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中的共鸣带着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喷涌而至,心底的悲与痛涌上心头,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冲出束缚,最终化作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白隙爻已经忘记有多久不曾这般,似乎她所有的情绪都遗落在了往生池畔,而又在这一刻被勾起,心底涌动着莫名的暴躁,那被禁锢了的思绪刹那飞散,引得曾许下的誓言在体内发出阵阵轰鸣,与此同在远在凤鸣山的云海之巅,隐藏在白雾之中的参天华柱发出阵阵白芒,自上古流传下来的谶言阵被无声启动,引起一片恐慌
白隙爻身上所经受过的痛在一瞬间爆发,涌向四肢百骸,手指颤抖,那被握在手中的拓本滑落,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终是忍受不住,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你可还好?”
不知过了多久洛秋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身子一僵,以为他是问这些年来她过的如何,心神震动之下忘了言语,她将头深埋,好想说自己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那些委屈和伤痛在刹那爆发,又被她死死压制,许久,待得体内暴动平息,这才抬起头来,因而没有看到在洛秋玄开口的那一瞬那火凤如一阵风般瞬间从拓片上消失,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面上浮纱遗落,露出绝美的容颜,肌肤通透如玉,除却一双微红的眼睛看不出其他——依然是清冷的模样,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随手捡起拓本放好,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他,望着他的眼眸平静无波,就那般静静的看着他,纵有千言万语,在此刻也都化作了无
洛秋玄站在她一米开外,带着探究与漠然的目光“可需要帮忙?”说罢又解释了一句“我看你不眠不休已经找了三天三夜了,是要寻找什么东西吗?”
“帮忙?要帮什么忙?”她轻轻呢喃,只觉得无比的讽刺,曾经的承诺皆化成了风,又有什么可帮的?忙吗?或许他真的忙,忙的不能赴约,枉顾了那些等待的日夜和那一腔满腹的情义!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面对自己时如此的平静淡漠,也不知晓那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如何就能够轻易的作罢,当然更无法知晓出了梦境之后他已不记得她的样貌容颜。终究还是意不平,连带着看他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怨念,却又被她极快的压下,缓缓摇头,看着他嘴唇嚅动几次,最终只是道“无事”她重新取出一个浮纱带好,不愿与他独处,丢下一句“自便”匆匆离去
洛秋玄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竟在她身上感觉到‘逃’这个字?还是……他回首伸手捡起地上的面纱,雪白的纱巾上唯有左下角有一个‘爻’字,倒是和她身上的白衣一样简洁,将其收起,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壶之中装的并不是水而是他依着梦中的记忆酿制的桃花酿,入口清香,回味无穷——本来这酒是有些清甜的,是她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将酒母进一步煮食发酵又做了特别的处理,才有了如今的绵而不粘厚而清爽的桃花酿,只是他自己酿的与梦中喝到的终究差了一些
白隙爻回了二楼,看到慕千雪正在修炼,面前放的正是那本《风吟术》,略为宽慰,知道她贪玩是贪玩了却不是不知轻重的,只是……心头有些沉重,那窒闷的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随手拿起另一本《格物志》看了起来,只是翻到其中一页看着上面的一块血红的石头有些发怔,只见旁边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凡凤凰者乃血玉之本,血玉不碎凤体不破’,其后又有赘述凤凰血玉乃是上古凤凰涅盘之后鲜血所化,其内孕育着无穷的力量,有焚噬万物之能,她想着自己的那块血玉自那次之后便遗失在梦境之中,她走遍梦中所有地方均未找见,如今看来却是因为她的凤凰之体消失而碎了
所谓寻魂梦道之术就是以‘无’对‘无’。道家经典说‘无’乃万物之始,是混沌未开之际天地万物的本状;而梦之一字本就是虚幻而来,古有谚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就是将有形的东西带到无形虚幻之中借以实现心中所求;而人的魂魄亦是无的形态,以常人的肉眼很难察觉,有曰:借尸还魂,就是由无形借有形,将二者结合以达到借由无形之术彰显天地大道,显无形以有形,问虚无以成大道!
白隙爻自小修习梦道之术,对梦的‘无’之形态甚是熟悉,只是对于这天地游魂之‘无’从未涉及,思索良久,尝试着展开梦境想要吸取别人之梦,方一展开便见各种梦境纷沓而来,这是她第一次吸取他人之梦甚是慎重,每一个梦境她都小心旁观不去触碰,这里面有为鸡毛蒜皮之事争吵不休想要砍人者,也有穷困潦倒梦想发财者,亦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者……
她一一看过,也不知看了多少,突然看到一人守在灵前嚎啕大哭,面前不断浮现出死者生前种种,那人哭的太过伤心,她看的有些不忍,心想在梦中还能哭成这般想来亡者与他感情深厚,于是走近了些看,却看到棺材之中躺着一位极其清秀可人的女子,隐隐猜到他们的关系,正欲离开却是突然看到那人旁边有一女子正看着那男子眼中满是悲切不舍,那女子模样与棺材之中所躺之人十分相似,她目光一凝看着那女子:幽魂入梦?男子亦是有所察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把将其紧紧抱住口中重复喊着“玉娘……玉娘……”
被唤做玉娘的女子看着他,眼中悲伤之色更胜唤其“夫君!”手指划过他的眉眼口鼻,满是不舍“好好活着,带着咱们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着抱着男子一起悲恸大哭,男子亦是哭的悲切,声声不舍
她看的不忍,转身却被那女子喊住“等一下”她双目一凛,回望女子,只见此时她已离开男子怀抱站在不远处,而男子因不见了女子苦苦寻找,这梦隐隐有欲醒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