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汝南郡古城县正南方百里之外,这里已经是利辛县境内西淝河东边,在通往寿春的官道两侧有着几座说是矮山,其实也不过是丘陵的高耸地段,这几座矮山非常贫瘠,一直没有人在这里生活,只有几颗小树在山顶上迎着肆虐的寒风,好像随时都会被刮走一样。
抬头向官道两侧的矮山望了望,骑着一匹劣马,用麻布裹住全身的袁涣心中充满了凄凉,山峰虽在却不繁荣,就如同现在他的主公,四世三公的袁术一般,虽然实力还有,但是却如同一潭死水被越搅越臭,寿春和淮南的百姓已经因为主公连年的横征暴敛快要撑不住了,主公却还在寿春大兴土木。
“天子之位,怎是一个小小的传国玉玺就可决定,当年秦国如此强横,二世胡亥怀有玉玺且拥兵百万也被高祖和楚霸王覆灭,更不用说只是拥有区区几郡之地,甲兵二十万的淮南之主,希望这次古城之败,能让后将军醒一醒”
心中正在思索着自己这次回去要不要在劝谏一下主公袁术,袁涣突然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这是他久经战乱中养成的一个习惯,曾经帮助他躲过几次劫难。
“张勋将军,此道路两边有矮山几处,我们经此而过,当要提高警惕,小心埋伏!”
袁涣大声地向身边的张勋喊道,猛烈的东北风将他的话吹散,结果张勋竟然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于是凑近了他大声问道:
“袁先生,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能再说…”
张勋正扯着嗓子大喊着,却突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瞪大了眼睛,只见一队骑兵正从官道一边的矮山那里向着他猛烈地突袭而来,其中打头之人,他还刚巧认识,那微黄的大脸的主人名字好像叫做魏延。
“敌袭!”
随着张勋身边的亲兵一声大喊,所有的淮南兵都变得慌乱起来,他们都还没有从凌晨的那场夜袭中回过神来,而且一个个没有休息就一直赶路,现在听说又受到袭击,顿时变得如同梦游一般,整个队伍变得异常散乱,毫无章法可言。
“快快结阵,阻挡对方的骑兵!”
袁涣一边大声地疾呼着,一边兜马向后退去,他是位纯正的文士,身上没有一点武功,所以战斗开始后,他选择退后是最好的选择,起码不会让自家的兵将们投鼠忌器。
看到魏延已经带领自己的二十多名骑马的亲兵率先冲了过去,陈到知道自己也不能再等了,于是大吼一声,与三千兵士一齐向官道上的淮南兵冲去!
他们这两支突袭队伍出现的太突然了,特别是陈到率领的三千兵士,一时间好像连绵不绝的从矮山后闪现出来,给这些淮南兵造成不知敌人有多少,但是肯定不比己方少的错觉。
“张勋匹夫,纳命来!”
当淮南兵正在慌乱中稳不住阵脚的时候,魏延已经一马当先地大吼着冲到了他们的大将张勋面前,此时骑着一匹黄骠马的张勋心中非常害怕,因为凌晨时他与这黄脸大将,叫做魏延的交过手,而且是打了几个回合,自己就感觉不敌而转身逃走,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两员淮南军将领护持,这时间又碰上了,且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么?
“嘿!”
硬着头皮双手举着手中长矛接下魏延的雷霆一击,张勋只感觉虎口发麻,双臂微颤,这已经是他发挥出十二分的力量了,没想到与这魏延依然有那么大的距离。
“杀杀杀!”
此时附近的张勋亲兵也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护持自己的主公,不想魏延带来的二十多名亲卫骑兵比他们更要厉害,发动起来如同狼入羊群,让他们根本不能再向主公张勋那里靠近。
“啊呀呀呀!”
张勋知道自己进入绝境,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能力也提高了一些,看到张勋如此爆发,知道三回合内不再容易结束战斗的魏延也一咬牙,暗暗发动了“狂战”体术。
“喝呃!”
只见魏延微黄的大脸瞬间变得赤红无比,手臂上的力量不自觉大了几分,还是那么雷霆的一劈,张勋还是那么双手举矛一挡,不过这次不再是“铛”的一声巨响,而是“咔擦”一声清脆。
“呃!”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张勋口中传出来,只见魏延的这一劈竟然将他手中的矛杆直接劈的断裂了,然后去势不减的砍向了他的头颅!
张勋在阻挡魏延这一劈的时候,就估算出魏延这一劈的目的,于是歪了一下头,所以张勋的头保住了,肩膀却不能幸免,不过也正是因为张勋手中矛杆的抵挡,魏延的这一刀力量不足并没有将他身体劈开,而是砍入了一些,长刀也嵌入了他的肩颈之间。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张勋直接落马,看到主将就这么被敌人大将一刀劈倒生死未卜,淮南军这下子是彻底的崩溃了,就算已经躲到后面的袁涣再怎么大声疾呼,也挽回不了这次的败势。
“快逃!”
