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甜美的梦,梦中吃饱了,醒来了仍饥肠辘辘,她饿了,太饿了,望见只给爸爸留着的大饼子和水煮白菜,泪水在眼圈里流出在脸颊上,怎么已过了中午了,爸爸还没回来呢!干什么去了呢?大弟弟从院外走了进来,也看了看大饼子和水煮白菜,他更饿了。大弟弟长得本来就膀大腰圆,比她还高出半头,而且饭量惊人,吃一顿饭就得五到六个大饼子,每天吃两顿饭根本填不满他的肚子。“你饿了吧!过一会儿姐就做饭。”“姐,你又哭了。”“我刚才梦见妈妈了,还让我明天上学,你明天也上学吧!”“姐,”他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住了姐姐,姐俩哭作一团。“我想妈妈了,我不上学去了。回生产队干活,挣个半拉子工分。”“那不行你得上学,还有一个学期姐就小学毕业了,就不上初中了,你得继续上学。”“姐,你长得那么瘦弱,我什么都能干。”“别哭了,以后咱姐俩谁也不许再哭了。天无绝人之路,咱得坚强的活下去,还有小三小四和小五呢!她真的再也未哭了。”直至三十八年后,结束了六次婚姻才流出了泪水。“你去生产队小卖部找找爸爸去。”说是小卖部,只是生产队更夫刘冒礼在他那打更的屋用木板钉个货架子,只是卖点盐,火柴,酒等十几样品种货少的可怜的数量。只供本屯三十几户人家的临时所需。如买其它别的产品得上三公里外的供销社或去县城,她大弟弟来到了小卖部推门进屋,但屋内却空无一人。他在生产队转了一圈,看见刘冒礼在喂马“刘爷爷,你见着我爸爸了吗?”“见着了,昨天半夜就来了,天未亮就走了。他欲开口继续说下去,有些顾虑重重就没有往下说下去。
刘冒礼把一簸箕草料倒入马槽里,用木棍搅拌了起来。“孩子你回去吧!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大弟回到了家,“爸爸不在小卖部。”“你再去别家找找。顺便再把小四和小五接回家。”
她在后墙边的沙堆里抠出了个红萝卜,没有舍得去皮,洗净后切成了细条舀了勺盐拌了点咸菜,然后又做了一盆玉米面粥,偷偷的把白仙奶奶给的白糖舀了一小勺放入小弟的粥里,她又给爸爸留了盆玉米面粥,瞬间一小盆玉米粥吃的精光。这也是冬季的农村没有办法的办法,每天只吃两顿饭,晚饭喝点粥,用不上两三个小时就饥肠辘辘了,只是勉强维持半饱半饥饿的状态了,更谈不上吃饱喝好了。
天黑下来,北风呼啸、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她烧热了炕和屋子,把拆洗过的小弟的被子铺在炕上,然后一针一线的缝起来。四个弟弟坐在炕上,这也是农村家庭孩子的规矩,吃过晚饭尽量减少运动,减慢消化,减轻饥饿的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她早已饿了,实质上根本没吃饱。心里琢磨着得想个办法,就这点粮菜再节省也只能维持到春节,来年青黄不接时就得挨饿,再说四个弟弟正在长身体时需要增加营养,如果这样下去将严重影响他们的发育成长。
天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呢?爸爸虽然懒惰和酗酒,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全屯极少有人膈应他的,也没有过这么晚还不回来的时候“你们睡觉吧!我去找找爸爸。”她把被褥铺好,把小弟脱去衣服放入被窝,“姐姐去找找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大地已被白雪覆盖、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着,慢慢的、柔柔的、轻轻无声的飘落大地,地面的积雪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他脚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响声,留下了一串瘦小的足迹。
她刚推开了院门,一个略大的身影向她家走来,渐进眼前她才看清了是他,敞开怀的半截皮袄,带着白花的向上卷起帽耳的黑色狗皮帽子,在雪花的浸湿下散发出腥臊的混合味道。她欲关门进院,但已来不及了,一双粗大的手已经牢牢的把门抓稳。“你干什么?”她尖利的喊道。
“孩子开门,上你家有事。”他的声音很温和。“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她严厉的喝道。
“你快让爷爷进去吧!”他跟她进了屋,见她四个弟弟都在西屋未睡,她示意她到东屋她爸爸的住屋。“孩子你是在等你爸爸吧!他不回来了,回来也得过春节。”
“我爸爸怎么了,你把我爸爸怎么了。”她很惊恐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实话和你说吧!屯子别人问起来就说在市里拉脚跟车呢?实际上我是在市里一个柈子厂给他找了份活,让他干到头年可以挣个百八十的,全屯他们五个在那干呢?别人我只让他们干一个月,春节前把屯子能出去的男劳力争取轮流一次,每个人挣个三十或五十的,考虑你家实际困难,特别照顾你爸干三个月。那个柈子厂的秦厂长是土改时在咱屯的驻军干部,人也好和我关系也好,对咱屯人有感情也靠得住,我是没办法承担犯错被处罚免职才这么做的,不然的话,你们还不都得一半挨饿。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全屯子三十多户还不得饿死一半。我求厂长提前给你爸借了十天工资,这十元工资钱给你买点过日子用的,每月开支不到他们的手,得我去开,他们自己做饭吃,每个月五元钱就能够吃饭的了,对你妈死他也很后悔,我还打了他两耳光子,他这会下决心改过来。这是十斤小麦和十斤黄豆,五斤大豆的票子,你现在就和我去生产队领取,保管员在那等着呢!是特别照顾你家的,你爸爸已经在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了,记在你家的往来账上,以后你们干活得扣分来顶平账。”
他脱去了皮袄然后又摘下了狗皮帽子,坐在炕上继续说:“你给你爸拿个被和零用,明天让再去的人给捎去,再一个我给你爷爷和奶奶写信了,让他俩过来,到时候就有办法了,得让你们活啊!我这个队长也得对全屯二百多口人负责啊!”
她把刚做好的被子和全家唯一的一条好褥子叠起来和一些觉得父亲能用的上的东西装在了一个麻袋里让他背走。
她拿了两个小布袋子和一个盆跟在了他的后面,把十斤小麦和黄豆大豆取了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弟弟们都睡熟了。她搂着小弟难以入眠,回想着老人们讲述和自己记事以后发生的事,还有她们两家人几代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