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能清晰的阐述为何这样“坑”集训队员的缘由,教练们也能理解山营的一片苦心。
但是,
身处其中的作训队员们,好像……好吧,不是好像,是肯定不能在这个时间段体会到这一片苦心。
纵然是时长以上帝视角俯瞰的李梦,这时候也只有遍布全身的苦涩和……果然如此的“恍然”。
就知道老王会坑人的,
就知道老王不亏是和袁朗作为师兄弟的存在,论起坑人来,果然是毫不逊色!
俗话说的好,想要寻找幸福感,就要拿一个比你更惨的人作比较——这时候的郑杰果然是满心充斥着“幸福感”,只见他背着双手,悠悠的走到李梦跟前:
“老李,作为战友,作为这个集体的一份子,你可不能在大家都受罚时候只顾着描你的红啊!集体活动可不能缺席!”
李梦忍了再忍,终究没把已经懒得再抱、再保护的油漆桶交给这货来自取其辱,他要强的撑出一副风轻云淡之色:“放心,我从来都是一个合群的好兵——作为老大哥,多替你们干点活那是应该的。”
干!
没看到李梦垂头丧气、后悔顿足之色的郑杰心里咒骂,哼哼了两声后不想再看李梦这风轻云淡的神色,用一副走着瞧的神色结束了没有达成的幸灾乐祸,跑到一边的大石头处开始研究该怎么把这块份量未明、但绝对要命的石头运到路尽头。
很多人都在研究该怎么做。
有人上前用力推搡,尽管硕大的石头被他掀起了一角,但石头庞大的身躯和重量依然在无情的嘲笑着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
失败后他得出了结论:“这玩意怎么可能推上去?怎么可能推上去!”
郑杰则没好气的指着众多屹立的石头道:“推不上去?推不上去那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假的?故意摆出来忽悠我们的?”
“说不定就是假的!”成才弱弱的说了一句。
“有可能。”
“不会吧,王教……”说话的战士猥琐的查看了下,确定王战不在后改口:“老王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吧!”
以前只有李梦在背后偷偷的喊两声老王过瘾,其他人碍于教官的威严和王战的“喜怒无常”,通常只会在心里附和一下过瘾,但现在终于喊出来了——可见王战这波操作是如何的受“欢迎”。
“不一定,说不准老……老王真会这么干!”
“对,一定没人能把这么大的石头搬这么远,老王一定是在忽悠我们!”
一群人越说越起劲,老王老王的喊个不停,像上瘾一样。
这时候的许三多没有加入到声讨的大军中,反而在研究那些错落有序的石头,仔细的打量着每一块石头上的文字,又挨个检查每块石头的摆放。
这些矗立的石块,像极了一块块的丰碑,每一块石头被风吹日晒磨去了大部分颜色的字体,像是一代代的军人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努力”,虽然内容是那么的惹人……发笑,但如果真按照王战的要求去做,那这些文字,又何尝不是一代代在山营里走出来的军人,在苦难之后的乐观呢?
感受着这些文字上传来的魅力,又一遍遍的研究了这些石头的拜访后,平时绝对不会在大家讨论一件事并形成统一认知后背向而行的许三多,突然出声:
“王教官没有骗我们!”
“这些石头真的是一块块挪下来的,你们看这里,每一块石头上都有绳子的痕迹,都有拖动过的痕迹!”
大自然的风吹日晒,磨去了很多的痕迹,但依然留下了很多能见证事实的痕迹,其实并不是没有人看到,这会儿配合大家一起怀疑王战的成才是看到了,或者说他其实认可王战说的是事实,可作为聪明人,往往都喜欢用自己的“聪明”的办法来逃避“愚蠢”。
所以他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这些。
很像皇帝的新衣那样,大家都知道真相,却没有人愿意却揭破真相——因为揭破的代价是他们必须做出最“愚蠢”的选择。
许三多像那个喊破了真相的小孩。
然后……
这里的声讨戛然而止。
“咦,真有痕迹。”
“是有拖动的痕迹。”
“看样子王教官并没有骗我们。”
小声却又心虚的嘀咕,像极了徒劳的掩饰。
这时候面对必然要做的结局,不少人发出了哀叹:“真要一点点的往那里拖啊?要命啊!”
李梦这时候倒是不哀叹老王坑爹了,面对战友们转折的情绪变化,面对战友们变化的心态,看得分明的他假装没听懂最后哀叹话语中透露的真相,而是重复了王战之前提到的两个选项:
“都说说,咱们是就这样罢休呢、还是想法设法成为了后辈们必然咬牙切齿的前辈中的一员?”
成才嘴巴蠕动了下,想说咱们就这么着吧,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出这样丧气的话,只会遭到所有人的鄙夷,哪怕是大部分的人都有他这样的想法,但谁说出来谁就会被鄙夷。
“罢什么休?别人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郑杰咬牙切齿:“我是真想让后辈们站在石头前咬牙切齿!当兵不容易,不留下点什么,以后连吹嘘的本钱都没有,大伙说是不是啊?”
“干了!这三个月来吃的苦比我前十八年还要多,不好好关照下后辈,对得起这段时间吃的苦吗?”
鸡血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统一了认知后,大家就开始齐心合力想办法。
在一个没有领导者的集体中,通常来说很难产生一个能获得所有人认可的潜在领导者——优秀者很容易被嫉妒,常人总是这么想:
不就是打枪比我强点吗?
