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鸢答应下来了。
时迁确实纠结了很久这个称呼怎么叫,也纠结了很久到时候怎么给祖爷爷介绍何鸢。
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给自己跳。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田心打电话让他回家。
何鸢这一段时间都不用忙,她的档期空了出来。
‘苏婉杏’现在一跃成为国内最火的流量小花,脑残粉和黑粉一比一的多,走到哪里都是话题人物。
周倩给她排出了空闲的时间,大约有一个礼拜多的假期。
何鸢就用这个假期,陪时迁回到家里。
时迁原本还要在拖两三天才回去的,田心的电话催了四五次,他不耐烦的应和下来。
田心在电话那头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小何这次跟你一起回来吗?”
时迁上一次带何鸢回家,还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时候。
现在快到了今年年末收尾了,这其中时迁没有提到过何鸢。
田心对何鸢的好感度十分高,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因此知道时迁有多看重这个女人。
时迁老长时间不提,她心里就没底,说不好自家儿子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时迁回答:“回来的。”
田心松了一口气,听时迁这么说,不难猜到,他跟何鸢还是有联系的。
田心语重心长的开口:“你啊,这个年纪也该好好谈恋爱了,不要整天忙着你们局里的事情,我叫你换个工作你也不换,这种危险度这么高,有吃苦的工作有什么好的。”
时迁翘着二郎腿回答:“不换,我干的挺好的。”
田心叹了口气,又说:“那小何呢,怎么样,你还跟人家住在一起吗?”
时迁:“住在一起的。”
田心警惕道:“没有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吧!”
时迁无语:“我没有!”
况且——没经过同意,他哪儿敢啊!
这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嘛!
田心这边正等着回答。
她一边担心时迁和人家睡了,万一整出一个小的怎么办——虽然她暗搓搓很兴奋的把小孩儿的名字读什么幼儿园上什么小学全都想好了。
一边听到时迁说没有跟人家睡得时候,又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田心说:“没有?!小迁,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时迁:“……我挂电话了。”
田心想道:没有道理!
她儿子又不是个萎的,而且何鸢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的颜值都没的说,时迁天天跟人家住在一个屋檐下,甚至睡在一张床上,他怎么会一点也不心动。
田心连忙说:“哎哎哎,别挂,我问你呢,你跟小何怎么怎么回事儿啊?”
言下之意: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时迁道:“不说了,回来你就知道了。”
此时,何鸢正从卫生间出来。
她洗完了澡,门一开,热腾腾的蒸汽滚了出来。
何鸢穿着浴衣,头发散在肩膀上,湿哒哒的。
时迁正想说他帮何鸢吹一吹,结果她从厕所到厨房拿水的路上,头发就干了。
时迁:……
这女人暴露自己不是人类之后干脆在家里干什么都不遮掩一下了吗!
何鸢喝完水,时迁跟她提了一提回家的事情。
何鸢准备了一下,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跟时迁回到了他家。
时父住的地方重兵把守,田心受不了这个气氛,于是搬了出来自己在外面弄了一套房子。
时迁回家的时候也不会去他爸那地方,进去之前还得搜半天身。
田心在时迁回来之前,特意把二楼的房间给收拾出来,并且很有心计的只收拾了一间。
反正上一回时迁带她回来,两个人住的就是一间。
因此,田心得出了一个结论:上一回住一间这一回也必须住一间,因为好事成双。
……什么脑回路!
田心这个脑回路还真的被执行了。
何鸢回来的时候,得知要跟时迁睡一间房她也没什么意外。
田心只知道这个女人不怎么爱说话,所以问她的东西也不多,田心对她的架势,完全就是把她当做未来的儿媳妇看了。
她虽然不说话,但是格外的招人喜欢,也可能是她的颜值加成很高。
在家里住了几天,时父回来了。
他是听田心说何鸢来了,因此特意回来看了一眼。
田心跟他说的是时迁的女朋友,他儿子在外面交什么女朋友,时父很少去管,但女朋友带回家,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时父下午回家见了何鸢一面。
她清清冷冷的坐在沙发上,时父乍一看她,没什么反应。
田心介绍道:“阿鸢,这位是小迁的父亲,时书彦。”
何鸢在新闻上见过时书彦,她礼貌的跟时迁他爹打过招呼之后,又安安静静的看书去了。
至此,何鸢把时迁一家四口都认了一个遍。
她看到时书彦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时书彦长得跟时勉有点儿像,她当初看到时迁的时候就觉得哪里眼熟,现在一看,应该是时迁长得像他爸,他爸又有点儿像时勉,四舍五入,初遇的那个房间里黑灯瞎火,她看时迁也长得有些像时勉,所以才会眼熟。
不过时书彦看何鸢就不眼熟了。
毕竟何鸢是时书彦爷爷辈的人,中间隔了两代人,他就算听过何鸢的名字,在这个唯物主义世界观里,也不可能会去相信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这也是何鸢敢大摇大摆的住进时迁家里的原因。
恐怕这世上还知道何鸢活着的,就只有这次生日宴会的主角:时励。
时励的百岁生辰,放在了十二月底开。
商界政界各路人马纷纷赶来祝贺。
时书彦的行程很紧,而且这种公共场合,人多眼杂,他的身份出来非常危险,所以只能低调的露个脸就走,来的时候需要成群的保镖,走的时候也需要成群的保镖。时书彦不想败坏爷爷的寿宴,好好地庆生场所,两百米以内都是狙击范围,换谁谁吃得消?
