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时候，首辅才回来，贺倾城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身畔之人安睡的眉眼。看她的额头，看她的鼻子，还有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首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从前压抑自己的心，压抑的太久了，如今就想寸步不离地她带在身边。那种独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她应该不会喜欢的，她心里装着很多人，好像她可以把感情分成很多份。
首辅慢慢躺下来，拥住她的肩头。心想，这样小小的身体里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的感情？
贺倾城听到动静，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首辅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好像看了很久……她愣了愣，小声的问道：“你是睡不着吗？”
首辅说：“不是。”
但是已经这么晚了。
她大着胆子凑过去了一点：“要我陪你说说话嘛？”
首辅轻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鬓角，说：“不用了，睡吧！”
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不需要。贺倾城看了她一会儿，也是真的困了，然后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
到了去灵山寺的那一天。家里的小孩子要留在府上读书。宫里有事，首辅也走不开。贺倾城就陪着老太太他们一起去。
同行的还有朝阳公的几个嬷嬷和凌瑶华。
几个人倒是和和气气的很融洽的样子。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贺倾城：“最近，旭儿可还像先前那样忙碌？你是他的妻子，有时候要多关心他一些。”老太太倒是对贺倾城成见没那么大了。
贺倾城点点头，老太太这话说得是在理的，她的确应该多关心关心首辅，不过说到底好像她才是被关心的那一个。
她说：“孙媳知道了。首辅大人这段日子倒是很少在书房留宿。子时前就已经回屋歇着了。”情况比先前确实好了很多。
从前首辅几乎每晚都忙到夜深，然后直接睡到书房。
老太太笑了笑没说话。
她看得出来的。
首辅那样在意贺倾城，又怎么舍得让她独守空房呢？今日也不过是去一趟灵山寺，他竟派了那么多护卫，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什么大事呢。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贺倾城自然不敢居功，摇了摇头。
她和老太太，从年初开始便一直是这样和睦的状态，又被误会怀了孕，老太太更是对她和颜悦色。从前把老太太气倒那个事儿，也算是解决了。还说以后她不用再去给老太太请安，过年过节的去拜访拜访就是了。老太太也没再说什么她的闲话，平日里对她好像更客气了，这样也挺好的。
贺倾城觉得自在，比做公主的时候还要自在。好像没有比当首辅夫人更自在的了。
从前在皇宫，就算是母后和贵妃们都宠着她。但在两个姐姐上总不免受点气，受点委屈，
到灵山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老太太拉着她和凌瑶华在灵山寺和尚庙用了斋饭，贺倾城觉得挺好吃的，便多吃了半碗。
一旁的嬷嬷看在眼里笑着说道：“这会儿怕是孩子有了反应。惹得夫人今儿胃口不错。”
随便一句话，老太太下意识地多看了贺倾城两眼，又多叫了两碗斋饭。
怀了孕的女人可真就不一样。她只随意装扮，带了一对明珠耳坠，隐隐光辉却远不及他瓷白透亮的脸，整个人看上去比刚嫁进来那会儿更加明艳漂亮了。
那是一种被男人滋润，呵护的娇憨。
午饭过后。凌家女眷便先去了灵山寺宝殿拜了佛。
灵山寺宝殿里有一口灵泉，据说泉水甘甜无比，最重要的是求子非常灵验。皇城有不少妇人在成亲之后都会在灵山寺桃一口泉水喝。
老太太一定要贺倾城过去喝灵泉。还说：“宋家的姑奶奶也喝过。上回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也去试试！”
贺倾城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又见老太太这么坚持，便和她一道去灵泉那边。
灵山寺的灵泉每日只赠百碗，赠完之后，便第二日再赠，贺清城刚好是第一百个。
她坐在古树下的石桌前，一旁的丫鬟拿来一只青花瓷的小碗过来走得小心翼翼，护着碗中的泉水，端到她的面前：“据说这第一百碗是最灵验的，看来就连上天都在帮夫人。”这样笑着说，说得好像喝了这泉水，就真的能生出大胖小子似的。
贺倾城没在意，笑着接过小碗，准备喝泉水，这时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
“什么？今日没有了，就不能多一晚吗？我再多捐些香油钱就是了。”是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看起来也像是来求子的来的，稍微晚了一些。
“公主，那小师傅说了，再多的钱也不成，就算喝了也是不灵验的，不过好像的这第一百碗刚被一个丫鬟拿了去，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喝。”这声音又软又轻，像是个丫鬟说的。
贺倾城低头看了看碗中清澈的泉水，之后便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华丽的女子，朝她走过来，一看到她，那个女子顿了顿，好像有些惊讶，然后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贺倾城公主呐！”
贺倾城拿着瓷碗的手顿了顿，轻轻弯了弯嘴角。
这可当真是巧了，面前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晋国公主卫研。
那日首辅去宫中，那么着急，简直说得上是行色匆匆。贺倾城又想到那日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唯一的大事便是太子和卫妍那些破事。
说起来卫妍也算是在首辅阁出去的，皇上找上首辅，也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不过最后皇上对首辅说了些什么，她倒是不清楚，也没问。
贺倾城看了她一眼。
卫妍穿了一件大红色穿花碟衣褂子，梳着流云鬓，打扮得非常华贵，她容貌生的不错，只是这繁琐的首饰将她衬得有些老气笨重。
贺倾城在打量卫妍的同时，卫妍也在看贺倾城。贺倾城打扮的十分质朴，但是面色红润，像个未出阁的少女，看起来日子倒是过的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