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诸多马蹄声响起。
“让开,所有人让开。”两位将军带领两队军士自皇城而来,街上百姓纷纷避让,那队人马在大街上横行无阻,直穿大街,向着铉恒三人的方向而来。
“下官崔颖、拓拔常拜见太子,拜见公主。我二人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三位。”来的两人,在楚国地位不低。崔颖为司空,拓拔常为仆射,两大将军出门迎接,排场还算不错。只能还算不错,若是马希范出门回城那肯定是文武百官全部出门迎接。
“听说,太子这些年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在下不才,想与太子切磋一番。”拓拔常为仆射,箭术惊人,他说完,还未等铉恒答应,便取下身后大弓,搭上三枝长箭,“咻咻咻”三声,直射铉恒三人眉心。
“找死”铉恒大怒,冲向拓拔常,对方明显是要射杀三人的表现,若是自己三人武功不及,定会丧命于此。
见铉恒冲来,后面士兵上前阻挡,铉恒凛然不惧,拔出身后重剑,一剑向下压去,三枝箭折断,下面的士兵摧枯拉朽,兵倒如山。铉恒并没伤人,只是想震慑对方。拓拔常重点照顾,被重剑余威震得大口吐血。
崔颖见自己两人的目的已达到,连忙出来打圆场:“拓拔将军只是想与太子您切磋箭术,太子何必认真呢?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哪天我与拓拔将军一同登府给太子赔罪。”
“要不要,我去你们府上认真一回?”铉恒咄咄逼人,对方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他必须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太子,这样不好吧!您才回来就伤人,你说,潭州百姓会如何看你?”崔颖这句话说得很有分量,铉恒停止了向前走的动作。
“这次饶了你的人命,下次若敢再冒犯,马希范来了也救不了你。”铉恒警告拓拔常。
“太子请上马,公主与这位姑娘,请入轿。”铉恒骑上崔颖牵来的马匹,铉鸢与尹闵茹进入轿子,众人朝着皇宫方向而去。沿途,百姓对铉恒指指点点,似乎很不满今天的排场,不满今天众士兵在大街上冲撞。铉恒知道,这是崔颖等人有意为之。
很快,便到了皇宫大殿,文武百官皆在,马希范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上。
“崔颖、拓拔常奉皇上之命,已接回太子。”铉恒三人跟随这两人进入皇宫内。
“铉恒、铉鸢,见到皇叔怎么不问声好?咦!拓拔将军,怎么负伤了?”龙椅上,马希范先看向铉恒,然后看到了拓拔常的惨样。
马希萼、马希广、马希瞻、马希崇、马希能、马希贯、马希濬、马希知、马希隐、马希朗……等人是铉恒的叔叔,他们都在。
其中,马希萼,武穆王第三十子。马希广,字德丕,武穆王三十五子,这两人和铉恒的年龄最为相近。另外,马希萼长子马光赞,字保图,他与铉恒的关系也不错。
“诸位叔伯、将军、节度使、丞相,皇上有家事需要处理,请各位退朝。”铉恒强势,直接站在大殿之内发号施令。
郎潘起、丁思瑾、刘勍、许可琼、徐威、廖偃、廖匡凝、彭师暠等人最先不服。好歹嘛!人家刘勍也曾率兵打败彭士愁这样的反贼,他是功臣,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狂口小儿,皇上在上,还没发话,你一个废太子,有何资格命令我等。我刘言第一个表示不服。”继刘勍之后,刘言第八个出来指责铉恒,慢慢的,又有二十多人站出来表示不服:
“左相姚彦章不服,有种杀了我。”
“右相许德勋不服,有种斩了我。”
“我李铎也表示不服。”
“我王逵不服。”……
“你们真的这么想死吗?大不了我先斩了你们全部,然后自杀,大家同归于尽。你们全部人的命换我一个人的命,可以呀!”铉恒笑得很邪恶,有一言不合,大开杀戒,同归于尽之势,此时此刻很多人不敢说话了。铉恒岂能不知,这是马希范给自己下套。
“头可断,血可流,大丈夫不可屈。可惜没能战死沙场,,有种你来杀了我,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刘言悍不畏死,直指铉恒。
“楚光扬,朝堂之上,你不听话也要把你打听话,这算是替你父亲管教儿子。”马希崇说话了,他这话,怎么听着都有挑拨离间的味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光扬明明是回来找事的,他还故意激怒人家,不是挑拨又是什么?
