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一走后，陆铭的视线仍紧盯着苏萌被黎耀一碰过的肩膀。
身为领导，一点分寸都没有！
“走吧。”陆铭回过神来，转身朝出口走去。
“你不是还要回餐厅拿东西吗？”
急刹！回头！
陆铭闷头从苏萌眼前走过，经过时只留下一句话。
“在这里等我。”
他真是被黎耀一气糊涂了，居然把自己刚撒过的谎给忘了。
“欢迎光……嗯？”廖凡也对陆铭的突然折返感到惊讶，“铭哥，你不是回去了吗？”
“额……嗯……”
想个什么理由好呢？
落东西这个借口是拿来骗苏萌的，应付廖凡得换一个。
“苏萌……他们吃完了吗？”
嗯，这个借口还行。
“嗨……早走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到家了，你回家找她去吧。”廖凡一边给抹布叠着豆腐块，一边叨叨着，“不是我说你啊，人家在这吃饭的时候，你不过去。现在人走了，你又跑回来找。你这不是有毛病嘛……”
叨叨完了，抹布也叠好了。
他再将其握入掌中，回身，“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苏………”
萌……
人呢？
这身后哪还有陆铭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走的！！”廖凡气愤地把抹布摔到桌上，冲李一直嚷嚷。
“我过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李一咽了咽口水，一脸无辜。
开车回家的路上，陆铭总想问问苏萌对黎耀一有没有什么想法。
可也不能问得太直接了吧？
还是要找个委婉点的方式。
对，委婉点。
怎样算委婉呢？
陆铭犹犹豫豫的过程化为行动，表现成了坐立难安。
他要么动动手，要么挪挪屁股，眼神飘忽躲闪，就是不出声。
“怎么了吗？”苏萌看他的样子像有难言之隐。
怀疑他是不是长了痔疮，但……这种事情不适合说得太明显。
万一不是就尴尬了。
“嗯？”陆铭朝苏萌的方向瞥了一眼，“没事，没怎么。”
陆铭回看着前方平稳后移的路灯，想想还是算了。
以免在苏萌那落下个八卦名声。
第二天到了公司，众人看苏萌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任命通知在昨天就下了，她今早第一件任务，就是收拾好原先工位上的东西，搬到黎耀一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区。
“唉～”一条胳膊，凭空架到了苏萌的后颈上。
苏萌原本正看着新的办公区发呆，被大杨这么一压，只能低头，视线由办公区转向了前方的地面。
“我们小萌萌一个人在那边太孤独了。”大杨连叹两声，实在不忍。
“哪会啊，还有我们黎总呢。”小琳眨巴着标准的星星眼，一脸艳羡。
当她得知苏萌被调去给黎耀一当助理后，她最为后悔的就是自己当初没选对专业，不然还能为自己争取争取。
大杨很不给面子地反击道：“还你们黎总，你们黎总是长在办公室里的好吧。”
“好了，别闹了，”米爱莉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回来，走近了说，“你们要是有空，就帮手收了收，没空就各自忙去，别在这挡道。”
“帮，我们帮。”
大杨和小琳看出了米爱莉今天心情不太美好，俩人嘴角往下一耷拉，手脚利索地帮苏萌收拾起来。
经过苏萌身边时，米爱莉回了她一个微笑，“无聊了就过来。”
“好。”苏萌报以同样的笑容。
无论她调到哪里，只要有这几个人在，她都能心安。
黎耀一上班时间比众人晚。
当他看见苏萌的身影出现在他办公室前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黎总早。”苏萌抬眼看到黎耀一迎面走来，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起身问好。
“早。”黎耀一点头回应，转身走进办公室。
未到中午，黎耀一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到下班都没回来。
苏萌一天都没什么实际工作可做，下班前给黎耀一发了信息，得到同意后才着手收拾东西下班。
夜晚临近两点，苏萌被梦魇缠得满身大汗。
究其原因，兴许是因为临睡前点开了家里发来的一条短信。
她在睡梦中紧蹙着眉头，铺天的大火将她笼罩在一个十几平的空间里。火舌挑衅般地朝她舔舐，一下，两下。
她扯着嗓子呼叫，可是声带好像没在她的喉咙里，任凭她做出多么夸张的表情，仍旧发不出一丝声音。
慢慢地，她的力气逐渐耗尽。
火舌一寸寸点燃她脚下的地面，她的手脚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直至最后，火舌终于如愿抓住了她的脚。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腿上的皮肉，在燃烧中变色、萎缩、散发气味。
呼吸一窒，苏萌终于从梦魇中脱逃而出。
“呼……”她侧身撑着床垫坐起，稍稍松了口气。
室内一片昏暗，她只能颤抖着手把灯打开。
嗓子干哑得厉害，想来应该是梦里用了力气导致的。
她舔了舔唇，下床把鞋穿好。
房门打开，她刚朝外迈了一脚，突然想到去往厨房会经过陆铭房前。
她不知道陆铭睡眠的深浅，为免将他吵醒，她把鞋脱下，光脚下楼，过程中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轻。
到了厨房，她开冰箱的动作也是格外的小心。
如若此时让陆铭瞧见了，可能会误以为公寓里进了小偷。
一杯冰水下肚，喉咙舒服了，人也清醒了。
苏萌继续踮着脚原路返回，到客厅的时候不经意朝茶几那看过去，有一个红点。
任何光亮在黑夜里都会无比显眼，这个红点也不例外。它在一点一点向后蚕食，光亮随燃烧的材质不同而明暗变化，就像萤火虫一样，一下一下地闪着亮光。
苏萌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那个红点像吸铁石一样，把她的目光都吸了去。
她看着它随每一次蚕食而变大，大到那张茶几也容不下，最后无数个红点掉落在地，化成一片火海，与她的梦境交叠。
那些嚣张的火舌，又一次在她眼前肆虐而行，企图将她吞噬。
“嗞～”
一杯水浇下，烟头的红点最终只能化成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苏萌无力地瘫坐在地，看着在烟灰缸里漂流的半截香烟出了神。
刚刚冲去厨房接一杯水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水杯就倒在她的脚边，烟灰缸里的水溢得桌上都是。
这些狼狈场面，她都没力气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