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刻钟,整个人才算是恢复正常。
“你之前在玄灵观替朕祈福也是这般模样?”司伯言的脑袋从奏折里露了出来。
常乐猛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跟他吐槽自己的悲惨遭遇。
“那阵子比现在还惨,还好当时根本就没有祈福多少天,要不然我的这双腿都要废了。说到这儿他们也真是狠,他们说只要让你身子好了,哪怕我的双腿废了也没关系。真的,我在你们的眼中就只是一个工具罢?是不是如果我的血能直接救人,你们就直接就把我的血给放干?”
面对常乐的灵魂质问,司伯言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你应该庆幸,你的血不能。”
这种明晃晃是在刺激自己的话,常乐只能哑巴吃黄连的给默默接受了。
再一次觉得,她跟这个司伯言在一起根本不能有愉快的体验。
她忽然间很想念怀王和柳成言。
“陛下,怀王在哪儿呢?”
“应该是在哪个花楼里泡着呢罢。最近他倒是沉迷于这些地方。”司伯言不咸不淡的说着,“你想他了?”
“有一点点。”
常乐不可置否,两条眉毛都倒竖起来,胸口郁闷不已。
“他就这么把我卖到宫里,然后自己去花楼里消遣,还有没有人性了,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陛下,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出宫一趟,让我好好的把他教训一顿,可以不?”
“此事便不劳你了,会有人去教训他的。”
司伯言轻飘飘的就拒绝了常乐的提议。
他一直有派人跟踪怀王,自然是知道最近易昭一直纠缠着怀王的事情。
常乐想出宫的借口再一次被驳回,眼珠子转了转,又继续问:“那柳成言呢?他在哪里?我在这里受苦,他难道不应该来陪我吗?”
“他应当是在玄灵观替朕找解药。”司伯言很有耐心的解答常乐的问题,“你找他有事?”
“原来柳成言在找解药啊,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他了,希望柳成言能早日找到解药,让陛下你早日恢复健康,我也早日出宫。”
说着,常乐又重新跪了起来,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盯着三清神像,无比有精神地大声念出了祈愿。
“请三清尊神,看在弟子如此虔诚的份上,祝弟子早日达成愿望罢!”
司伯言瞧着常乐神神叨叨的模样,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从旁取过一份新的奏折,又看了起来。
果然一个人做事实在是太无聊,两个人一起做事,明明都是很枯燥无聊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无比的轻松自在。
或许,他以后都可以直接把所有的奏折都搬到这里来。
……
常乐只知道在皇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有想到是这么的不好过!
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要到三清神殿里来跪着,更可怕的是,还有司伯言亲自当监工,她根本就没有偷懒的机会。
每天除了面对司伯言,她再也看不到别的人。怀王,柳成言没有一个人来找过她!整个世界仿佛都把她遗忘了。
三四天过去,常乐就实在是过不了这样的生活,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样才能让百里大爷尽快的恢复,然后帮助自己脱离苦海!
这日,常乐忽然想起来,之前不为道长让她画的《三清图》还没完成。
当时不为道长就跟她说,这《三清图》是积功德的。没准画完,百里大爷的灵力就能上涨一部分。
在司伯言派人去询问之后,不为道长说依着上次那个草稿画就可以,常乐便在三华苑中认真地画《三清图》。
为此,常乐让人出宫将她藏在天甲画坊的另一只青金石耳珰拿了进来。
“喜鹊,你赶明儿再出宫一趟,去怀王找个叫十里的人,问她病好的怎么样了,让她别忘了开门。这天甲画坊居然都关了小半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甲画坊倒闭了呢。”
常乐站在院子里,手里磨着青金石的耳珰,将它磨成碎末,嘴里不忘交代喜鹊。
常乐本来就容易跟人混熟,喜鹊又故意跟她亲近,没两日,喜鹊就成了常乐和宫外联系的联络员。
喜鹊听罢,笑眯眯地应答下来。
喜鹊的性格不是那种叽叽喳喳型,也不是雯水那样看起来机灵实则心思多的。就是个温厚讨喜的,还负责任。给常乐的感觉,就像看见暖羊羊,让人很是踏实放心。
“喜鹊,今天晌午吃什么?”