“希崇,少说话。”马希崇与马希萼一母同胞,刚才是马希萼提醒马希崇少说话。
“别伤了自家兄弟和气,皇上,我等愿意退朝。”马希广不愿伤及兄弟感情,希望这件事私下解决,他是故意提醒马希范退朝的。
“够了,退朝。”马希范听了马希崇与马希萼、马希广三人的话后,觉得有道理。他没想到铉恒这么直接,一来就毫无顾忌。也没想到他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话,当作啥事儿都没发生。
“皇上,这……”众人没想到,真的要退朝。
“尚书马珙、静江节度使马賨、永州刺史马存三人留下。”铉恒向着这两人看去,他知道,这两人是自己爷爷的弟弟。
待文武百官退朝后,铉鸢问道“四叔,我的母后呢?”
“你想知道?干嘛不自己去后宫找。”马希范直接不客气的回答铉鸢。铉鸢听到马希范的话,带着尹闵茹直接奔往后宫,她对皇宫大殿,熟悉得很,这里可是她小时候经常出没的地方。
“怎么,还想杀我?”铉恒看着马希范问道。
“好歹我们是叔侄,我怎么会杀你呢?”马希范看着铉恒,脸上狡黠之色尽显。
“哦,是吗?那么马希杲去年是被谁毒杀的。”马希杲是马希范的亲弟弟,也就是铉恒的亲叔叔,一个连自己亲弟弟都杀的人,会对侄子下不去手?这件事铉恒是从言简那儿听说的。
“你,那是他该死。再说,为了我的皇位,杀了他又如何?”马希范本来是暴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毫不避讳的肯定是自己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也就是说,你为了皇位,可以杀任何人,对吗?”
“那又怎么样,现在这皇宫是郑的皇宫,你曾经只是寄居,你只不过在皇宫居住了几年,要知道,你只是一个过客,就比如,我现在不准你进入宫内。在宫内,郑想杀谁都可以,包括你母后,我妻子、我儿子……”
“你丧心病狂,既然我在皇宫只是一个过客,那么选择故地重游是我的自由。我记得,曾经你教育我们,一定要把皇宫当成一个家庭对待,把皇宫各族亲当作亲兄妹照顾,大的哥哥姐姐,小的弟弟妹妹。如今你不让我进去,请问你是皇宫大家庭之一,皇祖父皇祖母突然把你赶出家庭,以后你想回去看看,却要他们同意才能进去,你是什么感受?”铉恒有些疯狂,马希范简直不是人,为了皇位他可以屠灭一切。
“那是你的感受,与我无关,你的感受我不需要体会。”马希范就这样当着铉恒、马珙、马賨马存四人说出这样的话。
“四叔,我这样假设,你是这个家庭的创立者之一,离家十年抱着归家之念欣喜而回,被十年前认识自己的下人拦在门外,强制你不准进去,需要老婆同意才能进入,那么当时你内心还会是满怀深情厚谊回家的感觉吗?”铉恒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他想以自己的能力去劝说马希范。
“铉恒,你不知道吧!我有很多老婆,你具体指谁,我去灭了她。”马希范张开双臂,一切尽在手中的样子。
“你试过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吗?你有想过曾经被你奉为家的地方,走进走出,现在却需要向门前侍卫打报告才能进去的感受吗?”铉恒不管马希范,继续说着:
“你尝过,还记得曾经你带着一帮义士回家,被秘密调查不让回家的警告吗?那时侯你满心沮丧,不服气,恨天欲狂,尝试到有家不能回的感受,所以你不甘心,打回来后你要让其他人也尝尝你当时的感受。我说的对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何必把自己不愿经历的强行施加给别人重蹈覆辙?你这样报复自己会高兴吗?能抹去曾经自己的经历吗?”
