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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作为一个外来者,她自然是清楚李琦是谁的。
可这明显和她将楚留香请来,还情真意切的说了那般多相悖啊?
关于这件事?
只能说林宁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无花成亲,她当时只是顺着水母阴姬的话茬往下接, 如今再将无花这个烫手山芋, 连同他的小秘密一起推给楚留香而已。顺带着还能点醒被无花哄得团团转的南宫灵, 阻止丐帮那边的悲剧继续进行——无花哄骗南宫灵, 任慈和天峰大师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故而南宫灵就对精心养育他长大的任慈下了毒, 如今任慈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又无花来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也是为了杀人灭口。
所以说现在林宁在南宫灵和楚留香面前,就是淋漓尽致的演了一出戏罢了。
无花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 无花很快就知道了。
先前林宁不是说无花待嫁事忙,就只有明日再能出来吗, 林宁这里还是言而有信的, 等到第二日, 无花就被带了出来,他见到楚留香时,脸上还能挂上一如往昔雪霁初晴的微笑,仿佛还是往日那个神姿高彻,自是风尘外物的妙僧。
楚留香在心中叹了口气。
而无花这时也看到了神情萎靡的南宫灵, 无花:“!”
无花竟下意识去看林宁, 林宁眨了眨眼睛:“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无花:“……”
无花心中一凛, 哪怕他猜不准她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但以过去数日来和她的来往,对她秉性的了解,这所谓的惊喜怕会成为惊吓。不过无花“妙僧”的面具戴的时间足够久,转瞬间再去看南宫灵时,都不露分毫,“你来了。”
南宫灵却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当下硬邦邦道:“无花,我有事要问你!”
楚留香让出了路。
林宁也很大度道:“少帮主既然有私房话要和你说,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我在楼下等着你们。”
无花:“……!”私房话?
无花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只他仍不露分毫:“好。”
南宫灵却是看了看林宁,再看了看听话的无花,神情不由得古怪起来。他这是想到了昨日的‘待嫁’,以至于这一刻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词,“贤德淑良”。
南宫灵被这个词恶心到了,浑身打了个哆嗦,看着无花的眼神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无花:“?”
南宫灵叹了口气:“没什么,你跟着我来吧。”
无花:“??”
待他们兄弟俩上楼去,楚留香却也面色复杂。这倒不是说香帅也联想到了诸如“贤德淑良”这样的词,而是他敏锐地注意到了无花步伐沉重,不复以往的轻灵,再者无花的呼吸也不再绵长,原因只能是内力被封,甚至武功也被禁了。
这是新郎官的待遇吗?
楚留香不着痕迹地在神水宫其他弟子身上扫了一圈,没有错漏昨日冷姑娘看司徒静的恨铁不成钢,还有他若是没有数错的话,今日跟过来的神水宫弟子比昨日还要多了一倍,这与其说是随行,不如说是监视,以防无花逃跑的。又楚留香先前就在意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无花轻功虽说比不上他,可也称得上江湖中的翘楚,这样的人得落入到什么样的湖中,才需要武功该当不如他的司徒静来救?
再者无花会那般轻易还俗?
从前楚留香以为无花不会在意少林寺掌门人的位置,但转眼想想天枫十四郎,将两个幼子托孤给少林寺大师,丐帮帮主,这两大江湖数一数二门派,保不准就是算计好的,以期他们兄弟俩长大后,能分别接管这两个门派,进而达到统领中原武林的目的。
那天湖大师会将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什么都不如无花的无相,是不是因为他和天峰大师察觉到了什么?
那无花既然接管少林无望,他是不是转而就相中了神水宫?要知道神水宫在江湖中神秘归神秘,可威慑力却是不俗的。
只转念一想,神水宫宫主厌恶男人人尽皆知,无花该当不会奔着这个目的来。那无花来神水宫为阴姬宫主说法,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在神水宫的地位,而在于神水宫的其他珍贵之物?
