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要完成目的的决心。
面面相觑间,江湖之上,都是些不怕死的人。
云青鸾快速的解决着面前的黑衣人,杏眼余光瞥向那站立决然的男子,周身围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杀意浓烈。
一脚踹飞了面前死缠烂打的蒙面之人,面色烦躁。
云青鸾的身影快速的闪身而过,奔走在纪淳涩的身前,明晃晃的刀刃朝着纪淳涩又迎面而来,想要替他阻挡些什么。
可身子刚一靠近。
一把尖锐的利刃迎面而来,云青鸾准备抬脚踢飞,可还在僵持在空气中的脚未来得及抬起,身子猛然被一旁的重物推开。
身形不稳,向一边倾斜。
被推开的身子没有注意到,蹭在了马车的一角,后背立即袭来火烧般刺痛。
痛意席卷,云青鸾还没反应过来,就是女子的尖叫,和纪淳涩嗓音。
“淳哥哥小心.....”
“啊.....”
“瑶儿.....”
尖叫之声,划破长空。
在乱葬岗之上,凄惨凌厉。
四周嘈杂,乱作一团,等到所有人都反映过来的时候。
就是眼前这一幕的情景。
纪淳涩白净的衣袍上沾满了血迹。
怀中,是奄奄一息的安书瑶。
云青鸾根本就没有想到,安书瑶会猛然推开她,用身体硬生生盛了这冰冷的一刀。
本该不用这样的,可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是真的不要命了.....
杏眼迷茫。
安明南和陈煦也紧随而来,和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苏暮一边要看守莺歌防止被人暗害,又时不时操心自家主子这里。
纪淳涩幽深桃花眼里,是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冷白的指尖抱着那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女子。
云青鸾看在眼里,心尖莫名的抽痛。
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底里发酵。
疾步上前,也不管背后是否伤到,忍着痛楚走向纪淳涩身边。
“快进马车里。”
清凉的声音微微有些许颤抖。
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纪淳涩双手抱起衣衫都被血色浸染鲜红的女子,双眸紧闭,面色惨白。
迈着修长的双腿朝着身后另一辆马车而去。
云儿和夏夜也急忙匆匆从马车里溜下来,钻进身后的马车里。
安书瑶原本身边的小丫鬟早已经吓得七魂六魄消失的无影无踪。
狭小的马车里顿时挤满了人。
云青鸾看着安书瑶紧闭的眸子,倒映出一排整齐长卷的睫毛,腰腹间,伤口极深,还不断的冒着鲜红的血液。
纪淳涩冷白的指尖早已经被鲜血覆盖,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给她止血,你先出去。”
看着丝毫没有动作的纪淳涩,云青鸾微微皱眉。
有些感觉似乎悄然间微微有了变化。
就连说出口的声音都清凉的可怕。
事情发展的太快,纪淳涩一贯聪慧的大脑都有些微微迟疑。
若不是脑海里浮现出小丫头莫名的身份疑惑,也不至于连这危险都没有反应过来。
害的安书瑶白白挨了一刀。
手中的血腥气浓烈,紧了紧拳头,纪淳涩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思绪,转身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黑衣人仍旧在殊死搏斗着。
持续太久的争斗,双方的体力明显都逐渐下降。
黑夜莅临。
风声簌簌。
隐约间是乱葬岗百鬼咆哮。
握着铁鞭的姚舵主,看着面前的一幕,地上七七八八倒躺的人,多一半都是他的人。
安明南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眼看着今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这才不情愿的带着人撤了。
马车外,安明南提着剑,满身戾气血腥弥漫,鹰一般锐利的眸色时不时盯着并无动静的车身。
云梓之冷着眸,只是紧紧的盯着纪淳涩的身影不肯轻易移开。
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只有他看到了。
或许该说,他的眸光从始至终都一直追随着一个人。
云青鸾后背撞上马车,只有他看到了那一幕。
手指轻轻扶上那沾惹血迹的马车一角,反复摩擦。
马车里,云儿和夏夜打着下手,原本精致的碧波蓝绣花裙,被血迹侵染的没了原本的颜色。
云青鸾撕开衣衫,看着伤口极其深,不禁倒抽一看冷气。
这女人狠起来,果然都是要命的。
拿出路途之上备好的金疮药和纱布,为安书瑶上药擦拭。
伤口,她只能处理个大概,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绣花针,伤口太大,还是需要缝合的。
车帘撩起,云青鸾冷着脸,朝着马车外安明南的身影询问到:“伤口太深需要缝合,我这里只有粗针,可介意?”
