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以楚文修和赵家人为首的整个雁海村男人们,远远紧随着阿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杏沟村杀去。
可游过河渠,村民们还没走两步,便看见阿恒远远的蹲在前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没准这往日里话最少的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阿恒,发现什么了?”楚文修强趁着身体,在赵维的搀扶下率先跑到阿恒身旁,问道。
阿恒不语,他把手心里那几块被水泡发泡软的蛋黄酥递到楚文修面前。
“这是...”果然,楚文修是个聪明人,虽阿恒不说什么,心中却已了然。
“杏沟村这群混蛋!”赵维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敢动楚南湘,他后悔怎么就没把他那张弓给拿出来,逮出那个人,好把他射成透心凉!
蛋黄酥啊,这一定是楚南湘掉的,河渠的这一边往东边是杏沟村,往北边是北兴山,而南边是一片海岸,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杏沟村。
楚文修把这几块被谁泡软了的蛋黄酥捧在手心里,眼眶终于忍不住决堤,“是我家湘儿掉的...昨晚我家湘儿来过这!”
与其说来过这,不如说是被人掳走后途经此处,现在别说阿恒,就连村里脑子稍稍不好使的,都能用大脚拇指想出来,最先该做的,便是先去杏沟村要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阿恒便早已几个闪身的功夫,远远甩出众人老远,就宛若离弦的箭矢,快得让人错愕。
“走,大伙跟上!”
“找杏沟村那帮龟孙算账去!”
“娘批西的!掳走人家孩子算什么本事!”
村民们也打起了精神,别看雁海村平日里村民们尝尝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动辄骂街,甚至还会大打出手,惊动村长。
也别看雁海村的人平日里心眼都躲着呢,不是东家占西家点小便宜,便是西家拨弄算盘,算计算计东家。
但正当自己村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那心还是很齐的,更何况,杏沟村与雁海村原本就有很深的积怨。
而这次,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杏沟村,是他们掳走了雁海村的南湘,只要穿过这片早被双抢完空旷的稻田地,那就是那群混蛋的老巢。
或许是因为气愤,又或许是因为柳暗花明又有了希望,村民们原本疲累奔波早已萎靡的精神,此时一个个又像打了鸡血,作势要把杏沟村掀个底朝天。
此时,楚南清早已跑向北兴山,迫不及待把阿恒找到线索的情况告诉给自家娘和外祖母。
她的二姐没有被淹死,最起码她的二姐现在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那一切都还有希望不是么?
杏沟村因在一片荒地上种满了杏树而得名,往年杏沟村的村民们依靠卖杏,手里倒算是有些闲钱。
不过自从去年旱灾,村里的这些杏树已经一整年没开过花,好不容易熬过了最难的一年,村民们正忙着趁入冬前,各自把属于自己家的杏在摘下来,好卖掉,留着过年用。
这个时辰朝阳就像睡醒的孩子,散发着蓬勃生机,起早的村人劳作的场景,倒也显得整个村子祥和又井然有序。
“哎,当家的,你说昨个一晚上,雁海村的人把那落水的福娃娃给救上来没有?”秦大富家的院子里,秦大富的老婆子边干着活,嘴里还哼着昨夜戏里的曲,随意的开口打听道。
毕竟,有人落水,在乡下是常有的事,可毕竟落水的是个小女娃,这也算是件不小的事了。
秦大富似乎比平日晚起了几个时辰,整个人很没精神,他剜了自家婆娘一眼,把杏往筐里一扔,没好气的骂道:
“妇人家家的,瞎打听个啥?救没救上来,管咱们村何事?不是说那女娃子有福气吗?哼,我看死了也好,免得雁海村的人整日在我们村人面前穷嘚瑟!”
秦大富的老婆子总归是个妇道人家,心肠总要比男人们软,她蹙了蹙眉,脸上写着惋惜,道:“哎,当家的,话虽这么说,可那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娃,就这么丢了性命,怪可惜的,我可见过那丫头,长得俊呢。”
这两年,楚南湘愈发不再似从前那般干枯瘦弱,仿佛一阵风吹来,能把她吹倒,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愈发出落得俏美如花,气色早已不似当年。
秦大富有些嫌自家婆娘絮叨,又没好气的骂道:“小女娃咋了?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大清早这点事磨磨唧唧的,干你的活去!”
说着话,秦大富背着手走出院门,打算照往常一样去村里巡视一番。
同样的对话,在杏沟村的各个角落里同样上演着。
一个村子就这么大,人人都宛若井底之蛙,屁大点的新闻,都能被村民们津津乐道的讲出个花来。
所以,自从昨夜雁海村炸开了锅,杏沟村的人们也没闲着。
有的人幸灾乐祸,早就看不惯雁海村的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架势,早就盼着他们村的福娃娃早死。
有的妇人为楚南湘感到惋惜,谁家又没个闺女?谁家的花骨朵没了,哪个当娘的不会伤心得撕心裂肺?
“铛——铛——”正当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昨夜之事时,村里的那口大钟悠扬响起,那声音透着一股古老庄重的感觉。
村民们都愣了愣神,这口大钟,自打他们爷爷那辈就有了,可谓是年头久远,每当那口古老的钟发出古朴沉闷的声响时,便意味着村里有什么大事,村长正在召集大伙。
可赶往村口的村民们,当看见村长时就奇怪了,既然村长跟他们一道前去,那说明敲钟的另有其人。
村长秦大富此时的脸上早已铁青铁青的,不知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敲响那口钟?
在杏沟村,也只有他这个村长才有权利敲,那是权利的象征,就连村里最顽皮的男娃们,平日里也绝对不敢接近那口钟一步。
可今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家家户户人影涌动,人们都丢下手中的活,不一会的功夫村口广场就围满了人。
秦大夫铁青着脸片言不发,直到他本人也来到了村口广场,看见面前这一幕,差点气得吐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