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了，”老人看着儿子费力的试图站起又试图跌回床榻上，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他的儿子明明那么年轻还那么壮，怎么会一夕之间就断了一条腿？但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他便是什么话都开不了口了。
李晓鲁看着自己的断腿嘲讽的笑着，“报应，报应！这就是报应啊爹！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老人怔了一下身子，抬手擦掉眼角皱纹处的泪珠，宽声道“孩子，孩子别这样，爹不会不管你的哈，你好好的，别难受了，爹看着也难受”。
“爹”李晓鲁拖着哭腔喊道。
“爹在，爹在，小鲁好好的，好好的”老人用自己枯树枝般的手一下下拍打着青年的后背。
“有人吗？”
听见有人在喊，老人对着床榻上的儿子安抚了一下就起身缓缓走出去了，来到门外才认出，这是之前来过的出手阔绰的漂亮男孩，“怎么了孩子？”
“老板你在仓库干嘛呢？叫你好几声也不回话，我还以为没人我私闯民宅了呢，怕怕”高寒看见老板出来，似玩笑般说着。
“年纪大了，耳背”。
高寒时隔半月再见老板他竟又老了许多，本只有些驼背，现在再看，只见后脊柱高高簇起的样子像是再也直不起了一样，老人眼睛很小，现在很红，虽看不出明显泪痕，也能证明他不久前哭过。
“老板爷爷，你哭了吗？”高寒关切的问道。
对方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孩子，你想要什么？”
“哦，那就好，”高寒回答道.
“咳咳，我就是，就，就想问问有没有，水果糖～”高寒红着耳根吞吞吐吐的问道。
老板说有，随即去后边的货架上给他取去了。
正当他盯着自己的球鞋发呆时，突然，一阵响咧的电话铃声响彻了整个小卖铺。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高寒立刻注意到了声音来自柜台，还没迈出一步老板就回来了，“给”塞给他一包糖就走到柜台挂了电话。
电话铃声戛然而止，老板抬头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高寒，自己之前说过这里不能打电话，这小孩不会……
高寒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一瞬，让他想起了那个赖婆婆，心脏在揪过后慌的碰碰乱跳，“这，这糖多少钱”高寒举了一下手里那包水果糖问道。
“15”老板平静的回道。
“哦好好好”高寒稳着脚步走到柜台旁，拿出一张20递给了老板“不用找了”匆匆忙忙走了。
老板跟到门口看着男孩跑的越来越远，低垂了一下眉眼，关上了门，迈着沧桑的步伐回了屋子。
屋门内，李晓鲁已经平静了些，只是依旧麻木的盯着只有一条腿的下身，喃喃自语着什么，老板走进才听见他在说，“报应。”
他的鼻子又忍不住酸了，抬头望向虚空，心想，对啊，也许这真的是报应。
他叫李巍，今年70，是个牙子，拐卖过13个女孩，两年前金盆洗手，准备在这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却不曾想花甲之年，独子却成了这样。
李晓鲁：“爹，我要去村子。”
“去村子？去那干嘛？”而且儿子这个腿脚…
李晓鲁气愤，咬牙道：“我就是帮人办事，结果才这样的！”
果然有事……扶腰坐在了床边听着儿子说起一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李晓鲁：“对不起，爹先您道个歉其实我早知道您之前是干嘛的了。”
李巍瞬间愣住，刚要解释那是年轻不得已，鬼迷心窍，没想到下一句。
“我觉得爹好厉害，”看着面前老人的畏畏缩缩样子，李晓鲁说“你是我爹，我的榜样，之前我一直这么想，可没想到……”
原来，李晓鲁自从知道他爹是一名人贩子，还是被通缉罪名都能被枪毙两三回的人贩子时，他就成了李晓鲁心里志高的存在。
这些年他说是在外打拼，其实就是走了他爹老本行，而在一个月前，一个男人找上了他们。起先他们还奇怪，因为他们外表就是一群无事可干的混混，可没想到，他们就是冲着他们连户口都没有的身份来的。
那个男人给了他们一个男孩，说让他们解决掉他，事成之后每人500万。
那可是500万啊！
谁能挡得住啊……
但是他们怕对方反悔，最后他们什么都捞不到还落得个杀人罪，李晓鲁就想到了这个村子，就是怕以后没有退路还能回来找到那个孩子。
没想到，当他们回去之后还有阴谋，四个兄弟，一车精心策划的车祸中只有他神奇的活了下来。
他悲痛欲绝，钱没有兄弟也都没了，自己的腿还……
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自首，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商场大屏幕播放的一则新闻，配图是一张男孩照片，也正是他们卖了的男孩，而他的身份是……上海高家的小儿子……
可新闻的内容却是高家少爷被绑架，凶手在逃跑中发生意外，一行人都死了。而绑架他的凶手，变成了他们几人。
李晓鲁狰狞着表情道“要是警察知道我还没死，肯定会把我当成凶手的！”他就是要来找那个小少爷，只要有那个小少爷，他就可以！
李巍一脸平静的听完，“那是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男孩？白白净净的摸样？”
“爹，你”李晓鲁大惊“刚才外边那个，不会？
高寒买到了糖，可刚才的事情，让他的心久久停不下来，“能电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脚步却走的飞快，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他还要赶着回家做饭。
“哒哒哒”
“哒哒哒，站住！”“等一下孩子！”李晓鲁父子反应过来，骑着电三轮连忙追来。
身后传来阵阵呼喊，高寒听完拉起帽子就往村子的方向闷头狂奔，“艹，就听见个电话，不至于吧！”
但两条腿儿的人，怎么能比得上三条腿儿的电三轮呢？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擦着高寒的耳边，好似下一刻就会追上来撞飞他。
高寒心想，自己难道要死在这吗？回头一看，离他就不到五米了，下一刻他因为没看路踩到一块石头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前方突然跌倒，身后的两父子吓了一跳，想要转变方向已经晚了。
周遭的景物变的缓慢，高寒绝望的闭上眼睛想象着五六秒后被电三轮撵过的丑样子，还是觉得不甘心。
千钧一发之际！高寒被人拽着袖子一把甩到了一旁，在地上滚了五六个圈，吃了一嘴土，“呸，靠，咳咳。”
而电三轮也在碾过高寒之前摔倒的地方过后两米多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