剪短清凉的话语,在骤然宁静的乱葬岗格外清晰。
安明南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承:“无碍。”
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可对于女子来说,白皙光滑的身躯上留下一个碗大的疤痕,是不能容忍的。
云青鸾虽然不介意这些疤痕,可毕竟身处古代,还是需要礼貌的问候一番才行。
得到肯定,云青鸾也懒得废话,转身从腰间取出姜茶送她的飞针,取了两个青丝缠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那血粼粼的伤口处缝合起来。
手法稳得简直不像她。
这让云儿和夏夜看得忘记了反应,安书瑶那不争气的小丫鬟早就昏倒了。
云青鸾自己都不知道,她一个堂堂跆拳道教练,原来也有做医生的天分。
整理完后,不过片刻功夫。
云儿和夏夜为安书瑶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狭小的空间里血腥味浓重,云青鸾有些胃里作呕。
掀开车帘,径直跳下马车朝着云梓之所在的位置而去。
苏暮修好了马车,上前禀报:“主子,马车修好了,可要出发?”
“嗯。”
纪淳涩点了点头,目光朝着那倔强的小丫头看过去。
看着那挺得笔直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受伤了。”
脚步从云梓之身边而过,还没迈开,耳边就传来少年低沉冷冽的声音。
心突的一阵。
这么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却知道了。
有种莫名被人关心的温暖,在心底里蔓延开来。
一袭红衣,还是在月色下,本就不易让人察觉,背部的湿黏早已经和衣衫粘在一起,干枯。
云青鸾一脸镇定,看起来就和正常人并无两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的灼热和刺痛,不断袭来。
“无事。”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云青鸾此时仿佛就像个在赌气的孩子。
高傲的抬着倔强的小脑袋,不肯低下半刻。
浩浩荡荡的人群重新沿着乱葬岗朝着上京而去。
这一次,云青鸾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和云梓之并肩骑着马。
马儿剧烈的颠簸,让云青鸾有些不舒服,可她就是逞强的不肯进马车里。
任由晚风吹了发髻,吹乱了衣衫。
背部冰凉,血迹拧干,有些扎痛。
身后紧随这的一双鹰眸紧紧打量着云青鸾的后背,仿佛想要透过这具肉身看清楚她到底是何种人?
目光过于灼热,云青鸾置若罔闻。
脑海里,划过断断续续的片段,有些浑浊,发胀。
云梓之看着一向打定主意便无法回头倔强少女,漆黑的眸色满是心疼。
受了伤,就怕着了风寒。
可是他就是这样,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出口,连一句劝说的语句都挤出不来。
只有这样日复一日的默默陪伴。
云青鸾倔强的眸子盯着前方一片黑暗。
身体的不适,大脑的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想不明白,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安书瑶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纯粹是为了博得纪淳涩的同情?
还是说,她想已淳王爷的救命恩人自居?
太多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就连她今夜的种种行为,让她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这还是她吗?
