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闻溪在窗口吹了一下冷风,缓了好一会。
姜虹这样对他,他倒没什么感觉。
姜虹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Alpha,她刚才的信息素威压,对普通alpha而言只是挑衅而已,在alpha之间,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威压另一个alpha,几乎是他们从小就学会做的事。这是alpha的生理本能。只是他是个omega,又在发情期,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倒是他,差点露馅。
缓过劲来,他这才跟着服务员继续往里走,到了408房门口,服务员敲了一下门,说:“简先生到了。”
服务员说完便垂手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时间,然后推开了房门:“简先生,请进。”
简闻溪抬脚刚进去,房门就合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里走。
穿过一个龙凤屏风,他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子夹着一支烟笑着看他,那男子靠着桌子站着,生的极高挑秀美,是典型的男性Omega长相:“闻鸣来了。”
艾美娱乐的一哥,顾云湘。
现代装的他比大屏幕上看到的更为高挑,白皙,眉眼处却更见媚意,和名字一样中性的omega。
他又朝另外几个人看去,李戎他是认识的,如今就像个小弟一样站在两个男人身后,那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正在抽雪茄,和李戎的地位迥别。
待看清两人长相,简闻溪神色便是一愣。
肤色较为白皙,圆脸的中年帅哥,是艾美娱乐的老总宋清,而另外一个五官如刀削斧凿的中年男人,是秦自行。
也就是一心要睡他弟弟的那一个。
李戎察觉他盯着秦自行看,神色严肃,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一种不悦神色,当着秦自行的面,他不好训斥简闻鸣,便笑着道:“秦总听说你要来,专门过来看你的,还不赶紧过来。”
简闻溪便朝他们走了过去。
关于秦自行,网上的消息十分有限,只知道这是个不可说的大佬,商界里真正的大佬,具体做什么生意的,却没人知道。简闻溪对他的大部分了解,都是从他弟弟简闻鸣口中听说的。
秦自行,Alpha,三十六岁,风流成性,最好包养男明星,信息素强大无比,即便是简闻鸣那样的Alpha,也抵不住他的信息素威压。
至于艾美娱乐的老总宋清,却是个Beta。
在Alpha和Omega统治的世界里,身为Beta,能混成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佬,宋清靠的便是他八面玲珑的手段。
秦自行,便是他笼络到的大佬之一。
“闻鸣,你还好么?”秦自行笑着问。
语气很温和,像在对情人说话,只是人依旧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神轻亵,像是看一个玩物,“我是今天听你们宋总说才知道,上次你跟我一起吃饭,我走以后,有人往你酒杯里下东西了?”
简闻溪便道:“什么人,还没查出来么?”
宋清便笑道:“查出来了,是个小Omega,在这边做服务员的,说是你粉丝,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才对你下的催化素,你放心,我已经着人把他处理掉了,也算替你出了口气。这事真跟秦总一点关系都没有。”
简闻溪便点了点头,嘴角似笑非笑,说:“查出来就好。”
李戎见他这样温顺,心下松了一口气。
简闻鸣脾气很爆,下药的事可把他惹到了,他还真怕简闻鸣会不顾后果地发飙。
看来给简闻鸣《星月之战》是对的,简闻鸣是名副其实的野马,光靠鞭子抽不行,还得适时地喂他一点甜头吃。
“人都到了,秦总,宋总,咱们吃饭吧。”
秦自行这才站起来,丢了手里的雪茄:“吃饭。”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搭在了简闻溪的肩膀上,但分寸掌握的还可以,道:“你今天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简闻溪惊了一下。
除非在发情期的Omega或者易感期的Alpha,否则身上的信息素是几乎闻不到的,但越强大的Alpha对信息素越敏锐。他服用了许多抑制剂,又故意喷了些类似香山青藤味道的香水,即便如此,秦自行依旧敏锐地闻出来了。
这恐怕是个强大性不输于奚正的Alpha。
而且还在易感期。
因为他从秦自行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像一团燃烧的广藿香,裹着雪茄烟气,辛辣又辽阔 。
还在发情期的他闻到这种味道,呼吸便有些紧促起来。
他在吃饭的时候几乎全程沉默,李戎特意把他的座位安排到了秦自行身边,坐的越久,萦绕在鼻息之间的信息素便越浓烈,于他而言,这种信息素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滴水,而他则是渴倒在浩瀚沙漠中的旅人。
李戎和顾云湘却还在一唱一和,不怀好意地灌他酒喝。
他是能喝酒的,且酒量惊人,这是他天生的技能,放以前他能把这群人全喝趴下,但今天情况特殊,酒劲麻痹着他的理智,让他体内的火焰燃烧的更炽烈。
“我去个洗手间。”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去了洗手间缓气。
憋着气到了洗手间以后,他打开水龙头,急促地喘了几口,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脖颈已经有些泛红,眼尾也更红了。他很厌恶这样脆弱的自己,便冷冷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如果他是个Alpha就好了。
他从小便一直这样想。
自从成年以后,他便被这生理上的弱点操控。他一直在与天性斗争,就连自渎都从未有过。但他心里清楚,这生理早就的弱点,早晚有一天会将他反噬。
他忽然听见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立马转过身来,便看见秦自行走了进来。
“你还好吗?”秦自行问。
简闻溪靠着洗漱台,双手撑在身后抓紧,手背隐隐露出青筋来,“嗯”了一声。
“你今天有点反常。”秦自行说:“你们宋总说的话,你是不是不信?”
