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拆迁以前呢，那马路对面有家鸭子店，那家鸭的味道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卖鸭的阿姨是潮汕人，她就经常说她老公痴线，我小的时候，那个阿姨就在那里，跟我妈妈关系特别好，我妈妈跟她学会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表达对孩子很失望的一句话，你猜猜，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
“生旧叉烧都好过生你？”
灵气捂住嘴巴笑出声：“许期，你真的好聪明，还有你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也这么说过我。”
“很可惜没见过阿姨，阿姨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不记得了。”
后来想想，灵秋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好像从许期的眼睛中看到了悲伤的。
“一整天不着家，腿断了都阻止不了你出去。”
一进门，徐香的话就劈头盖脸的落下来，灵秋揉了揉肚子，刚刚一路上被喂了好多糕点。
“妈妈，我跟朋友玩去了，给你带了点心。”
“朋友？那个朋友？”
灵秋的谎言信手捏来，“就是高中同学。”
“你高中同学有本市的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啊，他不是本市的，但是在本市工作。”
“男的女的？”
这个问题灵秋回答的很快：“女的！”
“知道了，是男的。”
“妈妈，我说是女的啊。”
“但我相信是男的，妈妈没那么喜欢多管闲事，你多出去转转也好，这马上要过年了，外面热闹。”
她才不喜欢出去逛呢，那些过多关注她抑或是异样的眼神，她暂时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今天这些糕点都是许期去买的，她出了康复机构之后就一直坐在车里。
“我去开门，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去餐厅等我。”
门一打开，门口的讲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
“老徐啊，你女儿是不是回来了？我刚在电梯里看见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在你这层停下了，这一楼就两户人家，你女儿是不是坐着轮椅？”
没见到人，听到这些话灵秋就想要溜了，刚刚她在电梯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大妈，许期把她从车上抱到轮椅上时，那大妈就在旁边，后来一直跟着她上了电梯，灵秋被大妈搞得有些抓狂。
结果这大妈现在直接追到家里了，她是哪里得罪这个大妈可？她挖她家祖坟了吗？
但是灵秋跑完了，正好又和这大妈打了照面。
“呦，就是这姑娘，老徐你这女儿可真漂亮啊，一点都看不出哪里向你们夫妻俩。”
灵秋挤出一个十分勉强且不太友好的微笑：“阿姨，你好。”
“你好你好，刚刚送你回来的那是你男朋友吧？又高又帅，我孙儿说他那车值好几千万呢，老徐啊你女儿出息了，给你找了那个好一女婿，你俩啊就等着享清福吧。”
灵秋完全不想应付了，她和许期足够小心了，特意找了一个光线暗的地方下车，偏偏遇上了这一个多事的大妈。
遇上这种人，怕是在黑灯瞎火的地方下车也没用。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说这句话早了，吃了吗？来吃点吧。”
“不吃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女儿，我回家了，老徐明天我还来找你一起买菜。”
见妈妈去送那个大妈离开，灵秋正想溜回卧室，还是一样的失败了。
“秋秋你等等，你说的高中同学是不是小桀？你高中同学，开得还是上千万的车，除了小桀也没别人了吧？秋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妈妈说说。”
“……”说什么？关于她和时桀的关系，她根本就没什么好说。
“那好，妈妈就问你一个问题，让你跟小桀结婚你甘心吗？”
明明灵秋和任茴聊天的时候，她自己说过时桀是最合适的结婚人选，但如今直面这个问题，灵秋却怂了，她想退缩。
“既然不甘心，那就跟小桀说分手吧，秋秋你要端正你的态度，别一直拖着小桀。”
“你是我的妈妈还是时桀的妈妈？”
“秋秋？”
“我累了，去睡了。”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灵秋冷冷的说道：“不用了，不洗了。”
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被人反复问起，偏偏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耐心再好的人都会烦的吧，更何况徐香还一直在让灵秋给个答案。
灵秋回了卧室之后快徐香一步将门给反锁了，到了床边，她支起上半身，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之成功的爬到了床上。
然后便是翻来覆去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崩溃之后她的内心是脆弱的。
“喂。”
“许期……”一肚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讲不出来。
“嗯。”
“你……你到酒店了吗？”
“嗯。”
“那你……吃饭了吗？”
“点了外卖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他怎么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其实……我就是……就是问问你到没到酒店，其实我们这里没事还是挺多的，在酒店吃外卖多亏待自己。”
“那你给我推荐几家？”
“我……”想了想，灵秋叹气：“我是不行了，我四五年没会回来过了，好多店都没了。”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期好像在整理东西。
而灵秋有些话说不出口，却又不舍挂断电话，她都开始恨自己，明明一次次的告诫自己要离许期这个渣男远一点，但许期的种种行为却在拉着她快速靠近他。
“许期，你在干什么？”
“拆包裹。”
“拆包裹？许期你还会网购吗？”
那边突然变得很安静，灵秋以为许期把电话挂断了，她特意拿下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挂断。
紧接着就传来许期的咆哮：“你真当我是老头了？我接触这些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然后是一声短暂的叹气声：“你到底要跟我说设什么？你不是说有话不说藏在心里会憋坏吗？”
“我……我真的没什么说的，就是觉得好无聊又没人聊天。”
“你男朋友不行？”
“你才不行，对不起，我一时口快，我不行。对不起对不起。”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你在开车吗？”灵秋一字一句小心的问道。
“开车的是你，我就是个被带上车的乘客。”
灵秋突然觉得有趣了，“许期，你真的有三十岁吗？你怎么连这梗都能接上？”
“我八十了。”
“许期……”
“不叫我许老头了？”被灵秋这么叫了一天，天知道他遭受了多少探究的目光，那滋味不好形容，但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
“我错了。”
“难得听你说你错了，玩游戏吗？我给推荐几款。”
灵秋狠狠的咬在了虎口，好疼，不是做梦。
“你确定你是许期？不是披着许期皮的萝仔？”
“那你觉得是你的想法离谱还是萝仔的胆子足够大？”
“这么一说，我和萝仔都是怂人。”
“试试看手指能不能操作。”
“不会是扫雷和蜘蛛纸牌吧？”
“……”“你今天是不是要气死我？”
“我没那么大的胆子，许期我不想玩游戏，我想你……再陪我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