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件案子可能有关系,娘舅在白板上重新梳理案情,组里的人坐在下面提出自己的看法。
重点对象锁定在张文兵身上。
“莫兰迪你带两个人,24小时给我盯着张文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和组里联系。”
“YesSir!”莫姐声音霸气,震耳欲聋。行动雷厉风行,点着两个看着顺眼的,就拉出去办差了。
若果真是张文兵干的,人还活着,肯定要送粮送水;人若死了,也要跟出点蛛丝马迹。
“小周,你给我去档案中心跑一回,看看有没有和赵若琴对的上号的,说不定她早死了,躺在其他卷宗里。”
“没问题,老大说的是圣旨,马上去办!”
“油腔滑调,”唐栗在他话后接了一句,对着周毛威一笑。
“怎么没见费医生?”
唐栗张望着小脑袋。
“费医生在解剖室忙着呢,你以为我们手上只有两件案子,查完了就等下岗失业了?”
“娘舅原来你也会说笑。”
她独自走到解剖室,心里有些忐忑,怕影响费医生工作,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儒雅的声音。
“进来。”
唐栗蹑手蹑脚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二次进费医生的解剖室。
第一次她来警局迷了路,走错了房间。昏暗的灯光,两旁的人骨模型,刺鼻的怪味道,都让她神经紧张。病床上不知放了什么,白色的床单将其遮盖,仍有凹凸不平的轮廓供她发挥想象。
她屏住呼吸,心脏还是砰砰乱跳,毕竟推理小说看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你在干嘛!”
猝不及防,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
吓得唐栗当时直接叫了出来。
“别叫别叫,我是活得,大活人,好人,大好人。”
看她胡乱叫出声,怕引起围观,被警局其他同事瞎YY,赶紧一手捂住唐栗的嘴。
她瞪大双眼,仍是一脸惊恐状,男子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警探证给她过目。
“我的证件看到咯,我不会伤害你的,现在放了你,答应我不要叫了。”
她猛地点点头。
男子一松手,唐栗猛抽两大口空气,差点被活活憋死。她一屁股坐地上,一手拍着胸脯压压惊,一手指着男子。
“你谁?没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好好说话不行。”
“我叫费臻笙,是这里的法医。方才一时情急,还望姑娘多多包涵。但姑娘随意闯入我的解剖室,也并非完全无辜哦!”
“居然还和我秋后算账,论是非。”她喘着粗气,心里气炸了,抬头看向男子的脸。
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眼前的男子好生俊俏,红唇白齿,肤若凝脂,文质彬彬,简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活生生案例。
必须承认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唐栗咻的站起来,摆出一副淑女的样子,连声音都变得娇滴滴。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不应该乱走动的。”她说着撩起自己的刘海往耳朵后摆弄,“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后来找到娘舅的时候,脸还红红的,有些热乎,他还以为唐栗生病了。
灯光还是那么暗,瓶瓶罐罐的标本、骨头还在原来的位置。费医生坐在一张桌子前,正写着什么。
“是唐栗呀。”
“费医生最近很忙吗?看你没来开会,特意过来看看你。”
他清浅一笑,“是啊,最近又有几件棘手的案子,在写验尸报告。”
她用力的嗅了嗅,空气里除了各式化学药水的奇怪味道,还有股熟悉的臭味。
“今天的解剖室味道好像……有点特别……”
费医生笑的比之前更明朗,露出整齐的牙齿。
“想说难闻是吧?”他看着里面一间没有完全合上的门,“刚给一具腐尸做了检查。”
“尸臭的味道攻击力有点强大呀……”
唐栗捂住自己的鼻子。
“密室里的尸臭都能被闻到,你说味道有多重。”
“你们种花就种花,每天施肥的味道别影响别人好伐啦?”她突然想起了上海时髦老阿姨的一句话。
“费医生,我想请教个问题。”
他满眼柔情,声音温和地说:“你尽管问。”
“尸臭和肥料的味道差别大吗?”
