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潼说完这话,又靠在了栏杆上。
秦初忽然回过神,拽住了他的手臂。
路潼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干什么?问我要手机补偿费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初抿了抿唇,喉咙动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路潼浑身僵硬,后知后觉的开始尴尬起来:“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听见了!”秦初连忙开口:“我听见了,你想耍赖?”
“听见了你还要再问一遍?”路潼挪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忽然,气氛又沉默了。
秦初等自己的大脑重启了片刻,放开了路潼的手,磕磕巴巴说道:“那我……”
路潼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秦初:“那我们现在算谈恋爱吗?”
路潼干咳一声:“你觉得呢?”
秦初:“总觉得开始的好草率,没什么仪式感。”
路潼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理智:“你想要的什么仪式感?请董卿来给咱俩报个幕?在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里,通知通知全国人民?”
秦初诧异道:“真的可以吗?”
路潼:……
“我可以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秦初抿着唇,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然后又走了起来,在不大的小阳台上转了两圈。
从左边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走到了左边。
路潼被他绕晕了:“你干什么原地打转?”
秦初:“有点紧张。我还没给人当过男朋友。”
路潼:……
看出来了。
“我也没有。”
秦初在他身边站定。
路潼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一种极度想要拥抱秦初的兴奋感——以此来表示这个人已经归我了。又有一种恨不得立刻逃跑的羞耻感,总的来说,是又想和对方发生一些肢体接触,又想远离对方好好冷静一下,十分矛盾。
他深呼吸了几次,决定开口打破沉默。
秦初从背后握住他的肩膀,将他的人给掰过来。
路潼被他禁锢在双臂之前,抬起头。
秦初盯了他很久,才严肃地开口:“我能亲你一下吗?”
路潼:“为什么?”
秦初:“没有为什么,这时候问为什么,太破坏气氛了。”
“这种事拿来问不是也很破坏气氛吗?”
“那你的意思我是可以直接亲不用问吗?”
“……你当我没说过。”
短暂的对话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这简直成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路潼受不了这种气氛,觉得自己跟秦初站在这个小阳台上面,简直像两个纯种活体傻逼,站的越久越尴尬。他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叹息道:恋爱使人降低智商的都市传说是真的存在吗?
正想要把他推开的时候,秦初又开口:“其实我有点紧张。”
路潼:“我看出来了,不用再强调第二遍。劳驾您能换个地方紧张吗?”
秦初提议道:“不如你让我亲一下,用更紧张的气氛缓解一下告白的紧张?”
路潼:“告哪门子白?你什么歪理?你告白了?我怎么没听见?”
话音一落,秦初趁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路潼右脸被温热的嘴唇碰了一下,顿时如临大敌,脑袋放弃控制身体的主权,沦落到脊椎控脑,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初吻了这一下,把路潼往前一扯,压进了自己怀里。
他扪心自问:亲一边是不是亏了,另一边没亲到,有点不对称。
“我喜欢你。”
他念了一遍,又像是说给路潼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真的很喜欢你,路潼。”
秦初越抱越紧,将脸埋在他颈窝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路潼被他说得耳根发热,从天灵感到脚指头的细胞都开始听秦初指挥了,他勉强夺回主动权,推了一把秦初,结巴道:“行了、有完没完。”
“没完。”秦初闷声道:“我喜欢你。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什么还给你?”
秦初开口:“我说我喜欢你,是希望你把这四个字还给我。”
路潼舌头打结,“我……”
秦初盯着他。
“我还给你。”
“……”
路潼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令两人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秦初没得到回应,琢磨一会,很不是滋味儿。
路潼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招惹了一个麻烦,秦初现下很不好哄,并且打定主意要听到自己的心意。
但心意这东西,到时间了就说出来了。更何况,这玩意儿全靠心神领会,说出来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再说了,告白这个事情是要看气氛的,如今什么气氛都没了,路潼脸皮也是个薄的厉害的,断然不敢把这几个字往嘴边挂。
秦初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要回应,兴奋地心情中夹杂了一丝哀怨:“说句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他认为自己像一个被无耻老爷睡了之后还得不到名分的小老婆。
有路潼这种渣男吗!