所有的淮南军胆气尽丧,心中只有逃跑的念头,不过陈到的三千精兵不是摆设,很快堵住了这些淮南兵的一部分,并且让三千兵士齐声高喊起来。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一阵阵呼喝声在这几座矮山间的官道上起此彼伏,这些被堵住的淮南兵很快放弃了抵抗,一个个跪在了地上,而那些没有被堵住的,都是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逃窜了,连头也不敢回。
“成了!”
看到这次奇袭一举成功,魏延收起自己的狂战体术,心中顿时兴奋莫名,那倒在地上的张勋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魏延的拿刀虽然没有把他身体劈开,可是那么深的伤口,光是流血也足够让他休克致死了。
“主公!我们抓到一位文士,可能是淮南军中的高层!”
一位亲兵兴奋地跑到了魏延身边说道,魏延愣了一愣,刚才他只顾得对付那张勋,却是没有注意到这淮南军中还有一位官员将领。
“把他带过来”
魏延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只见两名亲兵押着一位身着道服的文士向他这里走了,正是刚才没有逃掉的袁涣。
“完了,这武将看起来性子狠戾,我袁涣今日看来难以幸免了”
看着刚刚收起狂战体术,虽然脸色恢复正常,可是双目还赤红如血的魏延,袁涣心中打起了寒战,天底下没有不怕死的人,不怕死那都是唬人的,就算是那一心寻死之人心中其实也是怕死的。
“你是何人,在淮南军中担任何职?”
魏延心中兴奋的问道,他很希望这身穿道服的青年是淮南军中的高层,这样活捉了他就能多为主公送上一份大礼,魏延此时还不知道的是,这袁涣算不得上淮南军的高层不说,还是个边缘人物,不然也不会被袁耀纪灵安排到最后再撤,与张勋一齐率领一万三千淮南兵殿后。
“在下陈郡袁涣,在寿春袁公帐下任辞曹史一职”
袁涣面色紧张的回答道,生怕这魏延暴起杀了他,不想这魏延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思索着,辞曹史可是郡守属官,级别也算是高的了,而且看这袁涣气质飘逸,甚是不凡,于是上前客气地说道:
“原来袁先生,先生不必紧张”
看到袁涣还被两名古城兵士一左一右押着,身上还绑着绳索,又马上吩咐道:
“你们快给袁先生松绑吧,袁先生不过一介文士,无须这样”
“诺!”
两位兵士连忙为袁涣松绑,看着魏延这位敌方大将这么客气,袁涣也是没有想到,不过魏延下一句话就让他心中明白了。
“看袁先生气度不凡,像是个有才之士,且家在陈郡何必为那远在淮南的袁家父子卖命,不若投了我家主公范汝南,也好挣个更好的前程”
魏延这么一劝,袁涣心中顿时有些难堪,说实在的,他现在还真不愿意与自己那前姐夫范统相见,但是如果此时拒绝了,恐怕这魏延又会当场翻脸,于是斟酌了一下,半实话半假话地缓缓说道:
“汝南范公帅大人之名,涣早年间就有所耳闻,只是当时年少还在读书,未能得见,后来陈郡家中遭遇横祸,涣不得已举家搬迁淮南,袁术闻我之名,多次征辟我都拒绝了,这次被袁公强行辟为辞曹史随军前来,家人却都在寿春为质,若我今日就投了范公,恐一家老小尽皆遇害啊”
“这…”
听了袁涣的说辞,魏延也是一筹莫展,他虽然行伍出身,却不是冷血之人,这袁涣既然家人都在寿春为质,就绝对不会转投他人,袁术虽然四世三公,实际上却十足的小人,若是知道袁涣投了范统,绝对会第一时间将袁涣全家老小杀个精光。
“无论如何,袁涣都多谢魏将军今日的知遇之恩,若魏将军信得过我,放我回淮南寿春,等那袁术对我放了心,不再监视我的家人,我将悄悄将家人迁走,然后想方设法地再来找您,倒时候您再为范公引荐我,如何?”
袁涣侃侃而谈地说道,却没发现魏延眉毛突然跳了跳,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武将毕竟还是年轻,他选择信了这袁涣,然后点了点头:
“我魏文长自小就是个极为讲信义之人,相信先生也是一样,好吧,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你现在就不用投我们主公了,可以回去寿春”
“谢魏将军!”
袁涣没想到这魏延竟然如此洒脱大方,顿时喜得心花怒放,向着魏延深深地一揖,不想魏延下面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他给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