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也正看着萧煜,“……他还不肯开口求见朕?”
萧煜黯然地摇摇头,“他连臣都不肯见。◎◎”
被亲生母亲在午门前击鼓告上金殿。
至孝的沈钟磬,是心灰意冷,羞于见人了吧?
萧煜幽幽叹息一声,打心里为沈钟磬竟有那样一个母亲感到悲哀,他扑通给万岁跪倒,磕头道,“谨王已上书证明,沈将军提前回来是为寻求脚气密方,并非私自探亲,沈夫人一剂良方治好了三军将士的脚气,在军中已传为佳话,军中将士也联了名为沈将军作证,还求万岁开恩。”
五天了,他竟然还不肯开口来求自己!
这个犟种!
万岁一拳砸在龙案上,“继续关着!”语气凶恶,万岁暴怒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苦恼之色。
……
天香楼封闭的雅间里,李东升震惊地看着桌上一张万两银票,“这……这……”他双唇微微发颤,“他可是名声赫赫的大将军。”
“……这世上的不孝子多了去了,你见过有被关死牢的?”对面长了一双鼠目的矮瘦男人嘿嘿一笑,“他的孝顺大周闻名,不过被自己的老子娘告了一状罢了,怎么就下了死牢不肯放?”
李东升疑惑地抬起头,“……怎么?”
“还不是后位之争!”矮瘦男人神秘地比了个手势,“关雎宫那个主斗败了,万岁要立朝阳宫的那个主,又怕牢中的那个造反,才……”他露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把银票往李东升手里一塞,“只一个不孝的罪名还不至于死人……这个,你懂的。”
手握到银票。李东升使劲吞了下口水,“他总是战功赫赫……”
“你没听过什么叫功高震主?”矮瘦男人一哂,“大周内患已平,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还要什么大将军?”
他是说……这是万岁的意思?
李东升就想起沈钟磬被押进来时小太监的暗示
难道,真是,这样的?
看着手上足够过几辈子的银票,李东升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光芒。
……
痛打了碧月一顿,老夫人折腾累了,刚刚躺下。小丫鬟匆匆进来,“……傅公公来传旨了。”
屋里一阵大乱,顾不得老夫人因受惊过度有些喜怒常。紫月使劲摇着老夫人,“……老夫人醒醒,傅公公来传旨了!”声音里带着股哭腔。
沈钟磬还在死牢里押着,傅公公这时候来传旨,不知是福是祸?
隐隐地。紫月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听说宫里来人传旨,立时吓得缩成一团,“……臣妇不告了,臣妇不告了,求万岁饶命。”紧紧地抓着紫月。躲在她身后不肯出来。
紫月强忍着恐惧哄孩子似的拍着老夫人后背,“……傅公公只是来传旨,没事的。没事的。”
好半天,老夫人才平静下来。
紫月抬头吩咐人摆香案,一面张罗着伺候老夫人衣。
“……万岁竟送了我一副牌匾?”穿戴整齐的老夫人看着被两个小太监抬着的硕大的一块牌匾发怔。
圣旨不仅削去了老夫人四品诰命的封号,万岁又额外送了她一块蓝底金字的大牌匾,上书万岁御笔亲提的“三从四德”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分外的耀眼。
“万岁让老夫人把这块牌匾悬挂在卧室里,要时时谨记女人的本分……”傅公公正色说道。“儿女要奉亲养老,但身为母亲也要事事为儿子着想,尊重儿子的决定。”又道,“万岁还让咱家送老夫人一句话,妻贤夫祸少,母慈家和睦。”
送走傅公公,老夫人看着被小公公亲自挂在卧室门梁上的三从四德的大牌匾,越看眼越晕,越看心越慌,哎呦一声,又背过气去。
……
死牢里,两个狱卒正对着高全刚送来的食盒流口水。
“这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孙六啧啧叹息道,“……在大狱里,每天还都鸡鸭鱼肉四盘八碗地摆谱。”
“人家那叫有!”张成拿筷子插了插最上层一大盘红烧狮子头,犹豫着要不要留下半盘。
外面牢门咣当一声巨响,跟着扑通、扑通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李东升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瞧见桌上的食盒,眼中一丝光亮一闪而逝,随即脸色一沉,“……你们干什么?”
孙六和张成一哆嗦,“将军府又送饭来了。”低头看看手里的筷子,“属下正在检查!”
“去,去……”李东升摆摆手,“巡抚朱大人又押回三个死刑的,囚车马上就到,去把二十号的犯人调到一号,把二十号牢房清理一下!”
