
黎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眉眼温柔:“没关系,走吧。”
男人将手电交给苏秦,让她在前面开路。他将残疾女孩背起来,跟着她们往山上走。
山道崎岖晚宴,夜深露重,并不好走。
林晓茵跟在大部队后面,她看着走在前面,背着残疾女孩的黎川,有点心凉。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连问也没问一句。
母子俩推开门,看着门外的妇人和十三岁的小男孩。
李云珍问:“宝他娘,你这是干啥呢?你又打小宝了?”
“我不打死他都是好的!”李素一巴掌甩在儿子后脑勺上,怒道:“村长,那些老师教的什么鬼东西给小孩子?怪不得姓林的女老师失踪了,八成是得罪了山神,被山神老爷带上天去做媳妇了。
李云珍和和气气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李素气呼呼道:“我这不是拿妞妞去李家村给他换媳妇儿吗?这臭小子,居然把妞妞藏起来了!还说……老师说要婚姻自由,女孩也应该去读书,拿家里女孩给男孩换婚,是错误的……这是老师该教的吗?”
闻言,李云珍往黎川的房间瞅了眼,赶紧将母子俩招进堂屋。
张星拉着宝儿坐到自己跟前,低声劝着说:“宝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妈妈拿妞妞去李家村给你换媳妇儿,你咋还把妞妞藏起来了?你把妞妞藏哪儿去了?”
叫宝儿的男孩一抱胳膊,脸一扭,哼一声:“娘,妞妞是我妹妹,也是你生的!妞妞才10岁,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女人拧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妹妹生下来就是给你换婚的赔钱货,不然她有什么用处?如果你不是男孩,她早就被我扔进茅坑淹死了!”
小男孩一把打掉妈妈的手,咬住女人的虎口,从长条凳上滑下来,迅速跑了出去。
女人气得一跺脚,一拳锤在四方桌上,气得眉心一拧:“村长,依我说,那些老师就是故意来破坏俺们村里和谐的,太可气了!现在章老师走了,林老师和二娃失踪,全村上下人心惶惶,这都是那些老师来了之后发生的事。外人进村,怕是惹恼了山中神灵啊!”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