“你”马希范暴怒,铉恒无视马希范,继续道:
“你走出家门终究是过去,我走出家门也是过去。你我出家门都是过去,那么这个家要了何用?”铉恒一口气,终于说完。
这个时候,马希范站起身,指着铉恒身后的马珙、马賨二人道“你们退下,我要与他说点私事。”
“是,皇上。”二人虽是马希范的长辈,但在皇宫,还是不敢直接称呼马希范的名字。
马希范遣走了两人,铉恒道“怎么,想谋杀侄子吗?”
“咔”,一声,马希范头上的皇冠落地,他披头散发,随着马希范怪异的举动,铉恒察觉危险到来,“砊”一个两米大铁框落地,足有五六百斤,将铉恒落困在铁框内。先前马希范以摔冠为号,此时隐藏的黑衣人自大殿各个暗处全部显现出来。
“还真是要杀侄子啊!马希范,你比我想的更歹毒。”铉恒直呼其名,他虽然被落在铁框,但一点也不惊慌。
“铉恒,谢谢你送上门来,只有你死了郑才会安心,为了我的皇位,你死吧!”马希范笑着,笑得非常开心,他的长发飘扬,如同鬼一样。
“高郁就是这样死的吧?既然你我叔侄选择兵戎相见,那请你把隐藏的人全部叫出来吧!我想看看你这个皇帝的实力。”
“将死之人,没资格谈条件。所有人,动手,杀。”众黑衣人,有些手持长剑,有些持弓箭,还有些持着弧形剑、镰刀、绳子、铁链,链子上有着弯刀……这是一个强大的杀人组织。
众黑衣人并没一拥而上,持弓箭的黑衣人弯弓搭箭,看来是准备先射死铉恒。
“没这么麻烦,一起上吧!”铉恒站在铁框内,说完这句话,他出手了。拿弓箭的黑衣人也出手了,弓箭准确的射进铁框,铉恒重剑出鞘,全身气势恢宏,快速劈出六剑,六剑都劈在铁框上。
数十枝弓箭被铉恒的剑锋撞飞,全部粉碎。那些箭由特殊材料铸造,箭上涂抹有剧毒。随着重剑与铁框的声音消失,箭的粉碎。铉恒飞身而起,一脚踢在铁框上,顿时,铁框四分五裂。
众人大惊,哪里想到铉恒能够破开铁框。黑衣人见铉恒已经破开铁框,那些手中拿着链子的人,纷纷扔出铁链,想要将铉恒捆绑,同时,拿着绳子的人和拿着弓箭的人也出手了。
铉恒重剑呼啸,向着飞来的链子、绳子、箭矢猛的连劈数剑,然后使出独步天下,直接到了众黑衣人身边。他现在在想,到底是杀了这些人还是留下他们,毕竟同属皇宫大殿,他实在下不去手。
没多长时间思考,铉恒重剑剑身撞向一部分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承受不住重剑的力量,纷纷被撞飞,口中吐出淤血。几息时间,所有黑衣人都倒下,大殿一片狼藉。
“马希范,我的功夫怎么样?早就说了,叫你把所有黑衣人叫出来,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铉恒逼身近马希范,重剑放在他的肩上,马希范承受不住重剑重量,跪了下去,铉恒连忙让开,他承受不起自己长辈的一跪。
“现在我有资格谈条件了吧?”先前马希范说了,铉恒没资格谈条件,现在对方是阶下囚,他当然有资格谈条件。
“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只想和谈谈,你在位的这些年,我们楚国的近况。”铉恒笑着,有些瘆人。
“废话真多,赶紧说。”马希范反应过来,知道铉恒不会杀自己,所以说话也有了底气。
铉恒没再废话,道:
“你很喜欢做诗,我说的没错吧?”铉恒第一句话夸赞马希范。
“没错”马希范用手捋了捋肩边的长发回答,有些高兴,没想到这位侄子还会夸自己。
然而铉恒接下来的话把他打入了地狱:“你喜欢作诗,那是你的爱好,我管不着,但你奢侈无度,尤其是彭皇后去世后,你更是纵情声色,饮宴奢华。兴建天策府,门户槛杆都用金玉装饰,连涂抹墙壁的丹砂也用了数十万斤,常与子弟及部属在内游玩宴会。原本我们楚地多产金银,贩卖茶叶的利润多,十分富庶,但是在无节制的挥霍下,还剩多少?“铉恒说得自己都愤怒了,原本富庶的国家,就这样被毁了,劳民伤财啊!
