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只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阵莫名瘙痒!
古怪的感觉顿时令他毛骨悚然!
什么鬼东西!
疯子一个大跳闪开,轻提衣袖,袖中一众法宝随时都可倾泻而出,给予最致命最无法避躲开来的攻伐!
疯子有众所周知的三多,银子多,法宝多,爱慕他的女人多,在这三方面而言,千古无人能出其左右。
空空如野,什么东西都没有!
鬼影都不曾有看到!
疯子提捏着衣袖,虽然并未看到有任何的异样,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从袖中抖出一只彩虹眼球,在眼眶前一晃,彩虹眼球倏忽化作一抹虹光,没入疯子眼眶之中,随即疯子开始在院中走走停停,角角落落都不肯放过,恨不能掘地三尺翻看个清楚。
花小楼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要做什么都行,但不能打搅我睡午觉,否则就翻脸!
蹲地玩游戏的冯笑与黄枝,由于冯笑一直输,小姑娘的兴致也就不是很高,时不时走神看几眼在院子里东游西逛仿佛在挑拣宝贝的疯子,也是难得忙里偷闲的乐事。
如此神经紧绷地忙活一阵后,院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蛛丝马迹,反而看上去他纯粹像是脑壳出了大问题。
疯子累的蹲在地上,提捏着衣襟扇风解热,脸色也有些不同寻常的难看,眼睛更是不死心地一直在院中边边角角游走不定。
他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后脑勺,甚至眼下想起来都能感觉到垂滴腥涎的湿漉长舌在眼前不断吞吐,但脑海中却始终勾勒不出腥舌原主的样貌,就仿佛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一般!
要知道,疯子可是行走于光阴长河中,距离返璞归真只差临门一脚的神仙,抛开万界中一些万古蛰眠的老怪物,疯子在万界之中,无论见识境界身价,都是可列前二十的伟大存在,更何况过目不忘的疯子,曾在自家收录天下藏书半数的藏书楼与儒门学宫中遍览古卷,且形迹遍布万界山水城池,对于万界的熟悉了解程度,可谓是前无古人。
就连一向以神秘莫测着称的混沌山,疯子也知晓其中究竟大概藏眠了多少不肯出世的老怪物,只不过碍于一些鲜为人知的忌讳,这些秘密只能烂在肚腹,还不可公布于众,故而时常对万界仙门评头论足的疯子,头顶除了那顶财神爷的帽子,还有一顶“天知”的帽子。
为此,阴阳家一脉,对疯子可谓是愈发不满。
头顶天知大帽,无异于从阴阳家碗里抢吃食,万界气运虽玄乎不定,但也大致有个定数,故而对阴阳家来说,疯子就是争抢气运的同行,是**裸的仇恨!
总之说千道万,疯子搜肠刮肚想尽所能知道的不详,但统统没有什么腥舌舔舐后脑勺这一出,所以即便是他拿出可察微探秘的彩虹眼球,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蓦然,疯子有些颓丧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冯笑身上,倏忽一道灵光乍现,一个想法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这不详是这个家伙带过来的吧!
他头顶滔天气运,按说各类不详见他皆是退避三舍,也是如此原因,他曾经才能几次死里逃生,这座天下城旧址虽然是什么阴兵渡海的黄泉渡口,是不详综集之地,但修筑此城时,疯子可是在城基之下十丈之地,做了一点驱邪避祟的手段,毫不夸张地说,道门道主与西天佛门佛主,见之也会赞叹不已!
故而,身带不详的阴兵,在天下城化人,才能如鱼得水,丝毫不用担心会给城中百姓,带来天灾**。
所以,这不详只可能是这个家伙带来的!
可察微探秘的视线最终落在神魂几近全失的年轻人脊后一点虚淡残影之上,那……似乎是一片荒凉地……
不对!
是坟地!
一大片坟地!
疯子眼皮猛然跳动几下,这个发现对他而言,可是至关重要!
坟地,是用来埋葬死人的地方,通常而言,阴晦之气浓郁,身体孱弱之人,若是误入,势必会大病一场,老话常说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便是如此。
这片坟地,是什么时候负在他脊后的?
