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众人无不惊骇。只见九柄飞剑所布剑网固若金汤,任由禅杖如何锤击,不但无法越雷池半步,甚至被反制在剑网之中。
毕成器脸上满是不屑与得意之色,已开始享受起台下的惊呼与喝彩之声。
反观崇明看到对方竟能同时驾驭十数柄飞剑,着实吃了一大惊。禅杖乃是他本命之物,若有损坏作为宿主也会受到不小伤害。
他暗恨自己太过轻敌。出手便用上了本命灵器。但事已至此,只能设法补救,立刻将腕上一串乌木佛珠取了下来,然后双掌合十置于掌心,口中默默念动法决。
毕成器正暗自得意,心念一动,召回方才被击退的两柄铜色飞剑,在身前一个飞旋,复向崇明夹击而去,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
就在两柄飞剑带着刺耳呼啸破空而至之时,崇明猛然间圆睁双目,周身上下霎那间金光乍起,好似释家怒目金刚。手中佛珠迎风而涨,暗合天罡地煞之数的一百单八颗念珠瞬间化作碗口大小,犹如一条黑色蜈蚣在其周围蜿蜒盘旋。飞剑左右方至,便被崩开数丈,“虫躯”扭动,迅速向毕成器直扑而来。
毕成器也为之一惊,暗道此念珠品阶不低,竟是一件低阶法宝。赶忙在袖管一摸,只剩下最后一柄金色飞剑,若单剑硬碰绝难化解念珠攻势。
眼见佛珠已摇头晃脑到了近前,心中不禁慌乱起来。一把拽开胸前皮带,身后巨剑顿时滑落而下。左手在后一托,右手正好按在柄上,脚下一扭,整个身子如肉球一般,借助回旋之力竟将巨剑甩了出去。
如门板般宽窄的木质巨剑裹着风声旋转而出,好似平底掠起一股旋风。“嘭”的一声,便与念珠撞在一起。
硬碰之下,方才凶猛异常的念珠顿如被打断脊骨的乌蛇一般飞射而回。看似笨重、厚钝的木剑没想到竟能轻易击退初阶法宝。
未等崇明回过神来,近乎于半圆的厚重剑尖已轻轻触在了他的胸前。
“大和尚,你不是我对手。还是收回本命灵器下台去吧”
毕成器成竹在胸,竟不顾悬在头顶的禅杖,将飞剑悉数收回。宽袖一挥,巨剑立刻回返,轻轻落在他身前,好似一张宽大桌案。
崇明虽然长相粗旷,但心思却异常细腻,极有自知之明。此番落败心服口服,匆忙收回本命灵器与佛珠遁下擂台,片刻不到便淹没在人海之中。
毕成器将巨剑重新背在身后,面对众人惊骇、羡艳的目光,仰首挺胸,自认潇洒的飘落台下。
“陆道友?毕某的本事可还说得过去?”
邵阳已经凑上道贺。再看陆霄也不搭话,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
“陆道友,即便被在下本领深深折服,但.....该上台时还是不要磨蹭的好,以免.....。”
陆霄闻言,这才想起已轮到自己登台比斗。狠狠瞪了毕成器一眼。稍一踌躇便来到台下。
“在下虽然坚信道友定然胜出,却万没想到毕道友竟然如此厉害。谈笑间便能力挫强敌......。”
邵阳声音不大,却正好飘到了陆霄耳中,心情顿时愈发不爽,一跺脚便窜上擂台。
“对面何人?快报出名姓!在下青阳宗......。”
陆霄满脸怒气,刚一上台便大声断喝,却没想到刚要自报姓名,对面黑袍男子已极不耐烦的将话打断。
“你便是打败高翰的小子?尹某此次本是冲他而来,没想到他这般不济,竟会败在一个黄毛小儿手中。我乃千叶宗尹一阳,小娃娃可要记清楚了。”
此时此刻,对方充满挑衅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陆霄心头怒火:“长着一副不阴不阳,雌雄难辨的鬼模样,没想到说出话来也似市井村妇一般不知廉耻!凭这番话,小爷至少要痛揍你两顿!一顿算我的,另一顿是替高大哥的!”