凉风涩涩。
背部的血液已经结痂,在鲜红的衣衫上,月色里并不明显。
翻飞的长发因为马儿的狂奔飞舞着。
纪淳涩坐在马车里,坐立难安。
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着冷白,周身的气息也压抑的极其的低沉。
紧触的眉眼不是在为昏迷不醒的安书瑶着急,而是他的小王妃。
她的身世。
她的过往。
她的一切。
在如今的他看来。
若是放在最开始,他一定会手刃这个处心积虑嫁入王府的女子。
那时候他整日觉得云青鸾嫁入王府是另有目的。
可日久生情,如今再得知,心境大不一样。
可还是,免不了纠结一番。
他的小王妃,是江湖之上云松阁的少主,那是多少人觊觎的位置。
手中的云梦珠又是多少人向往,不惜双手染满鲜血也要得到的。
面对这样一个身份,他该怎么去保护,守住她呢。
幽深的桃花眼,深得看不见底。
空旷的马车里只有他一人,冷凝的周围五里都不敢有人靠近。
云儿和夏夜看着自家小姐压根就没去淳王爷的马车里,想必是因为安书瑶这女人故作娇柔生王爷的气了。
淳王爷脸黑的可怕,两个小丫鬟也不敢上前造次,再不愿意,也乖乖的待在安书瑶的马车里,坐着。
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早点回去。
除了乱葬岗上的一点小插曲,一路之上倒也是顺利。
赶到上京的时候,城门已关。
守城门一看是淳王爷和安国公府的人马,立马放行入城。
这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有背景啥事都好办。
云青鸾面无表情,因冷风不断吹袭,面容有些冷白,就连樱唇也微微发紫。
耳边的伤口早已凝固成血钾,感觉不到疼痛。
一行人浩浩荡荡入城,还押送着莺歌,云青鸾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拉过马儿调转马头,朝着淳王府而去。
轻狂张扬的连个招呼也懒得打一下,就这么一个人,骑着马儿狂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纪淳涩挑开车帘,看着安明南意犹未尽的眸色,冷了冷面色。
清凉的声线极具霸道:“如今人以押解回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安统领了,本王身子不适,周途劳顿先行回府了。”
也不给安明南说话的机会,苏暮架着马车朝着云青鸾消失的方向而去、
云梓之在云青鸾驾马而去后紧追上去。
这人都走光了,剩下两个小丫鬟没人管了,陈煦只好吩咐让人把云儿和夏夜一同送去淳王府。
他还要把犯人押解营中。
安明南看着远去的小姑娘决然孤傲的身影,“这小姑娘真是有点意思。”
邪肆的唇角轻勾,微微侧头看着到躺在马车里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子,鹰般锐利的眸子越发的犀利,就连周身的戾气也浓重了许多。
回过神色,抬手一挥,众人浩浩荡荡分成两路人马,一路朝着安国公府而去,另一路押解着莺歌前往前锋营地而去。
云青鸾一路狂奔,黑夜间,她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小豹子,强忍着。
在靠近淳王府大门处,虚弱的身子终于扛不住,从马上摔落而下,像一只无力张开翅膀飞翔的鸟儿。
云梓之眼尖手快,蜻蜓点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上前紧紧抱住云青鸾娇弱的身躯。
她的整个身子滚烫的可怕,冷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发青。
马儿的嘶叫,不安的躁动。
纪淳涩闻声而出,就看见他的小王妃倒躺在云梓之的怀抱中。
紧张担忧紧紧抓住他的心脏,一时间无法呼吸。
也不等苏暮把马车挺稳,健步如飞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她怎么了?”
前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昏迷不醒了?
触着的眉眼冷凝的可怕。
抱着云青鸾的身子,少年不理会他丝毫,迈着修长的双腿朝着淳王府内而去。
纪淳涩也没空跟他辩解,急忙追上前去,吩咐小厮拿着他的令牌速去宫里宣太医。
云梓之抱着云青鸾直径走向了沁心园,压根就没在喻景轩停留。
肃穆的面色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原本黑暗的沁心园瞬间灯火通明。
太医手忙脚乱的忙里忙外,额间渗出的丝丝汗水,晶莹剔透。
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丝毫不敢怠慢。
这床榻之上躺着的可是淳王妃。
今夜也不知道撞什么邪了,宫里今晚的太医院忙的不可开交。
一会是安国公府的县主病了,一会又是淳王爷……
太医抹着额间的汗渍,脸色凝重。
这些高官贵胄,哪一个都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太医能惹得起的。
沁心园里气氛凝重的可怕。
仿佛空荡的屋子里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声。
“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