楚留香便想到了天一神水。
林宁冷不丁开口道:“香帅觉得他们兄弟俩会说什么私房话?我只希望无花不会埋怨我自作主张。”
楚留香回过神来,望着她恬静的侧脸,可以想象得到她眼中必定有着漫天繁星,也有着似水柔情,就像是入夜后海上的星光,满心满眼的都是无花。这么一瞬,楚留香忽然明白了“红颜祸水”这个词的深切含义,也想到了昔日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便烽火戏诸侯一事。
不是……
是楚留香在心中觉得惋惜,不自觉地还带上了几分怜悯,说起了假话:“我想他们兄弟俩该当是商量着,如何齐心协力寻找他们的母亲,到底如果能找到生母,不管怎么来说都是喜事一桩。”
林宁:“是吗?”
林宁垂下眼帘,叫楚留香看不清她的神情。
楚留香正要说什么,楼上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就像是茶杯被砸到了地板上。
林宁二话不说,就抬腿上了楼。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迟疑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砸杯子的是怒急攻心的南宫灵,不像当年天枫十四郎来中原时,无花已到了记事的年纪,南宫灵当时还尚在襁褓,无论是对天枫十四郎还是石观音,都没有什么印象,反观任慈夫妇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教养,而任慈夫妇是很普通的父母,所以南宫灵在后来被无花告知“真相”后,才那般左右为难,苦苦挣扎后才朝任慈下了毒手。如今当年真相被还原,南宫灵还尚存的良知就把他给折磨的够呛,等不及就要和无花对质。
无花内心是大惊失色,不曾想老底被林宁当着楚留香的面给掀了出来。
看无花都没把南宫灵加进来,着实是因为无花瞧不上南宫灵的脑子,从前也不是没感慨过南宫灵质灵性蠢。
这个词翻译一下: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叛徒?
内心波澜归内心波澜,表面上无花还得稳住南宫灵,“我只问你,为你拼上性命的父亲,在你眼中竟这样不堪?”
南宫灵挣扎了下。
无花再接再厉:“你当年尚在襁褓,不记得我们渡海来中原后的任何事,可我却已到了记事的年纪,我记得那一年里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如何艰难,更不敢忘父亲对你我兄弟的呵护,我当时想着找不找得到母亲都无所谓了,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可突然有一天,父亲将我们俩藏到一个阴冷的山洞中。你又饿又冻,抱着我哇哇大哭,我安慰你只要父亲回来就好了。过了很久,父亲终于回来了,却只将你抱走,把我留了下来,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我从不敢忘记当时浑身是血的父亲,更忘不了他让我好好活下去的话语,还有他决绝的背影——”
无花这一波真情流露,南宫灵抵抗不住,哽咽道:“别说了,别说了……”
无花沉默良久,黯然却毅然道:“即便天峰大师所言非虚,即便你为此放弃父仇,我也不能。”
南宫灵惨然喊道:“哥!”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南宫灵就被掰回来了,只还不等无花趁热打铁,南宫灵就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无花道:“哥你来神水宫,不是来盗取天一神水的吗?怎么却落到这般地步?难道哥你已牺牲如斯?”
无花:“…………”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待下一刻房门被推开,无花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这个感想更加深刻了。不过很奇怪的是,作为被拆穿的无花神情自若,倒是南宫灵错愕不已,且站在门外的林宁也没有歇斯底里,反而是楚留香在苦笑。
这样一静一动的奇妙画面,以林宁的开口做了终结,她看了无花一眼,这一眼中的含意似乎极为复杂,就好像她有千言万语要说。
无花也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林宁最终说道:“你走吧。”
无花:“…………??”
说好的非贫僧不嫁呢?
楚留香却仿佛明白了过来,看向无花的目光中有惋惜,还有谴责,只觉得这段深情还是被辜负了,而南宫灵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是无花对人家姑娘骗身又骗心,唉!
无花:“…………”呵呵。
林宁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从地板上站起来,将早已湿透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换上了放在不远处的白色实验服——这本来是个等级较高的实验室,是从前基地用来观察爱丽丝克-隆的,而林宁爬出来的那个“水缸”,实际上是个培养皿,里面装满了营养液。
至于林宁怎么从地上到了那个培养皿里的?