尹一阳城府极深,丝毫未将陆霄的话放在心上。始终带着阴阴冷笑,用极为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阿霄!毕道友说此人在魔道年轻一辈中的名头不在高翰之下,行事与他更是大相径庭,不但手段狠辣异常,而且卑鄙下作,不择手段。你可莫要受他所激着了暗道。”
陆霄正要出手,耳边突然听到邵阳传音。方知此人非同小可,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不是口出狂言要替高翰出气吗?为何迟迟不见动手?难道只会逞些口舌之利,其实心里早就怕得要命?”
有了邵阳提醒,陆霄已将怒气压下不受所激,嘿嘿笑道:“连高翰也斗我不过,莫说区区无名之辈,小爷只是不想以强欺弱,引来大家伙耻笑。”
尹一阳心中早恨透了处处压他半头的高翰,陆霄这句话不冷不热却恰好插中他的痛处,顿时气得怒火中烧,激将不成反吃了一激。
“无知小儿!我可不似高翰那般愚昧,今日断你两手两脚,亦难消我心头之恨!”
“诸位红殿前辈都听到了?这小子扬言要断我手脚,前辈们管是不管?”陆霄暗自窃喜,立即向站立擂台四角,负责压阵的四名金丹期修者高声大喊。
“尹一阳,本次比试属于切磋竞技只可点到为止,若你真的藐视规则施以重手,便莫怪我等出手制裁!”其中一名压阵修者立刻出言警告。
尹一阳愣在当场,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知道被对方连环算计,直气得须发皆乍,抬手间一杆黑色怪幡漂浮身后,映出一片黑色玄光,紧跟着便是两柄降魔金杵飞射而出。
陆霄反激将法已然奏效,心中暗喜,脚下早已踏出斗柄迁移步,身子一滑,轻松避开降魔杵攻势。
“陆道友真是机敏过人,几句话出口反倒激起了尹一阳怒气。”台下观战的毕成器连声赞叹,反观邵阳却紧绷着脸,掌心已紧张得攥出汗浆。
陆霄经过与高翰间的互相印证,此时对于迁移步的领悟已更加深刻。身如魅影,飘忽不定,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在两杵之间穿插游走,仍能腾出嘴来喋喋不休,只将尹一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尹一阳盛怒之余,无奈两柄金杵迟迟未能奏效。身形一动,黑幡玄光愈盛,两手已各化出一杆烂银短枪,夹击而来。
陆霄见其身法迅猛,暗道不妙,丝毫不敢托大,瞬间祭起早已攥在手中的龙血玉。刹那间,一层淡淡红芒闪现,已将他整个裹在其中。
尹一阳虽在名头与声望之上稍逊高翰,修为却在伯仲之间。而且身后黑幡似有强化肉体之能。只见其周身散发诡异青光,杀气腾腾。
一时间,陆霄顿觉压力骤增,左躲右闪好几次险些被枪杆抽中。
尹一阳城府极深,之前所言只是为了激怒陆霄,令其失去方寸好伺机而动。实际上面对曾击败过高翰的人,并不敢掉以轻心,两杵、两枪四下翻飞,身后黑幡增强自身力量与速度同时,随着灵力不断注入,更能限制对手动作。
陆霄渐渐感到身子沉重,好似巨石坠身。随着时间推移,步法也开始逐渐变得缓慢。稍不留神,后背便被枪杆抽个正着。好在有龙血玉护佑,周身红光只是晃了一晃,便将力量卸掉,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心中暗道侥幸,同时亦感龙血玉不凡。
尹一阳一招中敌,却无功而返。脸色愈发变得阴沉。急忙调取更多灵力注入黑幡,刹那间攻势变得更加迅猛。金杵、银枪四面夹击,只看到重重光影将陆霄身形渐渐淹没。
强压之下,陆霄已是寸步难移,只能仗着龙血玉抵挡对方疾风骤雨般的疯狂攻势。
一时间,双方一个死命冲杀强攻不下,一个看似败象频生却稳若磐石,顿时陷入僵局。