“前些年,皇宫的财库被你挥霍完了,近两年只好向人民加税,又卖官鬻爵,规定捐钱可赎罪刑,你可知,人民因之困苦不堪?”
“不知,郑在皇宫享乐,老百姓与我没半分关系,他们的死活,与郑何干?”马希范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也是,他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早已将民间疾苦忘得一干二净。再说,他马希范天生就是个官二代,从小哪里受过民间苦疾。
听到马希范刚才说的话,铉恒差点暴走一巴掌过去。无奈,马希范是自己的长辈,他只能依据暗门所给的资料,将马希范的罪行慢慢说下去:
“你可知?因为你的奢侈无度,赋税繁重,迫使农民大批逃亡,矛盾激化。拓跋恒先生曾上书劝谏减轻赋税,你因此而大怒,逐走了拓跋恒先生,不瞒你说,我已在江陵见过拓拔先生。”铉恒说这句话,想要证实在江陵阁楼中遇到的那位是否是拓拔恒。
“看来当初仁慈了,放他走,他倒好,不领情,跑到你那儿告状,郑当时应该诛灭他十族。”马希范气愤,似乎当年他放走的人背叛了。
听到马希范的话,铉恒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道“我希望你别只顾荒淫享乐,最好别因荒淫导致重病。纣王仲父比干,吴王与伍子胥,项羽亚父范增,这六人的故事你应当知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若是醒悟,就把拓跋恒召回来。”
“拓拔恒,别让我见到他,要不然我宰了他全族。”
“你”铉恒举起手,又放下。
“七年前,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铉恒问道。
“七年前?”马希范思考了几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七年前,公元九三九年,彭士愁率锦州蛮万余人反楚,攻打辰、澧二州。郑刘勍、廖匡齐率兵五千人进讨。彭士愁兵败,走保山寨。其山石崖四绝,刘勍用梯栈环围,廖匡齐战死。次年,刘勍用火箭攻山寨,彭士愁逃入深山,遣其次子彭师暠帅溪州各部酋长投降。刘勍班师,并将彭师暠作为人质带回了长沙。郑为此事,特地在溪州立了一个铜柱。怎么,我的好侄子,郑立铜柱挡了你的路吗?”
“你认为呢?”铉恒觉得马希范是无理取闹,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郑记得,铜柱用铜五千斤铸成,呈六角棱形,中空,上刻二千一百一十八字的铭文,其中有云:“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夺其财,不贪其土……吾伐叛德柔,敢无师古?夺财贪地,实所不为。乃依前奏授彭士愁溪州刺史,诸子将吏,咸复职员,锡赉有差,俾安其土……怎么?这事,郑做错了吗?马希范眼睛眯着问铉恒。
“我的好叔叔,你虽然不是伟大的帝王,也不是什么伟大人物,但在处理与溪州洞蛮的关系方面,却是值得很多人赞赏的。此铜柱被当地人称“溪州铜柱。”
“郑是伟大的帝王,也是大人物,之所以不要他们的土地,完全是可怜弱者罢了,哈哈哈哈……”马希范放声狂笑,丝毫没感觉到铉恒的气势。
“看你那德行,说你有功劳,你就狂笑,说你败家,你怎么不笑?”铉恒无情的打击自己的这位叔叔。
“楚光扬,你别只顾说我,当初你父皇不奢侈吗?马希声听说朱全忠喜欢吃鸡,很是羡慕,他继位后,每天都杀五十只鸡做菜,你的爷爷服丧期间也没有哀伤的表情。哼,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吗?”马希范不甘示弱,拿铉恒的父皇说事儿。
“哼!我父皇舍得吃,你马希范则舍得盖楼。吃,本就没错,古来兮,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你和我父皇比起来,谁更奢侈?”铉恒问马希范。
“当然是你父皇。”意料之中的回答,马希范从来不会认错,也不会改错。