林宁不觉得她先前割裂的记忆,能有效解答这个问题,又她望着隔离玻璃上映出的她现在的模样,面无表情起来。倒不是说她现在的模样,变得和艾萨克博士有得一拼,实际上她如今仍保持着人形,只是有着一双金黄色的眼睛,还有着竖状瞳孔,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眼睛。
更甚者当林宁举起她的手时,原本被洞穿的手掌早已愈合,变得比受伤前还白皙,尔后林宁意念一动,正常的手掌就分化成五根强而有力的触手,它们张牙舞爪着,并且毫不费力地穿破了林宁面前的钢化玻璃。
下一刻,白皇后投影了进来。
林宁也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她。
白皇后开口道:“艾米莉亚·伍德。”
林宁慢条斯理的收起了触手,变回成正常的手,她低头看着那只手,无比平静地说道:“在你将我困住前,我会比你先一步拆除你的中央控制板,白皇后。”
白皇后语气更没什么波澜:“我并不怀疑这一点。”
林宁转过头来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白皇后如实道:“两小时四十分钟。”
林宁愣了愣:“爱丽丝是不是带着她的克-隆体离开了?”
“正确。”白皇后旋即反问道:“我能请问一下,你是如何知道的吗?”
林宁扯了扯嘴角:“其实是我获得了金手指。”林宁在上个世界呆了那么多年,从前的很多事都忘记了,但眼下她完完全全记得从前的任何事情,就连最开始作为婴儿时期的记忆,她都能想起来,甚至还详细无比,就像她从前看过的《生化危机》电影,她连演职人员表都能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且她都还记得她当时在哪家电影院,在第几排哪个位置,还有旁边坐着的其他人穿什么,说了什么话,喷了什么香水等等都清晰无比。
在这种情况下,林宁“知道”爱丽丝只身闯入基地,杀死了艾萨克博士就很好理解了,因为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
白皇后看起来有点困惑:“金手指?金手指是电脑硬件中用于传输信号的部件,因其表面镀金而且导电触片排列如手指状,所以被称为金手指。那眼下的语境,你显然并不是指它,那我可否理解为你在隐喻你的奇遇——T病毒感染者到如今只有爱丽丝原实验体,能够做到和T病毒完全契合,进而保持人形和智力,而你也在被艾萨克博士感染后,并没有如同他一样身体大规模变异,也没有同爱丽丝原实验体般完全保持了人形。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做进一步的扫描。”
林宁把手插-进实验服的兜里:“艾萨克博士提到过G病毒,你知道它吗?”
白皇后片刻后摇头:“我的数据里没有任何和G病毒相关的部分,而艾萨克博士的权限高于我,如果他一心想要隐瞒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林宁:“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艾萨克博士死后,你将拥有着基地最高的权限,想要查阅艾萨克博士的电脑也是合理的?”
白皇后:“确实如此。”
“那还等什么。”林宁说完就光着脚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白皇后叫住了:“艾米莉亚。”
林宁:“嗯?”
白皇后:“我想在那之前,你需要梳洗一番,基地这一层的基础设施还在正常的运转着。”
林宁顿了顿才回头朝白皇后露出个笑:“谢谢。”
基地如今只剩下林宁这个活人,但基地毕竟还有白皇后,平时就是由她全权负责着基地系统运转,如今基地并没有遭到多严重的破坏,因而基地还如同往常一般正常运转着,只是先前爱丽丝和一个幸存者小队为了盗走基地的直升飞机,就撞开了基地外围的围墙,虽然他们还炸死了不少丧尸,但剩余的丧尸还有成百上千,再加上白皇后并不确定林宁会不会变异成艾萨克博士第二,于是在爱丽丝带着她那数十上百的克-隆体离开后,就做主封闭了基地,可以说如今这一基地和保-护-伞其他基地,已经失去了联系。
这在某种程度上,对林宁来讲是好事。
她在梳洗时一心二用,还顺带梳理着她的记忆,只是渐渐的林宁觉得胃里好像吞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一方面她能够像提取关键词般,提取出和《生化危机》相关的记忆,大脑为此高速而有效运转着;另一方面这更一步提醒着她,她现在不再是个正常人。很快林宁就自嘲一笑,她不再是个正常人总比她不再是人的好,更何况她并没有什么好矫情的,毕竟正因为她变成了这样,她才能看到从前的记忆,进而找出对她有用的信息,不是吗?