说话模棱两可,扭扭捏捏,让他这个男朋友当的很没有底气。
路潼酝酿了一下,还没说,被人叫过去了。
他推开秦初,找他的服务生是林辞叫来的,说路凌喝醉了。
路潼只好暂时把自己跟秦初的事情放在一边,在内厅里找到路凌。
路凌喝了不少,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林辞上前:“我把人扶到内厅了,外面人多,他一个ega不安全。”
而且路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被拍到在晚宴上烂醉如泥,明天娱乐新闻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林辞开口:“我吩咐人送你们回家。”
他抬头看到了秦初,略显意外。
路潼说了句不好意思,弯腰去扶路凌,路凌胃里翻江倒海,刚被路潼扶起来,就猛地推开他,侧过身一阵干呕。
他做演员的,为了保持身材什么都没吃,吐也吐不出东西来。吐完之后,脑子清醒了一点,伸手一抓,抓到了林辞,抬眼一看,当即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林深!”
林辞笑眯眯道:“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化成灰我都认识!林深你王八蛋!”
林深,林家老二的名字。
林辞和林深是亲兄弟,长得挺像的,只不过比起林深那张秀气温柔的长相,林辞更加英俊一些,气势更具侵略性。
路凌骂了半天,歪七扭八挂在林辞身上,路潼不忍直视。
林辞:“看来你们的爱也不是那么情比金坚。”
“情……情你妹啊……你把老子送给你的外套还来……”
林辞:……
路潼:“我带他回去。”
路凌被他拽过来,他另一只手还拽着林辞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仿佛认定这件衣服就是他送的。
林辞十来万的西装被他扯掉了一颗扣子,不得不脱下来。路凌连忙揉吧揉吧抱怀里,像只护食的猫。抱了一会儿,嚎啕大哭起来。
路潼:……
路凌哭的十分没品,秦初见他就烦,其主要原应是路凌搅了他跟路潼的独处时间,他恨不得把他从路潼身上给撕下来。
“这是我送你的西装……”路凌声泪俱下地大哭:“你不要脸、王八蛋!这女的有什么好看的!我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
他一边哭一边张牙舞爪的骂,把林深骂的狗血淋头。
路潼抓不住他,路凌又扑腾回林辞怀里了。
只可惜被迫挨骂的是林辞,路凌骂人的这张嘴厉害的很,骂到最后,奄奄一息,翻来覆去的说林深不是个好东西。
路潼的脸算是被他哥给丢完了,他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尽量耐着性子开口:“骂错人了,这是林家大哥。”
路凌是有点怕林辞的。
不但他怕,林深也怕。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才高二,用大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早恋。林家父母很少过问林深,他是被林辞给带大的,因此对林辞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做点“早恋”这坏事,跟路凌偷偷摸摸,青涩又单纯,生怕被自己大哥发现。
路凌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对林辞也充满了敬畏,要是没醉,断然不可能在林辞面前这么嚣张放纵。
他醉的神智不清的大脑想起林辞这人,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又想起林辞对林深严厉的管教,又总是出其不意的抓到逃课的林深,把他俩的好事给搅和了,活生生一个棒打鸳鸯的棒槌,要不是林辞,他跟林深现在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还轮得到那个未婚妻上位吗!
越想越恨,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恶狠狠地骂道:“林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潼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不好意思,林先生。”
林辞依旧挂着那张笑脸,狐狸似的,叫人看不透。
“没事,小凌就是这个脾气。”
他看了眼手表,温柔的叹了口气:“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秦初拽住路潼:“我跟你一起走。”
路潼:?
秦初:“你还欠我一句话,今晚上别想这么算了。”
路潼:“大过年往别人家跑?”
“你怎么能叫别人家,我们现在是合法情侣。”
路潼把路凌怀里的西装给扯出来,抱得还挺用力,他啧了一声,顺口道:“法律只保护夫妻,不保护情侣。”
秦初飞越太平洋的脑回路又出现了,恍然大悟:“你在暗示结婚吗?”
路潼伸手一指:“门在左边,立刻滚。”
林辞处理好晚宴的公务,换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拉开车门。
路潼心中有疑,见他开车,问道:“林大哥,你知道路怎么走?”