“我觉得曹操是你的榜样,他,知错,改错,就是不认错。你不认错也不改错,你没法和他比。你下令建造的首个宏伟工程是建在小西门外的天策府。天策府是一座总体建筑,府内有天策、光正等十六栋楼,天策、勤政等五座堂,壮丽前所无比,其大门、栏杆都用金玉装饰,墙壁上涂的全是当时十分珍贵的丹砂。”铉恒说道这里,停顿了。马希范沾沾自喜,道:
“楚光扬,你还没说完呢!我还在天策府与姬妾莺歌燕舞,真的好不快活。天策府中还建有九龙殿,有八条巨大的龙绕柱,郑的座位就在八龙正中间,郑自己也是**,遂给这座大殿取名“九龙殿”。怎么样,豪华霸气吧?”说着说着,马希范问铉恒,铉恒本想回答,可这时马希范打断了铉恒,他道:
“错,不霸气也不豪华,所以我才给自己打造了另一宏伟工程,郑给他取名会春园。会春园建在开福寺附近,占地数百公顷,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它乃是我马氏避暑之地,所谓会春园者……时得砖甓,皆为鸾凤之形。”
“说完了吗?”铉恒问。
“说完了”马希范回答。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吧?建超豪华宫殿,需要钱。你马希范搞钱的办法可比我爷爷干脆多了,竟然直接从老百姓身上搜刮,强行额外征收大量赋税,以致民怨沸腾。你猜民怨沸腾会怎么样?”
“谁敢动,我杀谁?”马希范挥手,杀气腾腾。
“四叔,侄子我送你一句话: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是吗?大不了,我不乘船就行了。”
“不乘船,对吗?有本事你不走路啊?”
“郑出行,何须走路?千军万马皆是我的坐骑。”
“你……”铉恒直接无语了。
“你什么你?我相信你的妹妹楚光纤和那个女孩已经死了。”楚光纤是铉鸢的名字,听到马希范的话,铉恒大惊失色,想也不想,重剑架在马希范的脖子上,以极快的速度拖着其往后宫赶去。
马希范想杀铉恒姐妹,现在自己反倒被禽住,若是铉鸢死了,他相信自己定然活不成,所以不得不告诉铉恒,后宫中有人截杀铉鸢。当然,他更希望后宫中的杀手抓住铉鸢,以此来要挟铉恒。
原本风景秀丽的后宫,此时遍布这许多黑衣人的尸体。显然,马希范在对付铉恒的同时,也在对付铉鸢、尹闵茹两人。看到地上的尸体乃是黑衣人,铉恒的心稍稍放下。心里面却在想“以铉鸢和尹闵茹两人的脾气,不至于在宫中大开杀戒,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铉恒有些想不通,铉鸢为何会杀这些黑衣人?
拖着马希范走到后宫,铉恒听到内宫中有打斗声,于是他立刻拖着马希范赶到内宫。铉恒赶到内宫,看见铉鸢、尹闵茹两人正在与六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体派的人,魔教、邪教、点苍。”从他们出手招式,铉恒看出了他们的门派。
“哥,救母后要紧。”铉鸢焦急无比。
“嗯,母后。”铉恒打量完正在打斗八个人,听到铉鸢的话,突然转头,看见一颗大柱子后面站着一个妇人,看其年龄,已进入知命之年,那妇人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刀。显然有人控制了铉恒的母后阙氏,现在,铉恒终于知道,铉鸢为何会在宫中大开杀戒。龙有逆鲮,触之必死。毫无疑问,铉恒的母后就是两人的逆鲮。
“母后……”铉恒大叫一声,一怒之下,大掌拍在马希范的脸上,“啪”的一声,马希范晕死过去,铉恒飞向阙氏。
“铉恒,走,快走……”阙氏怕铉恒受到伤害,母爱之心尽显,连忙叫铉恒离开。作为父母,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受伤。
“再敢来,我杀……”那黑衣人还没说完,眉心便出现一个针眼大血洞。铉恒虽然愤怒,但并没被仇恨蒙蔽,相反的,在这一刻,他内心比谁都清醒。
“母后……”铉恒直接扑在阙氏怀中,与此同时,他将内力输入阙氏的四肢百骸,查看其是否受伤,还好,除了脖颈上有一条血痕外,其它地方并无伤害。
“魔教、邪教、点苍、体派,你们几个可以去死了。”铉恒救下阙氏后,看向正在打斗的八人,提着重剑冲了上去,他并没斩杀黑衣人,而是用重剑撞对方,直至粉碎对方全身骨骼,几息功夫,六个黑衣人倒下。全身骨骼尽碎,可以想象,他们死去时的痛苦。
“母后,大哥、二哥、三哥、五姐、六姐……他们呢?皇祖母呢?马希旺叔叔呢?”
