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馨下意识往商亦臣身后靠了靠,好像秦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时刻会威胁到她的生命似的。
秦歌懒得理她,她看着商亦臣眉头微皱的模样唇角笑意更盛,而她更是将他那样的表情直接理解成厌恶和不耐烦。
“商亦臣。”她红唇微动声音带着一层掩盖不住的沙哑,顿了顿她歪着头眼底是一层浓烈的讽刺,“你们俩还真般配。”
“秦歌……”商亦臣薄唇动了下却只发出两个字的音节,他突然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可他看着秦歌眼底那一层丝毫不加掩饰的决绝和厌恶突然就没了勇气。
秦歌回身拿过一边侍者托盘上的两杯红酒,一手一只,她微微晃动了下,猩红的液体在被子里荡漾一圈,然下一秒她手腕一转,两杯红酒一滴不落的分别迎面泼在商亦臣和傅芷馨脸上。
傅芷馨惊呼一声几乎跳脚可商亦臣却纹丝未动,秦歌歪着头就像正看着用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良久唇角上扬喉口间好似有一层冲脱不出的诡异笑声,“这样就更配了。”
话音落下她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一片。
“还不快把她弄出去!”傅芷馨扯着嗓音尖叫一声然后从侍者手里接过毛巾试图替商亦臣擦掉脸上身上的红酒渍可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商亦臣大概没有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可他周身笼罩着的气场却又让人丝毫不会将狼狈两个字用在他身上,那些愤怒的情绪瞬间潮涌而出,可傅芷馨却觉得他愤怒的并不是秦歌泼他酒这个事情而是这样子的场合对秦歌造成的伤害……
秦歌始终一脸明媚的笑容,可那些笑容始终掩盖不住她眼底深深的绝望,人大概永远没有最绝望的时候,只有更绝望,然后不断层层叠加最终终于能对这个人死心,这些愤怒和不甘的情绪最终一定能够恢复平静,可心上的伤口一旦落下了恐怕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始终没有一点解释,秦歌心口有一层说不出的寒凉,她猛地上前一步,脚下踩着高跟鞋的高度恰巧使得她抬头红唇凑近在他耳边,她说话的声音都是诡异的,
“商亦臣你是不是很困扰不能和我离婚这件事情?其实不是没有办法让你可以给你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比如我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话音落下她缓慢转身,商亦臣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东西?那些解释的话甚至就要脱口而出,可莫名的嘴唇动了动第一次他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害怕,真真切切的害怕,害怕任何一个弄巧成拙的解释。
她出了宴会厅高跟鞋被她踢在一边光脚踩在地上,而她身上的长裙更是碍事,想了下索性沿着膝盖处‘刺啦’一声撕开瞬间极地长裙只剩及膝的长度。
“秦歌!”商亦臣跟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捕捉到她刚好进去电梯的背影,他想也不想直接冲进楼梯间,他必须拦住她,必须和她说清楚,也必须告诉她她那一句‘比如我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光是想想也让他觉得恐惧。
电梯到达一楼,秦歌游魂一样走了出来,她的绝望好似感染了很多人,所以很容易就忽略掉她光着脚踩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出了酒店外头夏季高温袭来,她抬头看一眼头顶乌黑的天空以及被璀璨霓虹照亮的城市,其实再好看的夜景也丝毫掩饰不住黑夜的本质,只要一抬头还是会看到一整片乌黑的天空。
这就好像她和商亦臣的关系,貌似和谐甚至让她依赖的关系,可一直以来是她忽略了那些溃烂的内里,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而她甚至从头到尾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可笑的不能自拔,而她好想彻底解脱掉,她害怕面对那些没有尽头的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个。
她缓慢跨动脚下的步子,每跨开一步她的人生就少掉一秒,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被泪水打湿晕染,她多想那些多余的情绪能够同这些泪水一样流出体外,可那些已经存在的事情始终抹不掉了。
她跨入车流之中,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尖锐刹车和咒骂声,那些车子险险避开她的身体擦过去,而她直到走到马路中央才猛地站定,一动不动的站着,这样的行为同自杀无异。
商亦臣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歌已经站定在马路中央的身影,这个时间段车子很多,但好在她站定在那边那些车子几乎都是险险避过,商亦臣看得一阵心惊胆战,他迅速跨开步子不管不顾的朝着她追赶过去,可那边秦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慢转过身来,面对了他的方向。
她脸上晕染开的妆容使得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尤其还有她跑到大马路上站着的行为,可她歪着头面向商亦臣的方向,始终都是笑着的。
一辆车划开一条弧线显现避开秦歌,司机将下车窗咒骂声紧随而来,“神经病啊,想死也别连累了老子!”