不就是总成绩比我好点吗?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指手画脚?
但这里是例外。
李梦是真的获得了本期内所有战友的认可,纵然是曾经对李梦羡慕嫉妒恨的成才,在一次次和战友合起伙来对李梦的“蹂躏”“欺负”“摧残”中,慢慢认可了这个光芒让人难以睁眼的战友,以前把李梦当做了对手,但慢慢的,李梦在他心里是真正的战友了,像许三多那样的战友。
连成才都认可了李梦,其他人更不用说,所以,在大家统一了认知后,很自觉地就让李梦充当起了领头羊的角色——这就是话语权,这就是日积月累产生的信任感,这也是为什么空降的领导最讨厌、憎恶手下中会有威望极高的下属。
嗯,言归正传。
在达成统一的认可后,李梦也很自然的冲当起了领头羊的职责,他首先列举了当面的困境:
“首先,咱们没有绳子,总不能推着这玩意吧?用绳子拖着起码省点力气!要是推,估计还没到终点,咱们就全趴下了。”
“其次,是肚子!老王太黑了,饭都不给我们管,咱们可都是空着肚子上来的,能熬两小时三小时,总不能一直空着肚子进行高负荷高强度的运动吧?”
“最后,不是我故意推卸啊,这要是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描红,我估计一个白天就得全搭进去——大家都发扬下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高尚情怀,替我分担下,小的感激不尽,来生定让你们继续做牛做马方便我祸害你们!”
李梦说的一本正经,前两条外加最后一条基本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等他说完战友们就七嘴八舌的开始献策,克服困难,可说着说着就有人豁然反应过来,而后……
某人大叫一声,气愤的高呼:“够鈤的又嘴上占便宜!弟兄们,揍他!”
刷
人群汹涌扑来,李梦再度被淹没。
又是习惯性的鬼哭狼嚎,面对某只下流的禄山之爪,李梦终于喊起了救命。
郑杰阴笑:“喊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破喉咙!破喉咙!”
可惜没有“没有人”应声,几年后的网络笑话,这时候还是个没人知道的梗……
打闹结束,所有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这也是李梦的初衷,为了让大伙充满干劲,连自己的色相都差点牺牲了。
这叫什么精神来着?
一天内连糟两番摧残的李某人开始精神奕奕的总结大家的献策:
“绳子用打草绳的方式,食物问题同时解决,我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打草绳,另一组漫山遍野负责找野菜——说好了啊,谁要是能找到肉食且找到的最多的人,搓草绳搓的最大的人,这两人的奖励是是石头上写字的权利!”
这话一出,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唯有郑杰震惊的看着李梦:“这就是你又把油漆桶塞给我的理由?卧槽,我还以为你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了,合着……孙zei你特么的没安好心啊!”
虽然郑杰声讨李梦的很凶,但接下来找食中,他可是跟打了三罐鸡血一样的干劲十足。
……
战士们在野外填饱肚子的技能那不是吹的。
连队本身有相关的训练,山营最后的一个月训练,野外生存训练也搞过,教练们传授了不少的知识,活学活用当然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就连盐分也能通过一些野果野菜获得,再加上李梦身上常备着的20克盐,起码今天的伙食比以前野训时候要多点味道。
大家也学到了一招:身上常备一小包盐应急。
肚子填饱,午饭和晚饭也准备妥当,结实的草绳搓了上百米——完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节奏。
自然,接下来就是东风吹,战鼓擂,光着膀子上了!
草绳绕着重量不明的石头缠了几圈,号子声一响,六十多个精壮的战士一齐用力,之前被认为是绝对不可能拖动的石头,变成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战俘,在一群战士嘹亮的声音中,老老实实的向前移动了起来。
比想象中的容易几十倍!
远处,王战搁下了望远镜,之前被李梦他们的野战“盆烩”勾动了馋虫后打开的野战干粮这会儿也是索然无味了起来。
一名教练这时候也放下了望远镜,感慨的说:“这帮小子行啊,照这个速度下去,顶多两三点钟,这块石头就拖上去了,再加上往回拖石头,顶多到天黑!行啊,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我以为他们至少得两天时间。”
王战古怪的看了眼说话的教练,好悬脱口说:你估得真准!
每一期的山营集训,到最后都会有这个科目,有几期的战士甚至放弃了这个项目的历练,但以前充当黑脸的班副张学芳却用刁钻的话拿捏他们,逼得他们回头去干——有一期集训兵可能是被班副刺激的太狠导致脑子不灵光了,居然傻乎乎的选择把石头推上去,来回折腾了两天。
当然,这是最蠢的一波,也有聪明的几期,比方说他所在的那一期,比方说师兄袁朗所在的那一期。
随后王战带着自得道:“还行吧,不过山营的记录是别想打破了!”
记录是他们师兄弟所在的两期保持的——嗯,是袁朗那一期,不过王战认为要不是他们那一期是被前辈们把路走长了,绝对不会比袁朗那一期差。
教练们古怪的看了眼王战。
要脸不?
路越来越长了,后面的人怎么超过你们?
“是不是觉得路长了不好超?”王战悠然道:“其实,动动脑的事而已!”
结果,话才说完,就有教练惊道:“咦,他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