而记忆搜索的结果,喜忧参半。
林宁她从前确实看过《生化危机》系列电影,也知道这系列电影有六部,且第六部是最终章,但她并没有看过后面两部,不过她偶尔听看过第六部电影的朋友提到过,红皇后和爱丽丝是同一个人。
林宁:“??”
红皇后是保-护-伞公司位于浣熊市地下基地“蜂巢”的人工智能,可以说是白皇后的姐姐,在《生化危机》前两部电影中出现。当时有人故意打碎了T病毒试管,让蜂巢的工作人员被感染,而红皇后为了不让T病毒传染到外面去,秉承着“死少数人,救多数人”这样保护人类的逻辑原则,将蜂巢封闭,所有被感染的工作人员被她杀死,只是后来她被保-护-伞公司派来前来查探情况的特种部队,拆除了中央控制板,就和林宁威胁白皇后的一样,但再怎么说红皇后都是个没有实体的人工智能,而爱丽丝则是《生化危机》系列电影的绝对主角,说她和爱丽丝是同一个人,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林宁思考着这个问题,觉得这将会是个关键。
从浴室中出来后,林宁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她偏头看了看发梢还滴着水的头发,如果是从前她可以用内力烘干,如今她内力半分没有,那不如试一试念能力?
林宁集中注意力,紧盯着她的头发。
五分钟过去了,白皇后投影进来:“我感应到了强烈的意念波动,阿尔法脑电波和贝塔脑电波,都有十分强烈的波动。”
林宁面无表情道:“我尝试着用意念烘干我的头发,但并没有很成功。”她的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嫌弃。
白皇后:“……”
白皇后不知是不是秉承着不能伤害人类的原则,在让她的逻辑算法运转了须臾后道:“这是很新奇的尝试方向。”
林宁:“……你这是在反讽吗?”
白皇后:“不,我的设定里并不包含这样的措辞方式。”
林宁却觉得又被插了一刀,心想:‘这是不是天然黑?’
先不说白皇后是不是天然黑,单就来说G病毒的事情。艾萨克博士确实是悄悄研究了G病毒,被瞒着的保-护-伞公司知不知道并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的是G病毒还没有被完善的研究,艾萨克博士会冒险注入G病毒,还是因为他去到地面追踪爱丽丝时,被注入了爱丽丝血清的新型丧尸咬了,在注射抗病毒血清无果的情况下,艾萨克博士才孤注一掷的选择了G病毒——根据他的记录,他认为G病毒具有“能够使濒临死亡的生物复活”的能力。
白皇后运转了大量数据后道:“根据艾萨克博士的资料,我分析了下G病毒,初步推断G病毒可以促进生物细胞强烈而迅速的分裂,让生物体本身的基因在一瞬间遭到改编,产生千千万万种无法预测的结果,甚至有可能成长为新的生物,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什么艾萨克博士在注射G病毒后,会产生那么奇怪的生理变化。”
“但这并不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吗?”林宁一面一目十行的看着艾萨克博士记载的数据,一面和白皇后说道,G病毒的感染者最后变成G怪物的概率极大,即便艾萨克博士的研究还并不完善,但考虑到G病毒比起T病毒更高的变异率,这个概率还是有说服力的。林宁想到她先前两个小时四十分钟里的那个幻象,不禁开始从科学角度考虑其中的原理,而这时她在资料里看到了“阿尔伯特·威斯克”的名字,旋即想到了在电影中威斯克的眼睛也是金黄色的,同样是竖状瞳孔。
然后她就脸色变得诡异起来。
白皇后:“艾米莉亚?”