林辞脸上表情都没换过,顺势道:“当然不知道,正要问你,小凌家住哪里?”
路潼觉得古怪,不过没有说出来。
林辞看了眼后视镜,开口:“他这么醉,一个人在家也照顾不好自己,你和他住在一起吗?”
路潼:“不在一起。”
林辞:“麻烦你今晚上照顾他行吗?”
路潼报了个地址,是顾家。
林辞“咦”了一声,笑道:“你住在顾叔家里吗。”
京圈里有名的几个集团董事长互相都认识,特别是林、顾这种世家。
家产都是从祖辈上继承下来的,隔几辈就有联姻,沾亲带故起来,更方便做生意。
因此,路潼不意外林辞跟顾家认识。
林辞看了眼秦初,又挪回视线。
“真意外。”
秦初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送到顾家门口,林辞就走了。
本来打算把自己西装拿走的,但是路凌这熊孩子太凶残了,谁来拿咬谁,林辞手背被他咬了三口之后,宣布放弃该西装。
秦初等林辞走了,站在门口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路潼问他:“怎么不进去坐?”
秦初摇头:“我爷爷跟顾家有点儿过节,他们家不待见我。”
路潼吐槽道:“你们这种豪门秘史是成堆批发的吗。”
外面还飘着雪,秦初穿着西装,根本不保暖。
路潼自己也穿着西装,没有什么衣服能脱下来给他,“那你在后门等我,那里有个花园房,你到房里去,别站在外面吹风。”
秦初眼睛一亮,笑着问他:“你关心我?”
路潼眉头皱起:“怎么?关心你这个业务是额外收费的吗?”
秦初:“不收费。你早点出来,我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路潼心里嘀咕:狗崽子,还会威胁人了。
客厅暖黄色的灯亮着,路潼一进门,林嗣音就放下了瓜子。
“你哥怎么了?”
路潼言简意赅:“宴会上喝醉了。秦十五呢?”
林嗣音:“和你爸下棋呢。我把小凌带上去。”
路潼点头,一转身,果然看见秦十五和路之言两人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前,中间还放了个棋盘。
他说秦十五怎么没跟条小狗似的摇着尾巴跑出来迎接,合着不是还病着,是在下棋。
路潼乐了一声,走过去站在秦十五身后:“会下吗?”
秦十五苦恨深仇的脸瞬间就荡开了花:“路潼!”
路潼颔首:“好点儿了吗?”
秦十五的小狗尾巴如愿以偿的摇晃起来:“好多了,晚上就算是出去放烟花也没问题!”
路潼:“去可以,多穿几件衣服。”
路之言问道:“怎么一股酒气。”
路潼:“我没喝酒,是路凌喝多了。”他顿了下:“秦十五会下围棋?”
棋盘上黑子白子排兵布阵,看起来十分烧脑。
秦十五坦荡承认:“不会。”
路之言落下一颗黑子,紧接着收了其余四颗黑子,放进了棋篓子里。
“确实不会。这是五子棋。”
路潼:……
秦十五输光了之后,也没觉得多难过。
他连忙站起来,“咚咚咚”上了二楼,翻箱倒柜的找羽绒服。
路潼在楼下叮嘱他:“多拿两件出来。”
路之言收棋:“别回来的太晚。过完年回去就高二下学期了,至关重要的时刻,不能因为成绩好就松懈。”
路潼到北京之后,没怎么看书做题,路之言一定都看在眼里,才会在今天晚上跟他说这番话。
往年,哪怕是全家都出去旅游,路潼也不会贪恋玩乐,不是窝在酒店看书,就是坐在家里刷题,仿佛这个年过的跟他没关系。
路之言和林嗣音又担心路潼寡言少语的性格,害怕他以后出去社会吃不开。
但是看到路潼光玩儿不学习的时候,路之言又操心他成绩万一下滑怎么办。
殊不知,路潼就是下滑个五十分,也能稳坐年级第一。
路之言趁秦十五还没下来,又问:“你身体的事情,准备怎么解决?”
路潼玩着手里的白旗:“没想好。”
路之言:“秦初呢?他怎么想的?”