他说着笑了一声,走到他跟前,盯着满色微红的他说:“你要相信我,我如果想要你,你根本无力抵抗。我既然没有强迫你,便也不屑于对你下药。”
“那秦总知道是谁下的么?”简闻溪问。
秦自行笑了一声,说:“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向你保证,没人敢对你这样,即便是你们宋总,也会捧着你。”他又朝前走了一步:“如何?”
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更为浓烈,带着酒气,简闻溪蹙着眉头后退了一步,说:“我如果愿意,也不会沦落到被下药的地步。”
他说着错过秦自行,便要离开这里。
秦自行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逼迫俯视着他:“简闻鸣,今天的你,好像格外吸引我。你越是这样不驯,我便越兴奋。”
张扬的艳丽变成了冷光熠熠,依然倔强,却更冷。不驯的同时,又想让人弄化他,化成一滩水。
简闻溪别过头去,想要挣脱他,秦自行的手捏红了他的脸,从他的脸看到他纤长白皙的脖子:“我在易感期,很难受,看到你,就更难受了。这顿饭对我来说像是在受罪。”
简闻溪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倒退到洗漱台旁,脸色都是红的,眼神却更为冰冷。来自秦自行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烈,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妈的。
他甚至有一瞬有点后悔,应该让奚正标记他一下的。这早就成年却从未被标记过的熟透的身体,在这样强大的信息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脑子忽然混沌起来。
奚正的信息素也很强大,但是奚正为人君子,从未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释放过自己的信息素,但秦自行不一样,这个男人似乎习惯了在任何人面前毫不收敛地散发他的信息素,尤其在面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人的时候。这种信息素对他弟弟简闻鸣而言,或许只是痛苦而已,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
泪水和汗水开始不可控制地溢出,他这样激烈的生理反应,却让易感期的秦自行有些失控,他眼睛微微泛红,紧盯着他看。
简闻溪直接便朝外头冲去,秦自行被他激起了虐欲,他睡Alpha睡惯了,一个Alpha要睡另一个Alpha,在本能的相斥里,唯有使用暴力才能成功。
他一把抱住简闻溪的腰,将他用力一甩,简闻溪便撞到了门上,“咣”地一声倒在地上。
有人在门口惊呼一声,秦自行红着眼看去,是顾云湘。
顾云湘神情淡漠,说:“吓我一跳。”
“滚。”秦自行说。
顾云湘冷笑一声,低头看向地上的简闻溪。简闻溪抬起头来,两人对视,顾云湘歪了一下头,然后伸手合上了门。
简闻溪从地上爬起来:“怎么,秦总要用强了么?”
秦自行道:“在这里标记你,也算刺激。”
他说着便解开扣子:“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我出手?”
简闻溪的汗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
秦自行愣了一下,笑道:“至于怕成这样么?我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他朝简闻溪走了一步。
简闻溪后退了一步。
秦自行又笑了一声,盯着他看,像是在盯着一个猎物,要在咬死它之前,先捉弄它一番。
简闻溪紧抿着嘴唇,闻到了汹涌而来的广藿香气,充满了攻击性,压迫着他,却也刺激着他。
简闻溪颤抖着弓起腰来,身体背离了他的意志,臣服在这样强大的Alpha信息素威压之下。衣服之下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暖流穿过他的肚肠,向身后延伸。他仰起头来,紧抿着嘴唇,他的脆弱,**,似乎都化作了眸中的冷光,要喷薄出来。
秦自行被他的眼睛震慑到,他从未见过这样亮,又这样冷,这样脆弱,又这样有攻击性的眼神。
简闻溪见他停下来,趁机便推开了秦自行,从洗手间里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电梯门口,发现电梯一直在七楼停着,他听见秦自行在叫他名字,便直接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他快要撑不住了,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二次如此狼狈,他紧抿着嘴唇,神色更为阴戾,眼前的光芒变成了一片白色,他一个楼梯又一个楼梯往下走,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他跑了几层楼,一直到再无楼梯可下,一头撞在了冰冷的墙角上,他捂着眼喘息了一会,这才抬头往前看去。
他到了地下停车场,眼前是一条并不长的走廊,有些暗,此刻寂静无人。他摸着冰凉的墙壁蹲下来,伸手去摸手机,摸到手机以后,攥在手心里,攥的紧紧的,没有打给任何人。
他大口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仰起头,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
也不知道坐了几分钟,电梯忽然“叮”地一下打开,他睁开眼睛,眼睛是生理性流出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有女人吃惊地问说:“你怎么了?”
“简闻鸣?”有个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蹲下来看他。
简闻鸣头发略有些乱,有一绺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白而小的一张脸,右眼角有一处明显的淤痕,他仰着头,眼中都是泪花,就在他仰头看人的时候,一滴泪水倏地滑落下来。
简闻溪揉了一下眼睛,看清了对面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那人长的很高,190以上,有一张五官轮廓极其分明的脸,眼睛深邃,鼻梁笔挺,西方轮廓,东方气质,禁欲又英气。
这个高挺疏阔又带着些许少年气的年轻男人,他认识。
是周挺。
周挺本能地要扶他,简闻溪却往后缩了一下,他的脸色还是红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极为冰冷,两相交融之下,像是峭壁上挂着的融化的冰,冰融化以后,露出内里,却是更坚硬的石头。石头坚硬,却湿漉漉的,滴着水。
他不要和周挺有任何的瓜葛,不要仇,也不要恩。
他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看着周挺,形容落魄,眼神却极冷漠,然后转过身,便大踏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