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没从苏茉的问话中听出责备的意味，倒是有些吃惊。他觉得，亲手杀死同袍这等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
“军中的斥侯，使命便是带出情报，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多数人会自愿选择赴死。”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了一丝淡漠。
苏茉想到昨晚，冯涛自愿将脖子放入他手中的动作，心有戚戚。这种残酷的规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愿意遵守它的人，在他们眼中，有远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使命。
在她曾生活的世界中，奉行生命至上，但即使只在几百年前的古代，军队中也是如此，更遑论是如今这个残酷的修真界。
“再说，我也没把握救他。”他声音沉沉，说得认真详细。
“开锁的玉钩是海魂玉，只在东海海眼最深处生长，百年才能长一寸，可融世间金石。且水底机关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进去过，里面的牢狱就会变换位置，即使我能再找到海魂玉，也不能保证还能进去救他。万一不能，他的下场会和固良一样……”
她看得出，龙骁为了进血肉困狱，花费了不少功夫。下次是否还能进入百灵猴这机关重地，顺利救出那人，的确没有万全的把握。
若是不能，她想到固良生不如死的绝望，不禁打了个寒噤。
说完这些，龙骁长出了一口气。他原本觉得自己不会将这些说得如此细致，但不知为何，就是想解释给她听。
说出来了，更重要的是，她愿意听，他觉得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心情好了许多。
喝了口酒，他挑眉看着她，“绝灵之地的事，还是不能说么？”
苏茉没法说，连禁口令这三个字也无法说出口，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手指放在嘴上，用力按了按，向他示意。
龙骁愣住，目光凝在那淡粉柔软的唇上，笑意在眼中越来越盛，“亲你一下，就告诉我？”
苏茉杏眼圆瞪，“自然不是，你瞎说什么。”
她的模样很认真，龙骁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她的粉唇移开，伸手取过乾坤瓶灌了口酒，舌尖轻舐唇角，“那，为何不愿说？”
苏茉想了想，“不是不愿，是不能。”
龙骁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像是确定似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是不愿，是不能？”
苏茉点点头。
龙骁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伸展四肢就在露台地上躺平，头枕着手臂，闭上了眼，好像打算就这么睡过去。
苏茉犹豫半晌，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为何要找那里？”
等了一会儿，龙骁没出声，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不愿回答。毕竟，他兑现承诺将一切如实相告，自己却什么都没告诉他。
就在苏茉神思飘乎，觉得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他沉沉的声音，“你知道登仙台吗？”
苏茉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他正朝着自己这面侧躺，一手撑头看着自己，似乎已经保持这样姿势好久了。
她摇摇头，“什么登仙台？”
龙骁意味不明地牵了牵唇角，似是有些自嘲。
“这个秘密在乾元，知晓的人极少。你该知道，自仙域破碎后，遗落了许多仙域碎片。登仙台便是其中一块，传说踏上此台之人，便可登临仙境。”
“登临仙境？有何喻意？”苏茉有些疑惑，太微外门还有个遇仙桥呢，仙之一字，在如今的修真界不过是代指，谁人真正见过仙？
哦，她亲眼所见最高修为的蜃龙，可不就是仙古圣兽。毕竟她来此还未满三年，不知还有多少秘闻，是她这个小小金丹修士无法触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