“死了,他们都死了?全是马希范这个畜生干的好事……”说着说着,阙氏哭了起来。铉恒的之上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大哥马光远、二哥马光寅,三哥马光敬,四姐马光筱,五姐马光姬,六姐马光露、七姐马光淓,老八是铉恒,老九是铉鸢。
铉恒知道,自己的四姐马光筱嫁到后蜀,当了孟昶的妃子。其她人没那么好命,或许除了四姐马光筱外,其他人真的全都死了。铉恒想到,当初马希范抓不到铉鸢和自己,肯定暴怒至极,拿铉恒这一脉开刀。虽然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所猜测,可真被证实,他还是悲伤不已。
“母后,我和铉鸢是回来接您走的,以后您不用在这宫中受苦了。”铉恒心中悲痛,理智却在,知道一切都已来不及,唯有接受现实。
阙氏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朝着马希范走去口中呢喃道:“我要为我的孩子们报仇,马希范,你去死吧!”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她举起刀的右手却久久不肯落下。
“咳咳……”马希范醒来,看到阙氏举着刀,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告诉你一个消息,马光远没死,你杀了我,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马希范一语让阙氏没下手。
“你说什么?我大哥没死,他在哪儿?说……”铉恒激动之下,情绪失控,左手提着马希范的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阙氏没下手,不代表铉恒没办法让他开口。
“不说,是吧!”铉恒在地上捡起一把刀,向着马希范的脖子砍了下去。铉恒这一刀故意吓唬马希范,最多就是让他流血。
“慢着”就在刀快要落在马希范脖颈上时,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铉恒询声而望,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妇人已进入古稀之年,她拄着拐棍,脸上长满皱纹。
“奶奶”那老妇人是马希范的母亲陈氏,以前铉恒没几次与她交往,可也算是自己的奶奶,毕竟此人同为马殷的妻子。
“我求你放过他。”老妇人说着,直接给铉恒跪了下来。
“奶奶,我刚才没想杀他,只是吓吓他。”铉恒把阙氏交到铉鸢和尹闵茹手中,自己快速向陈氏靠近,扶起陈氏,他受不起这个老人的一跪。
“母后,你怎么来了?”马希范跌跌撞撞,披头散发走到老妇人的身前,对于自己的母亲,他还是挺孝顺的。
“四叔,我大哥身在何处?”铉恒推开马希范,自己扶着陈氏,在称呼上,他还是承认自己的这个四叔。
“塞外静海”马希范回答,当着自己母后的面,他没说谎。
“你竟然把他送到了塞外”铉恒没忍住,差点暴走。塞外生活,生死难料,马希范将马光远发配到静海,铉恒怎能不愤怒。
“铉恒,我们走。”阙氏怕迟则生变,到时候走不了。
“你们可以把这孩子带走吗?”陈氏手一招,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从皇宫大殿的一个角落走出。
“理由”阙氏问道。
“宫廷”陈氏回答,这两个字足以表达古往今来宫廷发生的一切。宫廷之争无父子、无亲人,宫廷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地方。
“要走你们一起走,永远别回来。光玄,这是太子标志,以后你就是楚国太子。”众人没想到,马希范转变得那么快。太子标志,是一块圆形玉佩,上面刻着楚国图腾,凤凰的幼鸟,背面一个楚字,铉恒也有,只不过遗失了。
“四叔,离开之前,我得提醒你。我们楚国,既然是兄亡弟继式的禅让,总有一天,会骨肉相残。还有,你最好祈祷我大哥还活着,若是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那么我即便在千万里之外也会回来取你首级。”铉恒看着马希范,非常认真的说道。
“把我的母后照顾好,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马希范强调。
“很好,这颗药你吃下去,算是我对先前的冒犯赔罪。”铉恒没等马希范回答,就用内力将药丸打入了他的腹中。
“你……”马希范惊慌失措,铉鸢、尹闵茹、陈氏、阙氏四人都对铉恒的做法感到不解。
“你放心,不是毒药。你就算是杀了自己我的那些哥哥姐姐,我也不会大义灭亲的。”铉恒把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咬得很重,那么铉恒真的不会大义灭亲吗?那颗药丸有那么简单吗?