路潼:“他能怎么想。你怎么想的?让我们结婚。”
路之言:“你们要是、要是互相喜欢的话,结婚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以学业为主,不要谈恋爱。”
路潼:“再说吧。”
路之言:“什么叫再说吧?你那天没听医生说吗?”
路潼:“不是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吗,急什么。”
路之言和儿子说话,往往心平气和地谈不了两句。
他们各有各的观点,一谈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林嗣音一下楼就看到父子俩有吵架的势头,连忙用了一句万能咒语:“大过年的,还要吵架吗?”
这四字咒语果然管用,一提到“大过年的”,两人都觉得没趣。
秦十五抱了三件衣服下来,一步三跳,手里还提着放烟花棒的袋子。
路潼站起身把衣服接过来。
林嗣音替两人穿衣服:“早点儿回来。”
路潼:“就在小区里,不会走远的。”
林嗣音点头:“看烟花的时候别离得太近,火星子掉下来很危险的。”
听她啰嗦了一阵,路潼才跟秦十五从别墅里出来。
秦十五兴奋道:“我今天已经把路线看好了!这个小区后面有个人工湖,我们去湖边放烟花。”
他们所在的这个别墅区,三面都是人工湖,一眼望过去挺大,湖面上有不少小桥。
一到晚上,人工湖的灯就会点亮,放烟花的几户人家都会到湖边来放。并且,从这里望出去,还能看到万家灯火,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秦十五边走边说,把羽绒服裹紧了,叹口气:“要是秦初也在这儿就好了。”
路潼停下脚步:“你想见他?”
秦十五嘟囔:“想。”
路潼饶有兴趣:“为什么想?”
秦十五一下没编好理由,连忙乱随口乱诌:“我、我替你想!”
路潼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花棒,外包装上面写着“仙女棒”三个字。
秦十五嫌弃了一句:“好梦幻的名字,跟本人伟岸的形象不符!”
路潼:“仙女棒的传说听过没?”
秦十五:?
路潼看到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充满了求知欲的脸落眼里,丝毫没压下他心中的恶趣味。
利用秦十五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路潼张口就编:“点燃三支仙女棒许愿的话,会有仙女来实现你的愿望。”
他掏出打火机:“你要试试吗?”
秦十五张了张嘴:“你骗我!”
路潼:“我骗你干什么。”
他说话条理清晰,并且思维逻辑缜密,完全看不出是骗人的样子。
秦十五虽然不信,但还是很乐意陪路潼玩儿这种小把戏。
仙女棒被点燃之后,他装模作样的闭上眼:“我许什么愿望好啊?”
路潼双手抱臂:“你不是想见秦初吗?”
秦十五:“仙女还管这个?业务挺广。”
路潼:“是啊。你问问他,管不管送爹。”
秦十五“嘎嘎嘎嘎嘎”的怪笑起来,这两字儿不知道戳到他什么笑点,他闭着眼道:“这仙女是不是还有个别称叫‘送爹观音’?”
路潼笑了声:“仙女,问你话呢,爹呢?”
秦初无语:“好玩儿吗?”
秦十五猛地听到秦初声音,瞪大眼睛,看到眼前大变活人,又诧异的看了眼仙女棒:“我靠,真的假的?”
路潼把怀里的羽绒服扔给秦初:“穿上。”
秦十五兴奋地围着秦初转了两圈:“你怎么来啦!”
秦初:“我不能来吗。”
他穿上羽绒服,路灯的光一打,显得他更加俊俏。
秦十五说:“我刚才发你消息准备让你来的,但是你没回我。”
他到北京之后,天天给秦初报告路潼的活动范围,两人私底下没少聊天。
秦初一般回他消息都很快,想起今天没回消息的原因,路潼咳嗽一声。
他的手机,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垃圾桶里了,连卡一块儿丢。
“我换号了,明天告诉你。”秦初没提手机的事儿。
秦十五将信将疑,玩烟花棒的事情比手机的事情更重要,他打头来到湖边,二话不说就把袋子里的烟花棒倒出来,抓了一把在手上。
路潼分了大半出来:“不准一起玩。”
秦十五捏着小小的一撮,点燃后,仙女棒没燃多久就熄灭了。
一开始,秦十五玩的乐不思蜀,后来玩腻了,他开始对着燃尽的烟花发呆。
路潼跟秦初两人就是陪玩来的,各有心思,根本没怎么玩烟花。
看到秦十五发呆,路潼先问:“怎么了?”
