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槿故作不知道邹战平在喊什么,前后左右瞧了几眼。不过,她也没在邹战平这里继续隐瞒下去。
在给邹战平去以平稳的心态,让他错认自己后,谈槿立刻将他得之不易的安稳打碎。
“老爷子,好久不见,我看您虽然住院但身体依然硬朗啊。您的状态可是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谈槿靠近窗户那侧,她看着邹战平从一脸的惊慌失措中渐渐走出来。她太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家定力如何了,所以也跟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出现能让他的惶恐持续太久。
她甚至都没想过邹战平会将这些本不该外泄的情绪流露出来。
“怎么?太长时间没见到我,对我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二人并肩而坐,仿若回到从前,只是人非物亦非,他们谁都无法做到释怀过往。
邹战平转为内心的震惊渐渐被他抚平,比起他自身的情绪,谈槿显然更为重要一些。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活到今天还能做到悄无声息让人寻查不到的?……这种种问题在转眼间便将邹战平的心填满。
作为一个快要被买进土里的人,邹战平已经很久没在类似的事情中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或许是谈槿对邹珩来说的意义非凡,又或者说是邹战平也曾真的将她当成是自己的晚辈来看待并且想要呵护。
“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千言万语,无数个问题,最后只化成了这一句。
邹战平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不知推翻了自己多少个想法,但他想要问出来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谈槿听后乐了,她预想中的没一个问题都没有出现,有的,就只是冷漠而疏远都话语。
她也没有什么奢求,对邹战平更是已经失望,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想着他有没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的、是心疼她的。
当这些都化为泡沫,也终于断了谈槿最后的念想。
“想问问您邹孚末在哪儿?”谈槿问道。
既然邹战平不愿和她多说什么,那她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留恋。他们……就只是陌生人就够了。
“当然是在工作。”邹战平道。
“工作,就不顾家了吗?我想邹孚末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再说,哪怕他不顾身份,不管邹家,他也会隔段时间就来看看你不是,可是这个似乎也没有吧。您就不会觉得奇怪或者好奇他都在做什么吗?”
邹战平甚是平静,“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三岁小儿,难不成我还要天天去问他的行踪,让他逐一来向我汇报不成?”
得知了谈槿的身份,似乎让邹战平并不愉快,他没说一句话,话中都带着浓重的火药味,看似平静,实际上说不准那句话就会突然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去营地直接见他一面吧。我想,营地应该有很多人很希望见到我吧。到时候我应该先去和谁打声招呼呢?”谈槿将声音故意拖长,借此让邹战平变得煎熬难耐。
她没那么好心,不想看着间接想要害死自己的人过得那么舒坦,即便是邹战平也不例外。
那天所听到的一番话,谈槿一直记在心底。其中,营地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她的命这一类似的话,让她心惊,久久都没有想明白。
营地里的人不想让她好过,营地外的人也不想让她活。就连邹战平这种老一辈的狐狸都掺和进来,甚至连陆国兴也透露出想要她的命的想法。她这是得罪了谁?或者又是无意之中知道了什么秘密?
那种暗中被人一直紧紧盯着却找不到敌人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谈槿不想为此让自己为数不多的睡意再次减少,就只能在做事情的同时将这些也都查问清楚。
陆国兴她是指望不上了,那爷俩一看上去就有点不太正常,其他人家谈槿也不是不能去,但邹战平这里无疑是最接近事实也是最好的突破口
只要她让邹战平开了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许多。
谈槿的话见效可以说是极快的,墙上的秒针还没走过一圈,邹战平就立刻站在她身前阻住她的去路。
潘信在一旁转过身去默默笑着,他在一边可是把谈槿那故作姿态的嘴脸看了个清清楚楚。谈槿是根本没想走,站起来都是慢悠悠的,只可惜邹战平心有所想,未曾察觉这些。
这也算得上是让邹战平失了往日的判断。
若在平时或是曾经,谈槿必然是要为自己能让邹战平这样儿感到欢呼雀跃的,可今日已是截然不同,心态的迥异让谈槿一点都提不起兴致,只想着接下来她与邹战平之间该是如何讲话。
“营地你不能去。”邹战平果断开口,睿智的眼中晃过去一抹慌张。
谈槿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她是肯定邹战平刚才是什么状态以及表情如何的。
“为什么?凭什么?”谈槿质问道。
“你……你还想活不想活?”
“什么意思?”
谈槿步步逼问,不给邹战平一丝闪躲的机会。
可老一辈的人精哪是她轻易就能压下气势的,邹战平就算是在慌了神,也不至于被她完全拿捏住。谈槿敢如此追问且以此获知答案,所凭借的,无非是邹战平对她的心虚罢了。
“你要是还想下半辈子好好活下去,那就回到你这段时间的日子里去,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也别让任何人找到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做个普通人活下去,懂了吗?!”邹战平语速愈发的快。
话说到最后,邹战平的脸都憋得通红,但却不知是因为说话太快引起的,还是因为他情绪的波动所导致的。
“下半辈子?邹老爷子,您是凭借什么觉得我还有下半辈子呢?”谈槿冷笑一声后道。
邹战平少见的愣在当场,全身都有些僵硬。
“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邹战平问道。
他是猜出来了谈槿话中之一的,可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