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一起闲聊的男人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转了转他跟老鼠一样的小眼睛,蓦然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讪笑着插嘴,道:
“村长,刚才李三福所得对,我看那,雁海村如今能有这般景象,还不是多亏了那个福娃娃?”
“啊,你又想咋的?”秦大夫没好气的聂了那人一眼。
这个生得尖嘴猴腮却偏偏有一双鼠眼的男人名叫张安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街溜子,平日里正事不干,倒也能跟那个叫李三福的人一起,靠着在十里八乡坑蒙拐骗,勉强过活。
只不过骗的人多了,临边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这俩人,实在没什么活路,后来两个人就在乡里干起勾兑酒的恶心买卖。
这段日子,楚南湘的酒卖得好,这哥俩分外眼红,总琢磨着如何才能把她的酒方子弄到手,他二人也好飞黄腾达。
只见这个张安才动起了歪心思,撺弄着村长,道:
“秦大伯子,你也不想想,咱们两个村去年干多少仗?这前仇加旧仇,以后那雁海村的还不得用下巴壳瞧咱们?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打听了,田谷她家那酒厂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是那福娃娃研究的。
咱们不如就把那福娃娃弄到手,左右小孩也不禁吓唬,只要咱们把配方诈出来,还怕咱们以后不发财么?”
“对!”李三福在一旁附和道:“村长,只要你一点头,这几天咱们就把那丫头弄到咱们村关起来,几天几夜不给饭吃,准老实。”
这哥俩一阵撺弄,把其他男人们给整得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俩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蹲在石阶上的另一个汉子蹙着眉开口问道:“我说张安才,你这不会是馊主意吧?我可告诉你,若是被雁海村知道了,这事可闹得不小。”
张安才对这男人的话嗤之以鼻,骂道:“呸!朱胖子,你当谁都像你这么胆小?你也不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咱们不声不响的把那丫头关起来,雁海村的人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村民们越是听着,越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可张安才和李三福这哥俩说来说去,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大伙的目光纷纷看向村长,若是村长同意,那就为了全村人荣华富贵拼一把,毕竟人若是眼红,多老实的人,黑夜里都敢当一回阎罗王的小鬼。
那些山高皇帝远的穷地方,白日里侍候农田的乡下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那一到了晚上,不都拿着闪烁寒芒的尖刀出来劫道吗?
村长秦大夫把茶杯往院子里的台阶上重重一搁,沉思了一会,这才反应过味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张安才,猛的一声喝到:
“住口!你呀!平日里就看不惯你坑蒙拐骗,咋的?今个是想坑了全村的人?他娘的,还想抢人?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村长对张安才和李三福哥俩这一顿臭骂,倒是骂醒了其他村民们。
虽然楚南湘是一块炙手可热的金坨坨,但抢人总归是死罪,若是真东窗事发了,谁也好不了。
“哎!我说张安才,你可别在这忽悠了!赶紧走吧,你当咱们村长能着了你的道?”
“就是!压根也没人请你俩来议事,走走走!去别地方溜达去!”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村长可是这个村里最高权威,自然是向着村长说话。
张安才的脸气得青紫青紫的,眸子阴狠的啐一口这些人,骂道:“呸,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我看你们活该穷一辈子!三福,咱们走,老子压根就没想跟他们凑一块!”
任是张安才这么骂,连村长都带上来,却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这人从小就混,二十岁出头就敢打他爹,这些年坑到手点钱,脾气更大了不少,连村长儿子都敢打。
待那哥俩气哄哄的离去后,村民们各个事后来了本事,一人骂一句,恨不得让张安才的八辈子祖宗在地府里多打几个喷嚏。
“娘的,什么玩应!村长,这你还能惯着他?刚才他要是再多说两句,我就真打他了。”
“就是!从来都不把村长放在眼里,我看干脆就把他俩清出村子,祸害别的村去。”
“哎。”秦大夫叹了口气,心里虽对张安才这哥俩气愤,可说到底,方才对他的话,倒是有些动了心。
凭什么雁海村的人有那么好的命,能生养了个福娃娃,他杏沟村就苦了一年又一年?
“雁海村的那个福娃娃,是不是常去北兴山?”原本冷清下来的气氛,被秦大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吓得村民们各个一个激灵。
此时,村长秦大富靠坐在院子里那颗榕树旁,眸子慢慢眯成一条缝。
村民们愣了一会,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汉子,道:“以前倒是常能在北兴山看见福娃娃,好像常跟住在山里那小子一起玩,这两年倒是差了些,不常去了。”
北兴山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村子,况且平日里那里人烟稀少,除了猎户外,很少有人经过,倒也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秦大富抬起阴冷的一对眸子,扫视着屋里众人,道:
“安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眼看着福娃娃那一家子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连整个雁海村在这旱灾第二年,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说到底,看着别的村长过好日子,咱们心里不舒坦,若是真弄倒那个什么秘方,咱们杏沟村,倒是不是没有过上好日子的可能。”
秘方、福娃娃,那就是一筐有一筐的金元宝,还能下崽那种,村民们表面不说,谁不想捞一笔?
秦大富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快要说出口的话,硬是被他给憋了回去。
事关掉脑袋,他不得不谨慎行事,随即故作惋惜的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可惜啊,那福娃娃终究是生在雁海村的人,咱们村无缘得到那笔财。罢了,都散了吧,要不过一会,你们家婆娘该四处找你们回家吃饭了。”
把人都委婉的赶了出去,关上门之际,秦大富顺着门缝朝外张望的眸子变得阴冷无比。
仿佛夹杂着足以令人丧心病狂的贪婪,阴狠的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