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娜在康乌湖呆了三四天,每天都是班觉贡布陪着,将整个风景区都走了一遍。班觉贡布话不多,心却很细,人体贴,也有礼貌,看得出心智也成熟,杨慧娜对他很是满意,每天回来都会向傅杨河夸一遍。
傅杨河就转述给班觉贡布听。班觉贡布听了心下稍安,说:“我话不多,还以为阿姨会不喜欢。”
对于班觉贡布来说,陪游杨慧娜比工作都累。他话本就不多,在杨慧娜跟前又诚惶诚恐,有时候俩人都沉默,他就绞尽脑汁地想话题来聊,很怕气氛冷掉。
“我妈不喜欢话多的男人,她审美很传统,觉得男人有本事最要紧,除非像小唐那样甜言蜜语一箩筐的。”
可能因为杨慧娜在的缘故,张跃也不再整天待在房间里了,开始了手头上的工作,只是他总是躲着傅杨河和班觉贡布,有时候一起开会,表现也淡淡的。傅杨河已经很满意了,他知道张跃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开的。
又到了周末,傅杨河总算有了空闲,陪着杨慧娜哪都没有去。蒙克家在赛马山开了一个赛马场,过两天就要开业了,因此邀请傅杨河他们去玩。
傅杨河知道蒙克邀请他们,只是为了给张跃散心。张跃摆架子,不大肯去,傅杨河让杨慧娜出马。杨慧娜说:“我还没骑过马呢,也去过过瘾,你陪我一起去。”
张跃说:“让班总陪你去吧,他马骑的那么好。”
杨慧娜眉头一皱,问:“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张跃就老实了,说:“去,去。”
马场可不是随便就能开的,蒙克家看来不只是小富那么简单。康乌湖风景区等到入秋营业以后,旅客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蒙克家此时搞了赛马场,既借了风景区的东风,又无形给风景区增加了许多卖点,可谓双赢。这估计和央金与平措的婚事脱不了干系。
周六一大早,众人便一起前往马场去了。
赛马场的老板果然就是平措,马场刚开始试营业,人并不多。平措知道他们要来,专门从当地请了几个人过来招待。傅杨河一下车,就看到了几个熟人,其中一个姑娘一头短发,俏丽潇洒骑在马上,不是孟韬还能是谁。
孟韬也看见了他,正要笑着跟他打招呼,看到他身后的班觉贡布,笑容便有些凝固了。傅杨河略有些尴尬,班觉贡布在他身后说:“我不知道她要来。”
“孟韬是个好姑娘,你也别太不近人情了,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我不会吃醋的。”
班觉贡布说:“她尴尬,我也觉得怪怪的,还是少来往的好。”
杨慧娜是坐了张跃的车子来的,来之前就嘱咐他们了,今天只管玩他们自己的,她跟着张跃。
张跃平日里有些孩子气,在杨慧娜跟前却十分沉稳懂事,照顾的分外周到。他们刚下了车,蒙克便已经迎了上去。
“他还没死心。”班觉贡布轻声说。
傅杨河说:“你是不是也不看好蒙克。”
“我不是不看好蒙克,只是觉得张老师一根筋。”
对于张跃对傅杨河的感情,班觉贡布是有些抵触和反感的,即便能理解,但出于情敌的立场,班觉贡布还是保持着很大的私人感情在。好在最近傅杨河表现的很好,跟张跃之间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不然他肯定是要吃醋的。
央金本来在凉棚底下坐着,看到他们便招了招手。傅杨河和班觉贡布走了过去,央金笑着说:“你们怎么才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你把孟韬带过来的?”班觉贡布问。
央金笑了笑,看着班觉贡布说:“你也太无情了,难道我和她也不能来往了?”
央金带了孟韬过来,显然是有心要撮合他们。傅杨河笑了笑,说:“孟韬骑的真好。”
“骑马其实没什么难的,”班觉贡布说,“我教你,保你一天就能学会。”
央金却看到了和张跃一起走过来的杨慧娜,问说:“那位是……”
傅杨河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是我妈。”
央金吃了一惊,赶紧恭谨地过去打了招呼。傅杨河和班觉贡布只好跟了过去,张跃看到他们俩,手往裤兜里一插,十分傲娇的模样,微微撇过头去。
“这是班觉的姐姐,央金。”傅杨河介绍说。
杨慧娜早就想见班觉贡布的家人了,听是班觉贡布的姐姐,立马亲热地拉住央金的手聊了起来。班觉贡布和蒙克过去挑马,张跃见傅杨河身边没人,就默默的走到他跟前站定,撇嘴说:“恭喜。”
傅杨河看了张跃一眼:“你是谁,我不认识。”
张跃说:“那是,你眼里除了班总,还能看见谁。”
蒙克和班觉贡布已经各自牵了马过来。傅杨河见状便迎了上去,说:“这马好漂亮。”
班觉贡布笑着对杨慧娜说:“阿姨要不要上来试试?”
