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看我,冲你瞎发什么脾气。你只是问问,我不应该不耐烦。”廖凡突感愧疚,不由得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没事,”苏萌摇了摇头,宽慰道,“是我太咄咄逼人了。”
“唔……”廖凡眉眼和嘴角同时向下弯,皱起一张脸,从嘴里发出呜咽声,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
如果苏萌不是他未来的嫂子,他此刻一定会上前抱住她寻求安慰。
他顺风顺水的二十几年人生,何曾遇过这么大的事儿,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自知清白却又无力自证的委屈……
苏萌以为自己打破了廖凡紧闭的心扉,在他反悔之前,她必须乘胜追击,把还不知道的,不了解的,都问问清楚。
“情况跟警方说了吗?”她先开了个小头,以免廖凡一下幡然醒悟,不愿聊了。
“说了,但是没什么证据,也没办法抓人。你能在路上看到我真的还是……算比较幸运的。”廖凡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无奈。
要不是有陆铭的人脉在背后周旋,他只怕今晚都还得在警察局里过夜。
“幸运?”苏萌不是很明白地问道,“赵大厨人呢?”
“哼!一问三不知,现在估计在医院陪他那病重的妈!真是有够王八蛋的,这个老男人打从一开始来堂食就不老实,我严重怀疑这次事件是他有预谋去做的。只不过具体原因还没被我们发现罢了!”廖凡气得脸都要变形了。
为了不吓到苏萌,他还特意把脸转开,气得发红的眼睛死盯着地上的影子。
苏萌没有被廖凡的气愤带跑偏,而是敏锐地抓住其中的关键词眼问道:“赵大厨的妈妈生病了吗?严重吗?”
她之前好像都没有听陆铭或廖凡提过。不过想来这应该是属于员工**,他们不说也很正常。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母亲生病这件事没来由的给她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提起赵朴实的母亲,廖凡又来气了。
他再次冷哼一声,咬着牙根毫不客气地说:“你是不知道,他妈的病压根就不能用严重来形容,简直就是半条腿……不是,就剩半条腿没迈进棺材了。当然,我也只是听他说而已,没亲眼见过。”
廖凡忍不住又想起刚刚在警局里发生的一幕,心里头恨不得自己有乌鸦嘴这个技能,好把赵朴实给叨叨死。
“是突发疾病吗?”
苏萌心想,赵朴实从入职开始,就她所知,他请假的次数很少。
想来他的母亲在之前身体定是比较健康的才对。
苏萌猜想得合情合理,无奈廖凡却很直接地以冷笑让苏萌知道她是猜错了。
“我直接说吧……”
廖凡往路上来往的车辆扫过一眼,在心中默念完阿弥陀佛后开口道:“赵朴实那老头,从一开始了骗了我。”
“可是他不是……”
苏萌想问他说,这人之前不是廖凡亲自去找的吗。
不过廖凡已经知道她后面要说的整个意思,所以不用等苏萌说完,他便能回答。
“他是我找过来的,所以你看,我真的足够眼瞎吧?”廖凡勾起一侧唇角,微微摇着头无奈地嘲笑自己。
“这么说,这不怪你。”苏萌的眉眼也不由得变得凝重了些。
“你们都说不怪我,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人是我找的,我找来的人毁了堂食的生意,害的其他员工没有工作,很有可能……还会毁了我妈苦心经营十几年,用心血留给我的唯一依托……”廖凡说着说着,眼眶不受控地湿润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说不完全。
苏萌知道他的情绪已经走到崩溃边缘,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他。
不过当她把手伸过去,准备拍一拍廖凡肩膀的时候,却见这个男生猛地仰头,用四十五度视角仰望天空,抬手硬是用胳膊把自己眼眶里的泪水擦拭出来。
“不小心又把话题弄跑偏了,不好意思,”廖凡诚心道完歉后,重组了自己心里的说辞道,“那个姓赵的,其实一开始就骗了我。虽然说是我先找的他,但是在决定是他之前,谈薪资待遇的时候我就问过他家庭背景了。你可能不太知道,对一个餐厅来说,主厨的重要性远大于老板。所以他要是来堂食工作,首要前提就是他得不那么会来事儿。我也不是说完全就不能让人休假,但是如果他的背景太复杂的话,我还费那功夫干嘛。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骗了你。”苏萌说的不是个疑问句,肯定的语气以及严肃起来的表情,看来更像是对廖凡前言的一个总结。
廖凡用力地点了两下头说:“他不管是入职前,入职后,都没有跟我说过真话。甚至就在刚刚,在警局里,他面对着警察,也还在睁着眼说瞎话。”
“你们在警局遇见了?”
“嗯,早上是我先被带走问话,他下午才来。不过那不重要,下午他去的时候我已经回了,没有遇到他。下午他录完口供之后,我又被警察找了过来。请我再去的理由是……口供不一致。”
“哪里不一致?”苏萌的眸子瞬时间放大了些许问道。
“赵朴实的行踪,”廖凡深吸了口气说,“早上警察先找到了我,接受调查之前,我就像被警方控制了的人质一样,接了命令就给餐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了通知,要他们第一时间赶去餐厅。”
“我给赵朴实发了短信,打了电话,在他满口顺从的应答里,我只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于是就去到餐厅与其他人汇合。没想到……”
“赵朴实没有出现。”苏萌再次总结陈词。
“对……”廖凡舔了舔唇,再次深呼吸道,“但是你知道他在警局怎么说的吗?”
苏萌在他愤懑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他一早就跟我请了假要照顾他病重的母亲,所以早上我给他电话的时候,他也这么跟我解释了,并表示不会过去餐厅,压根不是畏罪潜逃。所以在警察联系他的时候,他都是很坦荡地接电话,很坦荡地来到警察局接受调查。至于我的口供里所有有关于他的指责和控诉,他一概矢口否认。”
廖凡知道人有时候在利害关系面前是挺不要脸的,但是他没想过一个人还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