林宁能告诉白皇后她想到了电影中威斯克从嘴中射出触手的事吗,她当然不能,所以她就只有自己默默咽下了那不忍直视的一幕,并告诫自己绝对不去尝试。
口-爆自己,威斯克到底怎么想的?
想想看,再是至亲,这样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长时间照顾查不出病症,看不出何年何月才能治愈的病人,疲惫和绝望总会淹没他们,让他们露出不能忍受的情绪,哪怕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可他们内心的情绪总有不小心外泄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
林宁抿了抿嘴。
她再看了一眼楼下被众星捧月的玛利亚·布朗特,眸色暗沉了下来。尔后拄着拐杖毫不犹豫地离开,在经过房间内梳妆镜前时,林宁下意识看了眼镜中的女孩儿。她同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又有着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即使满脸病容,脸颊消瘦得不太正常,金色的头发也显得更像是暗黄,也能看出来这会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林宁别开眼,尽量静悄悄地来到了同样位于二楼的书房。
书桌两侧的抽屉有一个上着锁,林宁盯着锁看了两秒,考虑到她现在的力气,就没选择以卵击石,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林宁打开了电脑,电脑设置的密码并没有难住她,不过几秒她就成功进入到主页面,然而如法炮制的进入了玛利亚·布朗特的邮箱,这个邮箱中基本上全是玛利亚·布朗特和医生们做交流时接发的邮件。
最上面的一封是玛利亚·布朗特发给最近准备换的医生的,在邮件中她简单的向对方陈述了下自家女儿的病情,说艾丽卡·福斯特自从四岁起一直在接受治疗,一开始医生告知他们说艾丽娅·福斯特患有幼年型关节炎,但是症状一直对不上——
林宁看到这儿,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在网路中遨游的白皇后投影出来:“艾米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并不好。”
林宁缓和了下神情,示意白皇后查阅玛利亚·布朗特的邮箱,片刻后白皇后分析完毕,“她给不同医生提供不同的病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我明白。”林宁冷声道。
不等林宁解释,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林宁一面侧耳去听,一面从容不迫地关了电脑,当上楼来的人走到二楼来时,林宁则刚从书房走出来,正好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艾丽卡。”来的人是马克·福斯特,他和玛利亚·布朗特两年前离了婚,但他还是会时不时过来拜访,和玛利亚·布朗特的关系还不错,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和玛利亚·布朗特并不是因为艾丽卡才感情破裂的——他们夫妻俩几乎没有因为艾丽卡的病情吵过架,也不存在马克·福斯特忍受不了疾病缠身的女儿而心力交瘁。
在移开障目的一叶后,各色各样的疑点都争前恐后的冒了出来呀。林宁沉下心,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踟蹰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会和玛利亚离婚?是不是玛利亚她——”
马克·福斯特几乎是立刻截口道:“和玛利亚没关系。”
林宁看着他不言语。
马克·福斯特看起来很愧疚道:“是我的原因。和玛利亚相比,我都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她在照顾你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我永远做不到,她是一个圣人,是我对不起她。艾丽卡,你得记住这一点,好吗?”