“……他是想吃独食吧?”扫了眼食盒,张成心里嘀咕,脚下却不敢怠慢,应了声是,匆匆盖了食盒走出去。
目光落在精致的食盒上,李东升阴森一笑。
而七号牢房里,被沈钟磬打的服服帖帖的江洋大盗履臻正狗腿地给沈钟磬换药,嘴里喋喋不休,“大哥得想法弄些药进来,我的药已经没了……”
沈钟磬只一言不发地盘坐着。
上了药,见沈钟磬望着墙角一只老鼠皱眉,履臻连忙吩咐道,“大哥讨厌老鼠,还不给灭了。”
立即有两个小弟拎起老鼠尾巴顺着唯一的小天嗖地扔了出去。
有小狱卒拎了食盒打开牢门进来,“……开饭了!”把将军府的食盒和各人的牢饭一一放在地上。
牢里除沈钟磬外其他四个死囚呼啦围上去。
牢饭没人动,履臻笑嘻嘻地把食盒拎到沈钟磬跟前打开,“……大哥吃饭。”看着四个拳头大小圆润饱满的红烧狮子头直留口水。
沈钟磬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履臻就叹了口气。
除第一天进来,自己这些人想教训他,被他给打的跪地讨饶,之后,沈钟磬便再没说过话。进来五天了,也只吃过两顿饭。
见沈钟磬又闭上了眼。
履臻怀疑,“他是不是进来修炼神仙的?”
不是自己每天帮他拿捏,他大约早成石头了吧?
“……那小弟先吃了?”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地上,履臻又问了一遍,“……上好的竹叶青。”他打开青花瓷的小酒壶在沈钟磬鼻子下晃了晃,诱惑道。
见沈钟磬眼皮都没动,就吱溜喝了一口,动作夸张地吧嗒吧嗒嘴。
没打动沈钟磬,倒引来了其他兄弟的馋虫。“二哥……”其他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履臻手里的酒壶直咽唾沫。
履臻原本是老大,沈钟磬进来后,他就变成了老二。
“去去去……”履臻又喝了一口。一把将酒壶塞紧,“剩下的留在给大哥喝。”拿筷子夹了大半个红烧狮子头塞进嘴里。
见他动口,其他人呼啦蹲下来用手抓了吃。
“二哥,你怎么了!”正吃着香,牢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叫。
沈钟磬蓦然睁开眼。只见履臻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指着酒壶说不出话。
“这酒里有毒!”一个小弟首先反应过来。
都吃了菜,他们几个没事,问题一定出在酒上!
沈钟磬早已一把将酒壶拿在手中,打开盖闻了闻。一丝震惊划过眼底,他扑棱站起来,几下点了履臻的穴。一掌拍在履臻后背上。
噗,履臻刚吃下的东西呼啦全吐了出来
早有小弟拿了水帮着清理
沈钟磬则把履臻拖到旁边手贴着他后背运起功来。
瞧见履臻脸上一层浅绿慢慢地消了下去,众人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毒?”履臻看着自己两只暗绿色的手掌发怔。
沈钟磬擦擦额头的汗,“我只是暂时把毒逼到了你手掌上,如三天之内没有解药。你还得死。”几天没开口,沈钟磬声音有些沙哑。
“大哥要干什么?”正要问上哪去寻解药。瞧见沈钟磬起身走向牢门,履臻问道。
“……大哥是想出去?”见沈钟磬两手握着牢门的铁栏向两边扭,履臻追问道,早有一个小弟上前,“大哥不用那么麻烦,小弟给您开。”说着话,不知从哪弄出一根铜丝,几下就把锁头拨弄开了。
“小弟以盗起家,一把铜锁还锁不住我们……”见沈钟磬冷冷的目光看过来,履臻连忙解释,“只因半年前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仇家,被追的处可逃,才偷了太后的玉瓢,跑这里来避难……”
否则,他也不会知道了沈钟磬的身份后,这么巴结他了。
小狱卒正有滋有味地喝酒,一抬头瞧见沈钟磬等人煞气腾腾地走过来,手里的酒杯咣当掉在地上。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劫牢反狱了!”他嗷地一声向外窜去。
沈钟磬已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酒里的毒是你下的?”他不相信这毒会出自他的将军府,一定是送进来后下的。
“小的没有!”小狱卒惶恐地摇着头,“那食盒是李大人让送的。”见沈钟磬凛冽的目光看过来,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李大人?
哪个李大人?
沈钟磬下意识地回过头,正瞧见从旁边牢房探出头,发现事情不好,想要躲回去的李东升。
沈钟磬一闪身便来到李东升身前,“……毒是你下的?”
“……将军说什么?”李东升故作镇静。
对上李东升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沈钟磬手上一用力,嘎巴一声,瞬间捏碎了琵琶骨。
李东升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将军饶命!”他杀猪似的哀嚎。
孙六正带了萧煜走进来,萧煜唬得脸色煞白,“贤弟,你要劫牢反狱吗?”
见是萧煜,沈钟磬手指着履臻,“他中了翡翠绿,这种毒我曾在倭寇的营中见过。”
倭寇的营中?
这就是说这毒来自扶桑,怎么会出现在上京城?
目光落在履臻暗绿色的手掌上,萧煜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要见万岁!”沈钟磬声音里带着股暴怒。
萧煜蓦然回过头,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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