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自我意识。
李默发现，无论是第三意识综合征患者、游荡体，还有实验三城正在进行的实验，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灵魂。
索恩和院长追求的永生，是超越身体本身以灵魂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么？
所有的事件逐渐靠拢，关联在一起，自己距离真相只差一步。
李默还是难以接受，关于灵魂，又或者说“自我意识”，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方式去解释。
暂且相信迟岩峰所说，游荡体是人，准确的说，是成千上万人类灵魂的集合体；异常数据节点也是人，是融入游荡体之后残余的躯壳。
将这个躯壳精简化、商品化，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个可以产生异象的特殊电子脑，也是接入代理世界的锚点。
理清了整个流程，李默渐渐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幸运的。
本以为身为实验三城中的小白鼠，命不久矣的残缺种，已经够凄惨了，但与那些不知道是否还存活的融入游荡体的人相必，自己也没什么理由怨天尤人。
每一个游荡体都可能是成千上万人汇集而成，代理世界中具体有多少游荡体，自己并不知道，但数量恐怕不少，真实的数量绝对远超实验三城的人口数量。
组织，迟岩峰还有一个组织，他们在制造异常数据节点。
李默相信，那些被他们制造成特殊电子脑的人绝对不是自愿的。
阴影再次笼罩，控制着实验三城的数据黎明对自己而言，已经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山，现在这座高山之后，又出现了一片不可逾越的海洋，这个组织和数据黎明之间可能也有关联。
现在想这些还有些远，先弄清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究竟想做些什么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默控制着院长，尽量保持着平静，自己则再次迈开脚步，向第三层前进。
“当然有关系，哈哈哈…”迟岩峰癫狂地笑着，身体夸张地向后仰，“你很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淡定，我刚才说过，天启鸟选择了你！”
天启鸟，应该是他给那个出现在塔罗城的游荡体取的名字。
“选择我，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你应该问问自己，那美丽动听的鸟鸣声，他的声音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问我自己的内心？
李默不禁摇了摇头，我现在是想杀掉你，控制你的身体，得到你手中的证据，这才是我的内心所想。
迟岩峰这个家伙倒有几分做神棍的潜质，不，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神棍。
在福利院的那一夜，那只可爱的小白鸟确实对自己说话了，自己至今记得很清楚，“黑森林再会。”
它是在自己说，而不是对院长说，那个时候院长已经被寄生树吞掉了。
这个男人口中的什么“天启日”，什么“神”降临世间，李默是半点也不信，他表现出精神异常的状态可能和被称为“天启鸟”的游荡体有关，而那个游荡体应该是出没在黑森林。
至于自己看到的那只小鸟，可能是“天启鸟”的一部分，这一点还无法确认。
疯子的想法难以揣测，不知道这个家伙接下来要做什么，李默隐隐担忧，已经到达第二层，因为不用担心监控，一路上畅通无阻。
“想要让祂重现世间需要找到三只鸟，每一只鸟看上去和普通的游荡体没有区别。”他继续说着，李默撇了撇嘴，什么看似没有区别，本来就没有区别。
“不过，这三只鸟没有可以接入的锚点。”迟岩峰死死盯住李默控制的院长，“想要让祂降临世间，需要三个锚点，而其中一只鸟，已经选择了你！”
李默终于明白这个家伙的目的了，疯了，绝对是疯了，他要把院长做成和自己手中一样的特殊电子脑，作为接入那只小鸟游荡体的异常数据节点。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想要制作异常数据节点，需要有一个原始节点，让目标链接之后，才有可能做到？”
“你说的没错，正常来说是这样。我在组织内还学到些别的东西，有些游荡体根本没有任何节点，只要你把人带到代理世界，找到你想要制作节点的游荡体面前，自然就可以做到。”
迟岩峰挑了挑眉，“看来你已经做好成为容器的准备了，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等的太久了，来吧，回归神的怀抱，天启之日终将到来！”
糟糕，这个家伙要动手！
迟岩峰张开双臂，高高举向空中，双眼盯着天花板的位置，像是可以透过棚顶，看到外面的天空。“你应该感到荣幸，天启鸟选择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白色的巨树虚影浮现，逐步凝实。
他想要带院长去代理世界，问题是院长早就死了，被接入代理世界的只能是控制院长的自己，距离他们所在的房间还有些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白色的树枝穿过天花板，直指自己，李默知道，现在已经无法躲避，出现的白色树枝应该和迟岩峰进入代理世界的锚点有关。
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游荡体，是千万人灵魂的集合体，还有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迟岩峰。
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使命需要完成。
此刻李默发现自己出奇平静，站在原定，任由白色的树枝插入自己的大脑。
“轰隆隆，轰隆隆…”
自己所处的空间正在有节律的震动，伴随着震动，眼前逐渐清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不，准确的说自己躺在列车车厢的卧铺上，而且是老式火车。
泛白的床铺被褥和枕头散发着消毒液的味道，掀开被子，刚想要坐起，撞上了上铺的床板。
中铺，是老式火车的硬卧，李默摸了摸脑袋，环顾四周，略显昏暗的灯光，车厢内独有的闷热和嘈杂，没有错，自己正在一列火车之中。
对面的床铺并没有人，上铺也是空荡荡的，倒是下面，坐着几个人，正聊着天。
李默伸出头望向列车的回廊，靠窗的小椅子上坐满了人，男女老少，或在吃着东西，或在打着牌，一片祥和欢闹。
这里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