他并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的来由,“从专业角度来说,很大,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臭味。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很难分辨。”
唐栗的眼睛里闪着光,她露出自信的笑容,向费医生道了谢。
兴冲冲跑出去找娘舅。
“我终于找到那根线了!”
“什么线?”娘舅听得不明不白。
“赵若琴已经死了,我知道她尸体藏在哪儿。”
他瞬间来了劲。
“偌大个警局都没人找到,你说她死了,还知道抛尸地点?”
“没错,她的尸体一直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娘舅警觉的看了眼四周,小声的问唐栗,“你的意思是,在这儿?”手还配合的指指地面。
他愤恨地拍着桌子,“凶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尸体埋警局!”
“什么和什么呀……”唐栗对娘舅的理解能力表示无语,“我是指她的尸体藏在张文兵住的地方。”
再次来到这个静谧的小区,像一座荒岛,没有人烟气息。
“咦,几大坛子花花草草咋不见了?”
唐栗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时髦老阿姨走了出来,看到好几个警察站着,心里抖抖霍霍。
“最近招什么邪了,三天两头有警察来。真要去烧香拜拜了。”
“你站住!”
娘舅把她喊住了。
“我没有犯过事,搞搞清楚,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这之前的大坛子呢?”
娘舅向着墙边使了个眼色。
“哎哟,你们是问这个呀。那几坛东西臭是臭的来,不知道浇得什么肥料,快被熏死咯!”老阿姨忍不住嫌弃的甩甩手,“昨天还看到的,之前说了好几次都没处理掉,今天倒没了。估计良心发现了吧。”
“大家分头找找,体积这么大,味道这么重,不会说没就没的。”
娘舅调兵遣将,让几人去找坛子,另外两人询问邻居。
找了一个下午,最后在邻近的垃圾桶有了收获。
一群人抬着几大桶垃圾,浩浩荡荡的回了警局。娘舅亲自杀到面馆,抓捕张文兵,压着他回局里受审。
唐栗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在莫姐的陪同下,看了整场审讯过程。
“张文兵,你要是老实交代了,我到时在法官面前,还能替你求求情,夸你个审讯配合,悔意相当。”
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呆愣愣地盯着手上的手铐。
“法医已经在化验了,检验出赵若琴的尸体是迟早的事。”
娘舅和小周对视一眼,接过问话权。
“砰!”
娘舅口没先开,桌子倒是拍的给力,随便一掌,震得屋里其余两人都有些发颤。
张文兵缓缓抬起眼,仍是一语不发。
“你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
他对着娘舅露出冷冷的笑。
“有办法?有办法你们就直接治我罪,不用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
娘舅双手一握拳,捶在桌面。
“好,陪你耗,看报告出来你还嘴硬不。”
他刚打开门想要出去,门口来了一个小警员,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把一份报告给他。
他粗粗翻看了几页,狠狠地将其摔在张文兵面前。
“报告结果出来了。”
他瞪着这个平静如水的男人。
依旧是一阵沉默,审讯室安静了十秒钟。
“在你家已经查到赵若琴的血迹反应,大量血迹反应!坛子里的尸体也已经初步证实了就是赵若琴的。”很明显,娘舅憋着满腔怒火。
他转过身,舔了舔上嘴唇,用手撸了一把脸。
“你TM是不是人!”
审讯玻璃后面的唐栗,被这怒吼声,惊得心脏直跳。她印象中的娘舅一直是个严肃古板的人,没想到也有热血沸腾的此刻。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分尸。”
“知道早晚被你们查出来,我也懒得花费这精力,到头来还是白搭。”血腥残忍的谋杀,从一个凶手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仿佛谈论的是一个毫不关己的事情。
人竟可以冷血到这般地步!
他将双手放上桌面,摇晃着手铐,听他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唐栗不敢相信,恶魔轻巧的承认了自己的暴虐。但转念一想,铁板钉钉的证据面前,再多狡辩也是徒费口舌。
小周坐下认真的做笔录,娘舅俯视着眼前的张文兵,让他交代两宗谋杀的全部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