林宁看着极尽所能歌颂着前妻的福斯特先生,突然感觉到有点悲哀。玛利亚·布朗特才特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相反,她病得很严重,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代理孟乔森综合症。”林宁被福斯特先生搀扶回屋,又等着对方下楼去继续对前妻表达敬佩之意后,和再投影到她手机上的白皇后沉声说道。
“得这种病的人会或捏造或诱发被照顾者的身心疾病,进而通过照顾被照顾者获得他人的关注,塑造出她是一个富有爱心,坚强勇敢,全心全意为家人的良好印象,借此享受被瞩目,被敬佩!”林宁很冷静地陈述着,只她的眼睛亮的惊人,衬着她现在消瘦的脸颊,显得格外锐利,“换了那么多医生,为什么还查不出来?不是医生有所疏忽,而是玛利亚·布朗特这个亲生母亲故意捏造艾丽卡的病历,医生再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上面撒谎吧。”
“而且我很怀疑艾丽卡根本就没有病,她对外表现出来的种种自身免疫疾病的症状,极有可能是玛利亚·布朗特对她做了什么,在饮用水中,食物中投放有毒-药物,或许都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随时可以从商店买来的清洁剂都可以。甚至我记得一个病例,母亲将粪便打到喂食管中,给她的女儿打到胃中,粪便中携带病菌导致女儿不断生病,同时也造成她无数次开刀检查都查不出病因。”
林宁这么推测也不是没有依据的,纵观艾丽卡·福斯特的家庭树,往上数三代都没有谁得过隐性基因病,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艾丽卡是真的患了极为难见的病症。再有患有代理孟乔森综合病症的,严重起来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更不用说玛利亚·布朗特一直在向医生们撒谎,且长达了十几年,她的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都不叫林宁觉得意外。
林宁不由得走到窗边,看着光鲜亮丽的玛利亚·布朗特,却比面对只剩下猎食本能的丧尸时,还觉得恶心。
“尽管我很清楚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我仍旧觉得难以忍受,虎毒还不食子呢。”
白皇后用她一贯平静的语气道:“事实上,如果老虎幼崽沾染上其他的气味,或被其他动过,母虎是会将它吃掉的。”
林宁:“…………”
林宁过了片刻才艰难开口道:“谢谢你的安慰。”
白皇后歪了歪头,没有再说母虎同样会吃掉病了的幼崽,也没有说不客气,她只是说:“她在威胁你的生命安全,需要我抹除她的存在吗?”
林宁欣慰不已:“这才是安慰嘛。”
这对吗?
林宁似乎也意识到白皇后的安慰太白皇后了,她旋即想了想说:“我们如今在正常的世界,这么随意抹杀人,如果稍有不慎,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了,我不是在说你会不谨慎,我只是说我们得入乡随俗,用这个世界通用的法则来解决玛利亚·布朗特。”
白皇后似懂非懂。
林宁不禁笑了笑:“你继续了解这个世界,法制方面可以多涉猎点。而我,先查清楚玛利亚·布朗特是否诱发艾丽卡生病,如果是,又用得什么方法?到那时候,我们再来商量如何对待玛利亚·布朗特。”
白皇后:“好。”
她们俩就此分工合作,林宁她是没办法在书房中看到纸质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但她想医生那儿会有电子版的备份,于是就拜托了白皇后帮忙调出来一份给她。另外她也开始调取艾丽卡的记忆,借此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这种从结论推导可疑行迹,尽管带着点先入为主的意思,但很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好处,毕竟任何可疑之处都会被放大,更不用说玛利亚·布朗特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天-衣无缝的。
林宁很快就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艾丽卡的外祖父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患上了老年病,高血压,关节疾病,还有脑血管障碍等接踵而来,让他不得不在家接受长期治疗,而他的治疗药物很早以前就在不断丢失,到头来都没查出来究竟是谁偷的,而也就在药物丢失后不久,艾丽卡就开始生病,再往那之后就没有断过。
治疗老年病的药物如果在幼儿体内大量积累,有极大的可能引发幼儿自身免疫系统紊乱的!再加上别的事情一起看,那就可以笃定是玛利亚·布朗特做的,而这种事就像医生不会怀疑玛利亚·布朗特这个母亲,在自己女儿的病历上撒谎一样,艾丽卡的外祖父还有身边的人中,更不会怀疑玛利亚·布朗特去偷药物,且目的就是给自家女儿下毒!
就这样悲剧造成了,还是不可挽回的。
要知道先前她说起艾萨克博士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神时,白皇后还觉得她异想天开来着,可哪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还有威斯克也有着这样的想法,和艾萨克博士一样都是中度中二患者啊,当真是白瞎了他霸道总裁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