身负这种不详之地,为什么能平安无事?
难道是某个安耐不住心思的老东西,暗中所做的手脚?
……
一连串的疑惑出现在疯子脑海,无论怎么思量掂衬,都隐隐觉得像是踏进了一局早已摆设好的棋局,莫名有种被人操控的念头!
“嘶……”
疯子倒吸一口凉气,要是如所想这般,那这暗中布局之人,究竟得是何等的天秀“算道”之辈!
在所谓的算古卜今一行中,有前后各算五百年一说,五百年作为一个可被知晓的最大光阴计量,在阴阳家中,已经是占测的极限,超出五百年外,再无半点可能,还会引来不可预测的天劫惩罚。
这是搁在光阴长河之中有此说法,称为算天!
而跳脱光阴长河束缚,着眼更广阔的大天地,五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光景,较比一蛰眠动辄就千百年的老东西,阴阳家一类的算天之术,已是捉襟见肘!
而同样以计算立世的算道之辈,就要比算天之人着眼更大,不但时间单位是以万载作为计量,而且“棋盘”也是大到吓人,光阴长河中的万界,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关于这些“算道”的秘闻,疯子自然是从学宫获取,在那卷名为《心算》的古卷中,还提及了阴阳家一类的算天之人,多半是算道一脉的后裔,可关于这个神乎其神的“算道”一脉,那卷古卷从头至尾,不过在此只提及了一次而已!
“光阴做对,宇宙为盘,万界充子,是为算道。”
这便是名为《心算》一书上对算道的解释。
“光阴长河做博弈对手,宇宙大天地当棋盘,万界天地做棋子,这他娘的得是多大的手笔,才能整凑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棋局!”
疯子暗自咋舌,相比起来,他做的那点小动作,可谓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阴阳家都有可能出自算道一脉,关键阴阳家那群老家伙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们是开天辟地的先祖……”
疯子一想到日后,阴阳家那群浑身散发阴谋气息的老东西,知晓自己不过是某一脉的后裔,鼻子被气歪,头顶冒烟的场景,就有些忍俊不禁!
又在脑海中将可能存在的种种可能推衍数遍,直到留下无法推衍的几种情况,疯子这才将其石沉心海,留待以后慢慢揣摩。
最后,所有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一片坟地之上,疯子以溜神秘术,想混迹其中一探究竟,结果前脚刚进入,后脚就被漫天倾泻的道则烙印给轰击个粉碎,不过倏忽之间,疯子多少也算看了个一二,坟地皆是黄泥堆簇,并不是什么帝丘神墓一类的大墓坟冢,但举目望及,却是一眼不曾看到头,少说也在数万座之上,这样一片年代久远到无法估量的黄泥坟,怎么会背负在一个年轻人脊后?
昔年,修筑黄泥城,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至少兜里的银子就没少往外掏,而据他所知,如今那截城墙,确实是加筑在旧有古墙基础上才立起的,因为王丁的原因,他不得进入夜郎村,所以城墙究竟有什么来由,他也是一知半解。
思来想去,疯子揣测,这件负坟之事,应该是发生在冯笑前去城墙那段时间,当时城南出手帮忙的善梦周老头,就是他请来的。
那个在断城之上,与之把酒言欢的“旧逝”之人,是周老头从梦境中逆流光阴长河,回到轮回前,凭借蛛丝马迹寻来的前世,按照他的计划,前世今生相见,免不了谈天论地,以此来稍加改变心境,对今日的吞噬融合,会有莫大的帮助。
“应该是在这一截出现了问题!”
疯子眯起眼眸,他刻意安排的“散心”之举,恰是中了他人早已布置的棋式,应该是算道一脉无疑!
赤子心,神魂吞噬融合,最难。
疯子因为如此,才折腾出那一出出事情,为的就是磨砺心性,打碎冯笑的赤子心,哪怕出现一丝丝缝隙也未尝不可!
怕是正因为心上有了缝隙,才让有心之人趁机而入,为之背负一座黄泥坟地!