“你别过来。”不知为什么这样吵杂的环境里头秦歌的声音分明不大可还是清晰传进商亦臣的耳朵之中,他脚下步子猛地慢下来,却始终未停。
身后宴会厅那些人紧随其后追出来,尤其顾金生更是看得一头虚汗,这事闹的哪一出?怎么看都觉得商亦臣和秦歌的婚姻真的不保了!
傅芷馨看着商亦臣完全不顾自己安危置身车流中的模样尖叫一声,“臣,你做什么,危险!”她也想追上去,可脚下步子刚一跨开就被傅仪言猛地拉住。
尖锐的鸣笛声刹车声咒骂声几乎快要将人的耳膜刺破,而丝毫没有丝毫恐惧的站着。
商亦臣心惊胆战的看着一辆车险险避开秦歌却丝毫不觉得自己也正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而秦歌那边那辆小轿车后头跟着的卡车却已经以一种避之不及的速度冲了过来,那司机似乎反应已经极快,及时刹车也还是避无可避的撞上秦歌的身体。
“秦歌——”他嘶吼一声,声音犹如困兽,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几乎下意识的朝着那边奔跑,可车流阻碍了他的步子,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歌的身子被那辆卡车狠狠撞开一段距离,她破布一样摔在地上一瞬间已经是毫无声息的模样。
围观的人和车辆越来越多,而这一片的交通彻底堵塞起来,不长的距离可商亦臣脚下的步子却好似有着千斤重,他胸腔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绝望,那一瞬那些困扰他很久的情绪猛然疯长,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秦歌没有了不在了……
疼,真的很疼,秦歌躺在地上其实意识还是清楚的,大概是因为小腹处那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吊着她始终保持了一丝的清明,小腹处剧烈的疼痛是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的。
她木然用着仅有的意识缓慢站起身一双手始终捂在平坦的小腹上,她呆滞看着周遭围观群众看着朝她走来的商亦臣,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他眸底那些不加掩饰的悲恸,唔,一定是错觉,商亦臣为什么要伤心,伤心她竟然没死么?
她安静站着的模样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小腹处剧烈的疼痛却突然让她惊慌起来,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便看到那些沿着她大腿根处不断流出的刺眼猩红,那一瞬间她几乎要被那些潮涌而出的情绪逼疯,反正已经那么绝望了再多一些也没什么问题不是么……
商亦臣显然也注意到了什么,他捏紧拳头的手臂上青筋毕露,他眼底有一层挥散不开的酸涩和痛楚,他还来不及弄清楚那些陌生的情绪来自何处他的步子终于站定在秦歌面前。
随后秦歌才觉得其实全身都在疼,她几乎站也站不稳,可还是抬头讽刺的看向眼前一脸错愕的男人,“商亦臣你看,父母作孽太多终究会报应到孩子身上的。”
这是报应,嘲弄她的无知,讽刺他的无情。
那些靠着疼痛吊起的意识终究溃散在更大的疼痛里,她脸上有泪痕交错,捂在小腹上的力道更是耗光了全部的力气,如果可以她多想留住这个在她身体里正成长的小生命。
可是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她能感觉到那条生命从她身体里头不断流失。
没了也好,只有恨淡了爱才会散……
那些绝望笼罩在这一片城市的上空,秦歌抬头看着头顶乌黑的夜空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那一瞬间商亦臣脸上的情绪淡开,身体里那些气场也跟着散掉,他就像是个突然失了珍宝的孩子死死抱住怀里连呼吸都很弱的女人,“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噎呢喃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谁也不会相信商亦臣也有这样伤心欲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