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年,再次见到司琪竟意外的和上一次的场合相吻合。
上一次,她在病房里,司琪带着肚子前来寻许期;这一次,她牵着一个孩子,灵秋彼时的心情比吞了苍蝇才恶心。
许期和司琪的孩子不是没了吗?许期不是还义正辞严的说他从来没结过婚吗?
她又被当成傻子了吗?都是骗子!
“我刚才听我老公说看见你带了一个女的过来,我还好奇是谁呢,对了,刚才胡教授找你,你快点去吧。”
见许期犹豫,司琪又催促道:“胡教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放宽心,我都已经结婚了,不会把她怎样。”
许期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琪跟着出去,见许期走远了,她才退回来,她拍了拍身边小男孩的背:“过去叫人,那是舅妈。”
然后灵秋就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像只小企鹅一样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模糊不清的喊了声舅妈。
灵秋懵了,不仅仅因为这小孩子对她的称呼,还有司琪的那些话。
所以这个孩子不是司琪和许期的吗?
“宝宝你几岁了?”
“四岁。”
灵秋惊讶的看向司琪,这个孩子四岁了?可是她听说司琪和许期的孩子是在她离开那年的年底没了,到现在的话也才不过三整年。
就算那个孩子还在的话,那年年底那孩子也不可能出生,月份根本就不够。
“小孩子问你,你不回答一下吗?不然小孩子可就不喜欢你了。”
“这是你的儿子吗?”
“算是喽,是我老公和他前女友的,这孩子的妈妈可怜的很,孩子刚生下来人就没了。”
见灵秋无精打采的低下了头,司琪捂住嘴巴偷笑。
灵秋终于理清楚了这关系,原来这孩子不是司琪生的,如今再仔细的观察一下,这孩子确实不像许期也不像司琪。
如此来,一切就都合理了。
“小朋友,你好……”
“司大小姐,骗人很好玩吗?时间多的没处用的话,可以去骗你老公。”
“哪有骗你好玩,哎,我说你年纪一大把了,真打算孤独终老?我看要不是叶萝萝生了个孩子,你连个送终的都没有了,要不要认我儿子做干儿子?”
许期指着门口:“我又不用你送终,你搁我这废什么话?谁死谁前头还不一定。”
“就算我死你前头,我还有我儿子给我养老送终,你有什么?你说说你和陈无期一样大的年龄,万一你俩同时生病呢?到时候你这孤寡老人就在家等死吧。”
赶在许期怒火爆发之前,司琪一边笑着一边牵着孩子跑了。
许期先前的注意力都在司琪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灵秋,这会儿走到病床前才发现她将头埋进了膝盖,周遭死一般的安静。
“她没乱讲话吧?”
“没。”
“她这个人这两年被她老公宠、怀了,口无遮拦。如果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你别当真。”
“哦。”
语气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翻腾,他许期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司琪的老公又不是他,她根本就不需要许期的解释,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今天你先休息,从明天开始要做一些检查,你……”
灵秋控制好了情绪,猛然的抬头眼前一晃,视线里天旋地转。
“你能给我换个病房吗?司琪不知道的病房,我不想看见她。”
没人愿意看见破坏自己感情的小三吧,客观来说司琪就是这样的人。
“好。”
换了新的病房之后,灵秋的心情勉强好了一些,阳台有一盆没见过的绿植,那是现在的她眼中唯一的一抹清新。
灵秋不愿意躺在病床上,在那上面她就是病人,她喜欢坐在沙发上,虽然这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但这是她能给自己做的最好的心理暗示了。
“许期,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当初跟司琪的那个孩子没了?”
许期在削橙子,锋利的水果刀割破了手套和皮肤,释放出鲜红的血。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说你们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也有三岁了吧。”
“你是在替我遗憾吗?”如果让她开口都是这种话,那他还是宁愿她安安静静。
“不遗憾吗?”
许期连抽了几张纸巾裹在手指上止住了血,而灵秋始终在看阳台。
“有什么可遗憾的?”
许期碰了碰灵秋的手臂,将切好的橙子放上牙签递给了灵秋。
“许期,你说你不喜欢小孩,可是你跟萝仔就相处的很愉快,其实你的内心还是喜欢小孩。”
“你比我还懂我?”
“我不懂你,一点都不懂。”如果懂的话,她也不至于被许期玩弄感情。
许期说:“活到现在,让我遗憾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我没能在我妹妹还活着的时候找到她,是我无能,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谁知道那年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那第二件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许期抽了纸巾擦掉了灵秋嘴角的果汁,然后将她的脸推到了一边。
“嘁,小气,你跟我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万一我死了,这秘密就被我带进棺材,绝对不会让人知道。”
“……”许期眼神愈渐清冷,失神,光在一点点的消散,濒临黑暗时缓缓垂下眼眸,即便这般掩饰,还是遮不住他眼神中的失望。
灵秋在等着许期发脾气,许期却将纸巾随手一扔,大步离开。
她终于有时间近距离去看那盆绿植了,但她突然不想看了,她开始怀念他的温柔,他的关怀,他坐在她身边时的味道。
是时桀的一通电话将灵秋从她的内心世界拉出来,她差点要沉沦。
罪恶啊。
灵秋刚要接,任茴的消息来了,她看见的瞬间及时停下了接听的动作。
任茴:别接时桀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遍,彩色的画面晃得她的头更难受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孤独让思念疯狂泛滥,她想爸爸妈妈了,她想回去了,如果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冷冰冰的离去那肯定特别孤独吧。
灵秋打开门,和许期撞了个满怀。
“想跑吗?”
“你怎么知道?”灵秋立马捂住嘴巴。
她为什么会这么蠢呢?
“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走走。”
灵秋摇摇头,她今天早上跟许期过来的时候,碰见了几辆救护车,下来的都是一场大型车祸的伤者,那场面相当的惨,她看见一个人一条腿没了,另外一个脑袋都凹进去了,为此她抖了好久。
“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许期径直走向里面,找了灵秋的外套出来,不管不顾的给灵秋穿上:“我既然把你带到我身边来,我就不怕你麻烦我。今天太阳很暖,我推你出去走走。”
如果让她一直待在病房的话,她只会胡思乱想,最后承受这后果的不还是他吗?
“许期,如果手术成功了,会有什么后遗症?我觉得我要先做一下准备。”
“那可能就多了,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吗?”
坐在轮椅上的灵秋抬头去看许期,四目相对。
久久,灵秋认真的说道:“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