他敏锐的察觉出秦十五的心情不太好。
小孩的脸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说坏就坏。刚才还看他玩的忘乎所以,现在又郁闷上了?
秦十五摇头:“我没怎么。”
秦初掐他的脸:“没怎么干嘛嘟着一张嘴,活像人欠你八百万似的?”
秦十五看着手里的烟花,叹气道:“我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都消失的很快。就像烟花一样,漂亮的时候惊艳四座,但是消失之后,又变得好冷。我在想,我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吗,会不会就跟这个烟花一样?”
他把自己都说茫然了。
这一场超出现代科学发展观、轰轰烈烈的穿越颠覆了秦十五对世界的认知。
他像庄周梦蝶一般,得到了曾经自己失去的所有陪伴和关心。
没玩过的雪,没一起过的新年,没了解过的曾经,就像烟花的鼎盛时期,争先恐后的在他眼前炸开。等过了这个时期,他早晚要回去面对冷冰冰的房间,以及十六年后的父母。
“哲学家,放个烟花还想这么多。”秦初开口:“消失了就继续放,这有什么没法解决的。”
路潼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秦十五鼻子发酸:“我觉得现在很好。现在越好,我就越怕是做梦。”
越好,就越怕面对现实。
“你还这么小,能经历什么。往前走,说不定未来比你想的更好呢。”
“不会的。”
路潼:“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就是从未来过来的,秦十五看着路潼,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却没说出口。
路潼摸了下他的脑袋:“正因为它们消失的快,所以美好的东西才显得弥足珍贵。”
秦十五:“可是我想留住它们呢。”
路潼笑道:“会留住的。”
秦十五茫然的看着他。
路潼的身后响起了零点倒计时的声音。
数到零的时候,湖边所有的烟花一同泼向了夜空。
“会的。”路潼提示他:“你不是用仙女棒许愿了吗。”
秦十五撇嘴:“那么小一根仙女棒,许愿有用吗?”
路潼指着几乎把黑夜照着白昼的大片烟花:“现在有个超级加强版的,你再许一个试试看。”
秦十五说:“愿望对烟花许有用吗?”
路潼看向秦初:“问你呢,仙女。”
秦初嘴角一抽:“看你什么愿望了,超过两千万实现起来会比较困难。”
秦十五开口:“我根本不需要两千万。”
路潼吐槽:“你这人会看气氛说话吗?”
秦初毒舌道:“我说的不对吗?”
秦十五前俯后仰大笑起来,还没笑完,秦初忽然喊他:“秦十五。”
秦十五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问道:“你干嘛。”
秦初故作严肃、高深莫测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秦十五警惕地看着他:“如果是期末考试成绩,那就免了!”
秦初开口:“我跟路潼在一起了。”
秦十五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当场关机。
他还保持着上一个面部表情。
秦初想了下,很贴心的补充道:“顺便一提,你期末考试只考了一百九十五分。”
时间大约禁止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十五才找回自己的思维。
他说话都打飘,不知所云:“……是因为我考的太差了,所以你想个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秦初淡然开口:“不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痛两次,干脆一起告诉你。”
秦十五缓缓地转头,看向路潼。
路潼嘴角一扯:“他说的对。”
秦十五跟着烟花一起,仿佛也升到空中爆炸了。
路潼说完,也补充:“至于你只考了一百九十五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算账。”
秦初看了眼空中的烟花,觉得气氛良好,心情也不错,遂向灵魂出窍的秦十五提议:“现在你可以转头了。”
秦十五吐着白色的灵魂,飘乎乎回话:“为什么?”
秦初淡定:“因为我要吻他。”
路潼瞳孔巨震:“什——”剩下的话,被秦初堵了回去。
秦十五的脑袋被秦初先一步扭到了另一边。
前者生无可恋地看着远方的烟火,忽然回神:操??这场景为什么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