“共主大人难道就不知道?”
抬头看眼远方,疯子嘀咕道,能在光阴长河做手脚的,必然是经过了共主大人的同意,要么就是此人境界远在共主大人之上,能做到身过不留痕,但……
难道是……人族大帝不成?
一瞬间,这个念头炸响脑海!
似乎也只有这个结果,才符合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事情真就是见了鬼!
但刹那间,疯子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人族大帝早于仙墟大界许久,时隔将近两个时代,即便是留有布局,也是尽毁于光阴腐蚀之中,这个想法似乎不成立啊!
摩挲着扎手的下巴,疯子很快就在脑海列出一大堆的条件,来否决上一刻刚浮现的猜想,这种推倒重来的矛盾心思,疯子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难不成是……
这个念头从脑海深处划过后,疯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都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但似乎这个人身影一出现,先前脑海种种疑惑,就瞬间迎刃而解,各种说法猜想也仿佛有迹可循,一切有种莫名其妙水到渠成的顺遂感!
疯子张大嘴,眨眨眼,肚腹里泛涌着一大堆话,但涌上喉咙后,却犹如被人用手死死掐紧,任凭他如何使劲,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不会的,不会的……
疯子摇摇头,颇为丧气,手指在地面勾勾画画,凌乱不堪,好像在证明自己想的不对,但脑海里另外一个声音,却是振聋发聩,让他装聋作哑不得!
虚淡的眉心,压抑下的剧烈刺痛,因为心神分裂,又如泉水涌泛上来,疼的疯子满头大汗,牙关紧咬!
眉心两股神魂,已经争执纠缠到白热化的地步,神台之上,天昏地暗,山崩地裂,任何一方退后半步,不外乎落得个魂飞烟灭的凄惨下场!
一道道裂痕从疯子眉心开始蔓延,片刻光景,疯子整张脸就像是裂而未碎的瓷器,细密蛛网的裂痕挂满头脸之上,有几道甚至蔓延至脖颈地带,形成一种整颗头颅随时都会破碎的感觉!
疯子只是咬牙硬撑,一声未吭,额头鲜血顺流一地。
“你想死也换个地方,在我这里,岂不是污秽了院子!”
突然,花小楼起身,疾步走到浑身打颤的疯子背后,化掌为刀,劈砍而下,将疯子整颗头颅应声打碎!
同时,花小楼一手五指虚抓,从墙角鸭舍凌空抓来一只大黄鸭,一手化作五指牢笼,将地上纠缠不休的两道神魂吸附在掌心,然后一掌拍在大黄鸭身上,把神魂生生打进了大黄鸭体内!
……
干净利索做完这一切,花小楼拍拍手,继续抱起小黄鸭,躺回躺椅上睡觉!
在她看来,疯子与黄鸭,没什么两样!
另外,没了神台,神魂纠缠,也就不存在崩溃的危险,眼下这种情况,最多是她损失一只大黄鸭,相比而言,还能说得过去,她也能忍受!
“小姐,疯子这是……被你打碎了!”
心惊胆战看着缺了头颅的半截身子,小姑娘黄枝心想自己这糖葫芦怕是吃到了头,以后不可能有谁舍得给自己买糖葫芦吃了!
“他没死,这个人什么都软,就命硬的厉害,放心,没事的!”
闭眼瞌睡的花小楼淡淡说道,似乎心情也有些不佳,话语里透露着几分莫名的气愤。
小姑娘听罢,默默开始轻扫一地的碎渣,然后就撇下眼神迷离席地而坐的小伙伴冯笑,跟在吃醉酒一般的大黄鸭身后,学着颤颤巍巍的鸭子步,模仿的惟妙惟肖。
在相隔天下城这座小院无尽遥远之地,以纵横交错剑气而托起的半座浮岛上,一位形销骨立的年轻人,眉心蓦然皲裂,渗出丝丝点点的鲜红。
“哦……是后世有人动手了?”
浑身只剩皮骨的年轻人,一说话,整张脸就像是一团老旧皱纸在曲张,扑簌簌地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