杨慧娜赶紧摆手:“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阿姨跟我来吧。”央金说着便带着杨慧娜去了凉棚底下。班觉贡布便笑着对傅杨河说:“上马试试。”
傅杨河说:“我怕摔下来。”
“我在呢。”
张跃听到他们俩在跟前打情骂俏,鼻子都快气歪了,哼了一声。蒙克叫道:“张老师。”
“干嘛?”
“这是我的马,你骑过的,不认生,比较好骑,你试试,这么久不见,它都想你了。”
“这马是成精了么,还想我……”
不过话虽这么说,傅杨河还是爬上了马,对蒙克说:“你别管,我要自己骑。”
他说着便骑着马缓缓朝远处走去,蒙克飞快地跑到马棚,又骑了一匹马出来,不远不近地跟在张跃后头。
傅杨河没张跃的技术,骑在马上便有些心惊胆战,班觉贡布帮他牵着马慢慢地朝马场走。平措跑了过来,说:“你们戴上这个。”
他说着便递了一套护甲和头盔过来,手套给了班觉贡布,说:“我有几个小马驹,等会你帮我看看成色。”
班觉贡布点点头,便带着傅杨河往前走,而张跃和蒙克早已经走远了。
杨慧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啊。”
“阿姨要想试试也可以试试的,他们有专门的骑手来保护和引导顾客。”
杨慧娜笑了笑,说:“不用了,我看看就行。”
孟韬不知道何时已经从马上下来,朝她们走了过来。央金介绍说:“这是傅老师的母亲。”
孟韬便跟杨慧娜打了招呼,然后对央金说:“我要回去了。”
央金说:“干嘛走啊,班觉才来。”
“我要是知道他会来,就不会跟你过来。”孟韬苦笑了一声,回头看了远处正帮傅杨河牵马的班觉贡布,“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和班觉……”
央金又劝解了几句,孟韬却执意要走,两个女孩子完全没避着旁边的杨慧娜。
杨慧娜都傻眼了。
敢情央金在撮合面前这个美女和班觉贡布啊。
央金无法,只好让司机先送孟韬回去了,回来的时候冲着杨慧娜抱歉地笑了笑,杨慧娜便笑着问说:“刚才那个姑娘,是班觉的……女朋友?”
央金笑着摇摇头:“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我们倒都很希望他们俩能走到一起。”
“感情的事,还是要看个人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杨慧娜循序善诱地说,“我刚来这不清楚,你们这边,婚姻大事,是听父母的多一些,还是自己做主的多一些?”
央金笑着说:“当然是自己做主的多,班觉的婚事,我们也只是给建议,不会强迫他娶谁。”
“要是他找了一个你们家接受不了的对象,可怎么办?”
央金笑着说:“他从小懂事,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杨慧娜也笑了,眉眼柔和,说:“有时候这人啊,不是说该爱谁就会爱谁,就像你们都觉得刚才那姑娘好,班觉却看不上,也不是说不该爱谁就不会爱谁,这姻缘啊,都是天注定的。班觉的姻缘,或许在你们想不到的地方呢。”
央金笑了笑,放眼看向班觉贡布。
班觉贡布牵着马,那马果然很温顺,他们已经走的很远了,傅杨河便说:“要不你也骑上来吧,带着我跑两圈,这样慢腾腾的好没意思。”
班觉贡布闻言便翻身上了马,把傅杨河抱了个满怀。傅杨河一直觉得战战兢兢,此时此刻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班觉贡布说:“坐稳了,我可放开了跑了。”
傅杨河点点头,班觉贡布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胯下的马便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呼呼的风声从耳朵边上飘过,傅杨河又紧张又兴奋,便笑了起来,吼道:“驾驾驾!”
他们很快便赶上了前面的张跃和蒙克,张跃听见马蹄声回头看了过来,就看到班觉贡布和傅杨河共乘一马,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傅杨河似乎格外兴奋,从班觉贡布怀里探出头来看他,长发被风吹着,遮不住他灿烂的笑容。
傅杨河是真的很幸福。他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这么明媚,喜悦。傅杨河和他一样,都是精神至上的人,爱情对他来说比功名利禄都要紧,有人爱,被人爱,才是傅杨河终生的追求,其余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如今的傅杨河,有爱,有事业,人生最好的时候,终于姗姗来迟,好遗憾带给他这些的,不是他张跃,而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班觉贡布。
这姻缘啊,真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