“我们走”铉恒、铉鸢这次来的目的是带走自己的皇祖母袁德妃及母后阙氏、马希旺三人及办一些其他的琐事,既然有两人已故,那就只有带走自己的母亲一人。现在陈氏与那小孩也要离宫,铉恒不介意带上这两人,与当初的预想的人数相同。只是陈氏与马光玄,一老一少,不能骑马,要长时间坐马车赶路,倒是一个麻烦。这次回楚宫,铉恒对曾经护送自己兄妹两人的忠臣只字未提。或许,铉恒感觉到了什么?恐怕是最后一次回楚宫了。两个两朝太子,就这样离开。
“如果有一天我快要死了,我会下令,先杀了我们这一脉的所有人,我不想让他们活在世上受罪。铉恒,母后,光玄是我马希范一脉的最后一条血脉,一定要保住他。”从马希范的口中,铉恒知道了那小孩的命字叫马光玄,国名楚光玄。
“你要杀谁?我管不着。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找到我大哥时,他已经亡故,千万里之外,我一样会回来取你首级。你安排一下,我和小妹要去祭奠祖父与皇祖母,之后本人还有一些琐事处理完才会启程,至于去往何处?你无需知道。”铉恒不是不想杀马希范,他知道,一旦马希范死了,马氏一脉必定会起纷争,夺皇位,到时候只怕所有的罪名都会怪到他的头上。即便是杀,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杀。
最终思考,铉恒觉得,还是根据那颗药丸“顺其自然”为好。毕竟,真命天子已出现,乱世国家灭亡那是早晚的事,或许楚国还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铉恒兄妹在皇宫中开了杀戒,杀的都是马希范自己养的杀手,所以这件事除了在众的人外,自然无人知晓,地上的尸体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宫中的宫女、妃子……早已被马希范遣到小西门外的天策府,为的就是方便行事,在铉恒等人打斗时才没人出来阻拦。至于陈氏和楚光玄,显然是才从天策府赶来,或许陈氏早就知道,铉恒今天会来皇宫。
“马竔,若是今后,你去了塞外静海,会有惊喜的。”铉恒等人离开时,隐约间听到了马希范的这句话。
铉恒背着陈氏、铉鸢背着阙氏、尹闵茹抱着马光玄,六人跃出内宫,消失在天边。马希范看到六人远去,他跪了下来,朝铉恒六人远去的方向拜了拜,如此一个狠心的帝王,弑弟杀亲的人,看着自己的母亲及最疼爱的儿子远去,谁知道,其内心是如何想的?
铉恒六人走后,马希范叫人处理了宫内的尸体,然后传密令,暂时撤走马殷、袁德妃二人墓的守陵人。他知道,铉恒接下来会去那儿,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扰。
三个时辰后,铉恒、铉鸢、尹闵茹、陈氏、阙氏、楚光玄六人乔装打扮后,来到潭州浏阳河西岸,这里是楚王马殷及其家族的墓地,一个坟冢,半炷香的时间,六人祭拜完马殷墓陵,来到袁德妃的墓陵,除了陈氏之外,其他人都跪了下去。袁德妃与陈氏乃同时代的人,且同为马殷的妻室,她当然可以不用跪。
铉恒有太多话想对袁德妃说,奈何对方已逝,只能多烧些纸钱。一个时辰后,六人离开楚家坟冢,来到潭州的某家客栈。傍晚,六人坐在一桌吃饭,陈氏内心沉重,马光玄什么都不懂,阙氏喂饭给他吃,尹闵茹特别点了几个带有酸味的菜。
铉鸢坐在桌前,开玩笑道“师姐,听人家说,怀孕的人都喜欢吃酸味的食物,你,不会有我哥的骨肉了吧?”
