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对自己爱,更多的愧疚,是尊敬,并非普通人的那种母爱。
“我今天进宫,是有问题想问你。”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脸的认真。
“嗯,你问。”
“我娘是什么人?”
子歌的眼里有了几分迫切。
娘明显是知道在自己的身世的,既然知道,为何不早告诉自己,只在临死之前让自己进京?
“你娘啊,你娘是孙家的大小姐……”他这样说着,一脸的回忆,“朕对你娘,是一见钟情……”
子歌满头黑线,却不知该如何打断他美好的回忆,只能等着他说完。
“我问的是我娘,养大我的娘。”
子歌重申了一遍。
“养大你的娘!”
皇上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看着子歌的目光,凌厉了不少。
若不是那个女人,他的女儿怎么会弄丢,他们父女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得相见!
“你说的是芸娘吧,她是你娘的陪嫁丫鬟,只是没想到,她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子歌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娘也许有错,但是这么多年,她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呢。
皇上一下被吼愣了,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殿内伺候的宫人一时间跪了一地,心里暗暗叫苦,这位昱世子妃,胆子也太大了吧,现在该连累他们受罚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安静异常,仿佛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子歌吼完之后就后悔了。
眼前的人是她爹没错,可也是九五之尊,掌管着天下人生气的君王。
当众吼皇帝,会不会被砍头啊?
心里忐忑不已,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黑着脸看自己。
为何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在想如何下刀更顺利?
想到这儿,她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你不会想砍我脑袋吧?”
“……”
本来是十分生气的,不过现在看她这样子,他被气笑了,还以为这姑娘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呢。
“砍了你的脑袋,谁来赔朕一个女儿?”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开口道。
意思是他不会砍自己脑袋喽。
子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触怒君颜,必死无疑呢。
“陛下,你是一个好人。”
她十分诚恳地说了句。
“……”
既然都知道朕是个好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叫声“父皇”呢?
“既然我娘是孙妃娘娘的陪嫁丫鬟,那她为何要背叛我娘,带我躲起来呢?”
这是子歌最不解的。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她不顾忤逆主子,带着自己躲在谁也找不到的角落,还是,另有隐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是相信第二种可能。
“这个,朕也想不明白。”
皇上的眉头微皱,“芸娘是从孙府带来的,跟你母妃好得跟亲姐妹似的,那日,你母妃带着你去护国寺上香,不想路上遇到了劫匪,救兵及时赶到,劫匪尽数被擒,你母妃也没有受到伤害,可是你却不见了,连同照顾你的芸娘,也不见了。”
忆及往事,他的脸上出现痛苦神色,“那日,朕翻遍了整个京城周围,也没有找到你们的踪影,你们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事后,朕让人彻查此事,可是查了那么久,什么也没查出来,有人说你们掉下了山崖,也有人说你们被野兽吃了,可是朕不相信,这么多年,从有一天放弃追查,只是没想到,芸娘她竟然带着你躲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些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我娘只是一个宫女,怎么可能在重重禁卫军的搜查下顺利出城?”
子歌指出了疑点。
如果真如他所说,当时,就是一只苍蝇也别从他的人眼前飞走吧,娘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如何能躲过重重搜查?
“这……”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她逃脱,而且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而且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自从嫁给子昱,遭逢的刺杀,不少于三次,而他们的目标明确,正是自己。
也许,十多年前,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了自己,而娘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躲得远远的,甚至躲进深山老林。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她好像更加好奇了。
“你的意思是,朕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些危险。
子歌耸了耸肩,有些调皮地开口,“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
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的父亲,他对自己,是真心疼爱的吧。
“你这丫头,跟昱小子一样贼!”
看着女儿调皮可爱的样子,他爽朗地笑了。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我认祖归宗,那么我就是四公主,那白馨月怎么办?她是入了宗祠的。”
总不能昭告天下,说皇帝找错女儿了,先前那个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那可就是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了。
提及白馨月,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些狗奴才竟然伙同一个假货一起骗自己。
得知子歌才才是自己女儿的第一时间,他就去提审了李公公,才得知当时滴血认亲的那碗水,被他做了手脚。
不论有没有血缘关系,血滴进去都会融合在一起。
“这件事,朕会妥善处理,你不用担心……”
突然意识到她方才说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亮,“你方才说什么,认祖归宗,你同意了?”
被一国之君用这样迫切的眼神盯着,子歌局促了一下,但也仅仅一下下。
“那个,我还要考虑考虑的。”
“不用考虑了,这还考虑什么,朕回去就让钦天监算好日子,咱们开宗祠,入族谱,以后,你就是朕的小四,大家的四公主了。”
他明显比她这个即将成为金枝玉叶的人还要激动。
“对了,你和昱小子的婚礼,也要重新来办。”
当时那个做不得数的,他的闺女,可不能那么不明不白地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