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大家的误会都可以化解的,你们觉得呢?”
竹楼里大家围着长桌坐着,月夜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化解?可能没那么容易。”
熊黎筱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他们队伍里的最强战力都说对杨希没办法了,她更是没指望过罗天他们。
罗天则满是敌意的盯紧了杨希,在他眼里杨希已经摆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杨希没有说话,自从问心阁出来后他就变得很是淡然了,雪舞清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却是没有多问。
大家都不说话,月夜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还是没人说话,熊黎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大家就算是再来我自由城我也是欢迎,不过在自由城里可得收守我们的规矩。”
月夜放下了茶杯,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
熊黎筱冷冷的望着杨希,月夜也笑着看着他们。
“这几个人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聚齐,你很好。”
杨希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
“告辞。”
熊黎筱起身出去了,一群人也跟着出去。
望着屋子渐渐无人,月夜笑着问杨希:“师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为什么会这么问?”
杨希一怔。
“师兄的眼神变了些许,我知道师兄可能不想待在自由城了。”
月夜说得很直接。
“是吗……”
杨希脸上浮起了笑意,的确,神识正常后他也明白了很多,而且从王狄的身上也知道了不少的东西。
不过,真的要走吗?
杨希有些茫然,他的脑袋很乱,乱得像是一锅粥一般。
他已经到自由城了,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雪舞清。
他知道雪舞清心中所想,但是,那样的感觉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雪舞清也明显察觉到了,而且她也有过那样的想法。
当周围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人软弱可欺,当周围的人变得和她一样,似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
入夜了,杨希靠在楼顶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今夜无月,沉沉闷闷似乎要下雨。
但一股股轻柔的风却吹得人很是惬意。
一声脚步声传来,杨希不回头就知道是谁,雪舞清在他身旁抱着膝盖坐下,望着城市里的灯火有些发怔。
空气有些安详的,许久后雪舞清打破了宁静。
“这儿真不错。”
雪舞清由衷的说着。
“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杨希笑着说道。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你真正爱的人,这也是你一直想的。”
杨希幽幽的说道,雪舞清一愣扭头望向了他。
“我的神识回来了,你想什么我也都知道。”
杨希说着望了她一眼,微笑道:“不过总是偷窥别人的想法很不好,我也没有那样的习惯。”
我就是有着那样的习惯,才会知道这个世界原来如此黑暗。
“可能,很难遇到了。”
雪舞清苦笑着说。
“人已经走了,像你这样就没必要了。”
杨希感觉他有些话多了。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有必要的?”
雪舞清问。
“存在的本身就没什么意义,大家都是在努力的活着。”
杨希说着顿了顿:“我也不会一直回忆着过去。”
因为过去就是一个沉重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的包袱,每每想到就会让人窒息。
那样的生活,我真的很厌倦了。
“你真的很难让人理解,虽然你总说的让大家都对你很明白,但我总觉得你好像又掩藏了什么似的。”
雪舞清说道:“对了你不是有什么神识吗?和我说一说?”
杨希一怔解释道:“一开始我叫它脑海的,后来才知道叫做神识,神识能够覆盖很大的范围,范围里的东西我都能看到知道。”
雪舞清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
杨希摇了摇头,他也没再看过雪舞清的脑海了。
“所以我才会说,你也一直都想来这儿,以后就待在这儿也不错。”
杨希笑着说道。
他本来还想帮雪舞清入门的,可是他又改变了主意。
平凡的本身就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活着,即使活得精彩与否哀伤与否,也不过是别人的看法罢了。
人都是活在别人的看法里的,所以才会感觉哀伤感觉难过,或是高兴,或是忧愁。
这一切并非是把责任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人只要活自己就好了。
“我一直没说这里不好。”
雪舞清笑了笑,杨希也笑了。
还真是。
所以,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吗?
杨希渐渐沉默了下来,他的思绪也飞到了远方,要是他的神识能覆盖得更广些,再广一些,他就能知道外面的事,就能知道杨叶们的情况,而在问心阁里所出现的一切,不过都是他内心的奢望。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神罗域呢?
杨长生死在了未明湖的大火中,杨希也死在了红叶山庄。
他已经没有什么负担不必背负什么活下去,这个世界上也会没有人记得他。
没有人记得他。
杨希定定的望着雪舞清,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几乎就要碰到了一起。
雪舞清也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两个人缩回了头。
“你不是有神识吗?”
雪舞清说道。
杨希没有回答她,雪舞清站起了身:“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工作呢。”
杨希还是没有说话。
雪舞清回头望了他一眼,走了下去。
杨希还是没说话,神识也疯狂扫视着自由城的每一个角落。
……
雪舞清换了一家小店工作着,杨希在原来的店里做了一阵子店里的生意却有些不好起来。
“月夜……北州的妖兽很多吗?”
杨希和月夜在竹楼外的菜园里除着草,一边问着。
“师兄想去北州?”
月夜将手中的杂草扔到一边,笑着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休顿是什么?”