尹闵茹羞红了脸,恨不得暴打铉鸢一顿,阙氏踢了踢铉鸢的脚。“闵茹,我们家铉恒要对你不好,母后帮忙教训他。来,多吃点酸梅。”阙氏心中高兴,用筷子夹起一颗酸梅放到尹闵茹的碗中。
“母后……”尹闵茹连忙捂着脸,不让别人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咳咳……”铉恒故意咳嗽,缓解尴尬。
深夜,铉恒正睡得酣畅,突然,一只鸽子从窗户中进入,惊醒了他。铉恒起床,抓住鸽子,从其脚上解下一个裹好的小纸筒,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契丹南下,体派危矣!望楚光扬北上援助体派度过此灭门之劫。”铉恒知道,体派宗门建在后晋太原,契丹军若南下,体派最先遭难。
正在铉恒思考此信的真假性时,一个黑衣人推门进入房间,递给他一封信,是暗门的人,那人送完信便离去。铉恒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德儒门,望楚光扬七夕之前赶至得德儒门救我派于水深火热中。”同一个时间收到两封求救信,铉恒有些犯难了,到底该相信谁?
暗门是自己的势力,应当不会骗自己。体派有各大高手坐镇,不会有太大危险。德儒门武力最弱,很容易被灭门。踌躇过后,铉恒决定相信自己的势力暗门。
七夕,铉恒算了一下时间,离七夕只剩一个月左右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非常紧迫,铉恒自持,全力以赴才能在七夕之前赶到德儒门所在的地方后晋邺都。虽然体派与德儒门同属后晋,但两大门派的距离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第二天清晨,铉恒把两大门派的来信给陈氏、阙氏、尹闵茹、铉鸢四人看,并未发现任何作假的疑点。毕竟,大家都知道,辽军南下,与后晋交战不是一次两次了。
铉鸢、与阙氏支持铉恒去邺都援救德儒门。陈氏与尹闵茹两人反对铉恒去救,尹闵茹有身孕,需要铉恒照顾。铉恒陷入思考中,在潭州的琐事没做完,两个老人还没安排妥当,尹闵茹有身孕。似乎此时离开,确实不合适。
一番深思熟虑,铉恒把暗门掌门印交给铉鸢,要她保护好五人到云雾山,铉恒已经给师傅传信,让自己的几位亲人到云雾山颐养天年,不让她们涉足乱世。慎重决定,一切都交代完了后,铉恒告别亲人,一个人背着重剑,踏上救援德儒门之路。
铉恒使独步天下,用出最快速度,一路历练,打听去邺都的路。他先是顺着楚国与南唐的边界行驶,有时乘船走水路,有时使出独步天下翻山越岭走陆路,总而言之,铉恒此时走的路是到邺都最近的一条路。
用了九天的时间,铉恒从潭州到楚国、荆南、后晋、南唐四国的交界处鄂州,鄂州属于四不管的罪恶城市,各种逃罪者蜷缩在这里。在鄂州休息一天,第二天从鄂州出发,经武汉、泸州、寿州、江都等地,一共用了十天时间。逆大运河而上,用了四天时间到达兖州,此时离邺都不远了。在兖州,铉恒遇到了麻烦。
一个自称“弑绝毒神”的人,五十多岁,发呈酒红色,功夫不怎么样,一身毒功和步法速度却出神入化,他的速度与铉恒相比,并不差多少?铉恒到哪儿,他就跟着到哪儿?经过了解,铉恒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原来是去夹马营劫走折扇男子的那人。折扇男子名曰融梓桐,乃弑绝毒神得意弟子之一,徒弟被打伤,做师傅的,自然要维护弟子。
折扇男子把铉恒在慈挽亭的一切表现说给了他听,此人来的目的是要让铉恒教他那种将毒逼到别人身体的功夫。铉恒当初完全是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把赵元朗、周韵儿二人的毒强行逼入折扇男子的体内,哪有用巧方法?他当然拿不出功法。结果人家就追着铉恒不放,没办法,就让他追呗!反正铉恒打得过他。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得借助此人的力量对付敌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