不知不觉,常乐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喜鹊贴心询问:“舍人想吃什么?婢子这就让御膳房安排。”
“随便弄两三个菜就好了,只要和之前的不重样就行。”
常乐一提到吃就有些想流口水。不得不说,皇宫御厨做的吃食都不是一般的好吃。
她在皇宫里唯一的期待和乐趣,就是每顿御膳房做的菜。她得在走之前,把御膳房菜样全都尝一遍。
没想到,吃饭的时候,三华苑又来了不速之客。司伯言晃荡着就过来了,常乐一度觉得司伯言是不是很闲。
司伯言一进三华苑,便看见到处都是框框盆盆,都是筛选调制的颜料。
三华苑瞬间成了个小作坊,就跟丹青房的后院情况差不多。司伯言有提议过让她直接用丹青房的颜料,但常乐为了诚意,非要从磨颜料开始亲力亲为。
“见过陛下。”
常乐放下筷子,出门迎接司伯言。
司伯言手中捏着两封折子,还有一封信封。挥手免了常乐的礼,径直进了三华苑的主屋,进去便见着桌子上的几盘珍馐。
“竟是到了晌午,朕竟未察觉到。”
司伯言很是自觉地坐到了上位,常乐先前坐着的位置。
常乐站在对面,微微抿唇,笑了笑,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是,到了饭点儿。陛下还是赶紧回去吃饭罢。”
司伯言不理会常乐的驱赶,偏头看向在旁边侍立的单总管,声音清浅地问。
“这都到了午膳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朕?”
魏总管死了之后,宫中内侍总管一职便落在了单总管身上。单总管的小跟班容回,也得了内侍一职。
单总管不慌不忙道:“陛下说要来三华苑,奴婢便让人将膳食送来三华苑了。陛下现在可要传唤?”
常乐不敢置信地瞧向单总管,扭头就发现司伯言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传膳罢。”
“等,等一下!”常乐慌忙阻止,“怎么就在这儿吃上了?陛下您吃饭就这么不挑地儿的吗?”
司伯言神情温和,自有一股子清冷之意,却不是怎么让人感到疏离。
“朕向来是到哪儿,便在哪儿用膳了。常舍人不是也要吃?朕许你一同进膳了。”
常乐眸子一沉,盯着司伯言。她实在不想有这个荣幸。
司伯言见状,若无其事地拿起手中的折子,唤了跑神的常乐一声。
“常舍人?坐下罢。”
寄人篱下,可不得乖乖地听话?
常乐心中默叹,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眼睁睁地瞧着自己面前的膳食被人撤去,这些她都还没吃两口。
不多会儿又是一批新鲜的膳食摆了上了,三三两两的手在她面前晃悠了几下,整张桌子便被铺满了。
常乐本来还是很有食欲的,但一抬头瞧见穿着皇帝常服、正襟危坐的司伯言,对食物的兴趣就消了大半。
皇帝最近老是在她跟前晃悠,实在让她内心不安。
这种情况要是被他后宫有心的妃子看见了,她会不会被当做眼中钉?
想想怀王的娘,无意争宠都死得那么惨。怀王也无意争皇位,被逼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因为百里大爷,成为目前唯一能给皇帝治病的人,受到皇帝的亲近。可别人不知道,如果别人误会了,她会死成什么样?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真的多呆一天都是瑟瑟发抖的。而且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百里大爷也出不来,她现在孤立无援,更加没有安全感。
“这些饭菜不合胃口?”
司伯言发觉的常乐的异样,不咸不淡地询问一句。
其实从常乐进宫的第一天开始,司伯言就已经发现了她对皇宫的排斥。事实上,她也表现的很明显。若非怕再事出突然,他也不必将她强留在宫中。这个皇宫,确实不适合人呆。
“吃完饭,朕有东西与你看。”
常乐配合地抬眼看向他,见他笑意清浅,似乎在照顾她的心情。这种感觉,仿佛是柳成言在身边一般。常乐咧嘴笑了下,拿起了筷子,出口便是彩虹屁。
“能和国家领导人一起吃饭,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我可得好好珍惜!”
司伯言心情也轻松不少,在常乐犹豫的目光中,拿起筷子动了一筷。常乐立马笑眯眯跟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也不怎么顾及形象。
“你可是因朕将你困在宫中,因而不愿搭理朕?”司伯言忽然有感而问。
想到先前在七夕盛会上,初次相见时,常乐看他的目光可不是现在这般。
常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见司伯言问的正经,也就一本正经地回话。
“本来有些生气,现在也没太多所谓了。您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哪儿有不愿意搭理的?只有不敢接近罢了。”
说完这话,常乐迅速低下头,不敢看司伯言的表情,忽然就狼吞虎咽起来。
司伯言有些诧异地停了筷子,支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瞧着常乐。
“你不因为朕困你而生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