杨希埋头拔着草,也没抬头看他。
“休顿……”
月夜明显的怔了怔,不过还是解释:“休顿是和贪欲一样的东西。”
杨希手中的草被生生的扯断了。
“贪欲是什么?”
杨希抬头望着月夜。
“师兄觉得呢?”
月夜笑着问道。
“贪欲……是生命吗?”
杨希说着,额头上不觉留下了冷汗:“他是兵器,可我当时分明觉得他就在呼吸,而且我也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的确。师兄修炼过那些秘典。”
月夜点了点头。
“那些秘典?”
杨希一怔,心里的疑惑第一次被证实了。
“师兄知道那个罗姓少年为什么没有学那个秘典吗?”
月夜笑着问道。
“你知道他们叫什么?”
杨希一怔。
“当然,他当时用的是独孤剑诀,而这个世界会独孤剑诀的人只有一个家族。”
月夜笑着说道。
“独孤剑诀……”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师兄没见过剑尊出手,自然不觉得特别,不过剑尊的手段连师父都称赞过。”
月夜解释道:“秘技功法为何被称为秘技?也即是一些前辈大能们所使用的手段,运用得当的确能够有非凡的成效。”
“不过始终用别人的东西是一生都无法成为王者的。”
“师兄知道哪些兵器强者无法毁掉呢?”
月夜忽然卖了一个关子。
杨希摇了摇头,他相信就算是贪欲也会被强者摧毁的,这个世界上就没出现过至尊无法摧毁的东西。
“哦,忘了说,贪欲已经存在两千多年了。”
月夜笑着说道。杨希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贪欲不是生命吗?
杨希没有说,月夜却说了出来。
“师父出现之前就有死山的传说,而一些痕迹证明贪欲休顿还有一些相似的兵器都存在得及其久远,这些师父没有解释,我也不知,不过想来是之前存在过的特别的材料,被人做成了兵器也说不一定呢。”
“但……贪欲却被人带出来了。”
杨希沉默了。
“我知道。”
月夜笑着说道。
“也是,你掌握着命运。”
杨希一怔笑了笑。
“命运没办法改变的。”
“我只是知道,却无法改变。”
似乎是知道了杨希心里所想,月夜笑着说道。
杨希很奇怪的望着他:“我想说你不是至尊吗?怎么会愿意待在这样的一个全是普通人的城市?”
眼前活生生的人,神识里的那一片空白,还有无法窥探的内心。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至尊罢了。”
月夜笑着说道:“师兄知道自由城代表着什么吗?”
“没有欺压,平等的城市。”
杨希想了想说道。
“师兄说得也对,自由城是师父起初的想法,我也问过师父为什么被称为神灵却没有让整个大陆都变成自由城的样子。”
月夜缓缓的说道:“师父说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限制着,这股力量维持着世界的平衡,大能者妄图改变这一切,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命运……”
杨希想着一怔,不由得多看了月夜两眼。
这个少年普普通通,却让杨希的心里有些古怪起来。
“这样的世界就是平衡的?”
也许这是只有月夜才知道的答案。
“不,妖兽的存在本身就不平衡了。”
月夜笑着说道:“也许在妖兽的眼里人类的存在本身也有一些问题,不过正是这样世界才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那为什么不除掉所有的妖兽?”
杨希问道。
“因为师父做不到。”
月夜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做到。”
“只要强者还存在一天,妖兽就会存在。”
只要人还存在一天,黑暗就会存在。
月夜摇了摇头。杨希点了点头。
……
此后的很多天杨希都在过着平静的生活,每天工作,换取报酬,一直如此。
王超也没从问心阁出来过,甚至杨希都怀疑他死在里面了——谁又能说得清?他问过月夜,月夜也只说只能让杨希自己去看,每个人所看到的所了解的都不一样。
杨希自然知道,但他的神识扫过问心阁,那里面一层层空空如也,连一个脚印都消失了,一个大活人消失得有些莫名其妙。
很让人不解,杨希索性也不去想那些,却有些鬼使神差的不停的尝试着王狄脑海里的办法,那对身体的控制,拥有神识的他理应更加容易不是吗?
但后来他发现他错了,常年累月的习惯让他每一次的动作都是先由脑海思考然后身体做出反应,王狄似乎把他引进了一个误区。他想起之前和一个地阶对战的经历,更加的确信了。
王狄深知像他这样的神识者拥有的能力而且引导,却避开了自己本来拥有的秘技。
杨希明白了这一切回想着之前的战斗。
可结果,却是更加艰难!
身体自主做出反应非得经过千锤百炼,那无数次的锻炼才能让身体更加活跃些,或许地阶强者的思考模式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孙波之前也说过一些。
可笑身边就有一个至尊,他却还在为这些问题冥思苦想。
只是,现在不是应该放下之前的一切了吗?
杨希不清楚,他不清楚神识是来自于问心阁还是已经到了自我愈合的地步,他唯一清楚的是,拥有神识的他再也无法做到像雪舞清一样的想法,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催促着他到达神罗域,然后亲手结束杨叶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