所以他今年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与此同时,时迁的各种表弟表妹,堂兄堂姐从世界各地赶回来了。
他是时励最心疼的重孙,在家里的地位相当高,再加上时书彦的身份,亲戚之间想要攀谈的数不胜数。
当然,相对的,想给时迁介绍对象的也多的不能用手指头数。
往年这种场景,时迁都随便应付过去。
给他介绍良配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存在着利益关系。
时迁不大想跟一个自己不爱,对方也不爱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田心也不赞成这种利益婚姻,她向来主张时迁开心就好,比如之前的吴佳静,家世不显赫,非名门出生,但当时时迁跟她有过几次接触,也没看出田心反对。
不过今年不同于往年,时迁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何鸢。
她出席晚宴穿得是时妗挑的衣服,不得不说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很准,何鸢这种天生丽质的,压根儿不需要什么过多的服饰和妆容点缀,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就足够惊艳全场。
旗袍是众多礼服中最考验身材的一套,穿在何鸢身上,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时迁穿得是一套同样款式的中山装。
时老爷子是个怀旧的老头子,在他的生日宴上,或多或少都有人迎合他的喜好,穿上了旧时服装,那些西式的礼服倒很少看见。
时迁虽然是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不过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却很低调,低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直接从这个私人公馆的后门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何鸢,嘀咕道:“我要先去看祖爷爷,你呢,阿鸢?”
他心里是不想让何鸢去的。
万一他祖爷爷到现在还记得何鸢的样子怎么办。
还好,何鸢也没有想跟故人叙旧的打算,她奉行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现在没必要在不停地怀念,时励看到她,除了徒增伤悲,没有任何好处。
她点点头,注意力立刻放到了前面桌子上的糕点。
时迁走的时候,不放心她一个人站着——准确来说,是不放心在场所有的男性。
何鸢简直像一个会发光的行走夜明珠,走到哪儿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男人们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宴会条件不允许,时迁是很希望给何鸢带个口罩的。
他的初中生炫耀自己交了个校花女朋友的心情从踏进门的那一刻就全没了,那些纠缠着何鸢,属于男人猎艳和贪婪的目光让他的心情很是糟糕。
时迁虽然知道何鸢牛逼,不过再怎么牛逼,也不能阻止这些看她的视线吧。
何鸢道:“我不去。”
时迁开口:“你在这里等我。”
这处是他放眼整个公馆能找到的最偏僻的地方。
公馆的前面是个喷泉花园,那地方也有不少上流名媛公子哥寻欢作乐,大厅是开放式的,二楼的建筑古风古色,屏风红木雕花,相当华贵,最东面的位置就是时老爷子所在的房间。
在场的众人一是来给时老爷子庆生,二是期望在现场能够多结交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人物。
时迁走前,何鸢还被人盯着。
他们这个足够偏僻的位置都不能隔绝那些讨人厌的眼光。
时迁俯下身,带有宣告意味的在何鸢的嘴上亲了一下。
何鸢没防备,因此也没躲开。
这是时迁头一回在外面亲她,并且亲的很是挑衅,眼睛冷冷淡淡的扫了一圈,对她开口:“我走了。”
何鸢:“嗯。”
时迁一走,何鸢身边就安静下来了。
不过也有男人想上来跟她搭话,整个会场中,除了淮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来之外,也有江南的政府要员和行业巨鳄,甚至还有当年战乱的时候移居国外的部分亲戚。
这些人里面,不一定都认识时迁,这些上来搭话的男人趾高气扬的,一看就是钱堆里打滚长大,只把何鸢当成了一个长得漂亮的情人。
何鸢看在时励的面子上,不跟这群小孩儿一般见识,她端了一盘蛋糕无视了跟她搭话的众人,向另一个角落走去。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几个少女拦住了。
这群少女的年级都不大,看起来才十九二十岁,穿着高定的礼服,画着漂亮的妆容,嬉闹成了一团,拦住了何鸢的去路。
此路不通,她淡定的换另一路走。
那少女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我去找时迁表哥了,在国外读了一年书,好久都没看见他!”
“哎,你表哥真的那么好啊?”
“真的呀!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听到时迁的名字,何鸢多停留了一会儿。
紧接着,似乎是时迁表妹的那个少女拉起了另一个女人的手,说道:“你放心,我就认你做我的表嫂,苒苒,你这么好,我表哥肯定喜欢你!”
何鸢往那处看了一眼。
名为苒苒的女人羞红了脸:“我只看见过他的照片啦,还不知道他本人长什么样子……”
何鸢心里补充:我看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时迁表妹长得还挺俏皮,跟那个苒苒说了一箩筐的话。
一群人往楼上走去时,在大厅里又碰见了吴佳静。
时迁表妹显然是认识吴佳静的,不但认识,她似乎还不怎么喜欢人家——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多半是觉得无权无势的吴佳静高攀了时迁,早之前吴佳静跟时迁走的近的时候,她恐怕就看吴佳静不舒服了。
这下,三个女人成了一台戏。
何鸢觉得很有趣,干脆不走了,找了个地方隔岸观火。
观察人类,是她漫长的生命中唯一一个:能带给她快乐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