尹一阳怒火中烧,已将几件灵器促动到了极致,无奈久攻不下,心中亦是暗自惊骇。据他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陆霄只是肉体和身法突出一些,原以为限制住他诡异步法,便能有六七成的胜算。怎奈交手之后方才知道,对方竟然保留着如此厉害的防御法宝,即使面对高翰这等高手竟也未曾使用。他哪里知道,陆霄之前并非不用,而是不懂得该如何使用。
尹一阳眼中杀机隐现,深知长此消耗于己不利。趁着陆霄不察之际,右手银枪已被偷偷换作一柄赤红大刀。
陆霄虽有龙血玉相护,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两眼紧盯着对方不放,随时准备寻找机会逃脱。
可惜他临敌经验实在太少,哪曾想到对方竟能在维持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同时,仍能腾出手来使出暗招。只觉得一抹红芒闪动。心中顿时大惊,一股危险气息令他本能的抬起双臂护住头脸。
“哐!”的一声闷响,陆霄整个身子已离地飞出,好在龙血玉已将力量卸去九成,令他不致太过狼狈。即便如此,那仅剩一成的力道,仍令他触地之后滑出数丈之远,方才勉强稳住溃势。两条前臂火辣辣的刺痛难当,好似骨头被打断似的。连掌心攥着的龙血玉也有些拿捏不住,低头看时,玉牌上面竟出现一道浅浅裂痕。
“臭小子,别以为躲在龟壳里便奈何你不得。你爷爷这柄赤阳刀可是件高阶法宝。轻而易举便能破开你那龟壳。”
龙血玉受损令他心疼不已。好在此物是件中阶法宝灵性已生,日后勤加炼化,便能逐渐恢复。
此时大敌当前,尹一阳手段狠辣且杀心已起,似乎并不在乎四角压阵修者。为今之计,也只能故意示弱尽量拖延,令手臂尽快恢复。
“道友不但修为高深,没想到身上竟揣着高阶法宝。看来我这次是真没什么胜算了。”
尹一阳闻言果然中计,冷笑之余已有些忘形之态。
“既然知道,那就识趣一些趁早滚下台去。今后再遇到我,便乖乖绕行别再让我碰到!”
陆霄迟疑道:“这倒不难,我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只不过若被高翰知道你说他坏话,以他的脾气只怕会去找你的麻烦。”
尹一阳听他再次提起高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恶狠狠道:“那又怎样?我正想与他论个高低。咦......不对呀?此时说的是你我......干高翰何事?”
陆霄扑哧一笑,舒展了下手臂,极阴之体恢复迅速,此时酸痛之感已去了大半。从容不迫的取出化空剑来,狡黠笑道:“因为我俩交情不错啊!要是他在的话,不打烂你这张臭嘴才怪!”
化空剑方一现身,不但令尹一阳大惊失色,就连台上众位掌教、长老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天睿真君。
“老魔头,那是你的化空剑吧?”虬上人表情难以捉摸。
天睿真君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喃声说道:“此剑怎会......?难道是翰儿......?”
虬上人已猜到真相,继续道:“陆霄今日若能取胜,定要让他登门拜谢。若没有你师徒所赠一玉一剑,此阵他可没什么胜算。”
正当天睿犹自诧异之时,一旁的千叶宗宗主枯泉已接口冷言道:“本宗主仍自纳闷那玉佩、飞剑为何如此眼熟,原来均是真君当年之物。真君将此两件法宝给了一个仙道小子,不会是有意针对我千叶宗吧?”
天睿闻言大怒,冷哼一声,道:“你是在向本座问罪吗?”
天睿真君乃是魔道八宗领军之人,枯泉虽然心中不忿,但也不敢造次,冷哼一声便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