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连瑾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她捏在手里还未收起来的,被捏成团的药包指顺着这一抖,直接滑落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到了连蔷的脚下。
连瑾转身,对上连薇探寻的模样。
“我什么都没做。”就算东西已经掉到了连薇的脚下,她也不会承认。
其实这情景像极了当初她在寺院里,捏着火折子悄悄走到连清儿院子外面,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丢进去的时候。
那时候二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一下将火折子掉在地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
“瑾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月色下,连珏的脸上有妖异的神情,他看着这个庶妹手里还未点燃的火折子,似乎有些疑惑。
“二哥,我……我就是路过。”她的背上覆上了一层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一把蹲下,连忙将火折子拿起来,打开,想要立即将它吹亮。
可是火折子就是不亮,她只能将它死死攥在手里。
“天黑看不见路,我我没找到灯笼,所以我找了个火折子,我……”
她紧张地咽着口水,一动也不敢动,满脑子都是被二哥知道了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二哥最喜欢折磨人,她肯定会遭殃的。
“可是瑾儿,哥哥看你这架势,似乎不太像是要走夜路啊。”连珏莹润的手指从她攥紧的手里抠出火折子,放到自己手里的灯笼面前照亮。
“火折子不是这么吹的。”连珏说着,打开火折子,斜斜地吹了两口气,微弱的火光慢慢地冒了出来。
“我知道了,二哥。”连瑾只当连珏没有发现她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想要从连珏手里拿过火折子,赶紧离开。
可连珏没有松手,他看着手里不起眼的火折子,缓缓吐出一句话。
“火折子是点不燃木头的,哥哥教你。”
连珏带着她,从寺院里找到了火油,松脂,和火把。
有人进了院子,将火油顺着厢房的墙根淋过去,将院子木栏中间也浇灌上火油。
连瑾站在寂静的院子里,看着二哥带来的人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切,脑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连珏便将一个火把塞到了她的手里。
“二哥!我不……”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火把,只能低低地哀求着。
“瑾儿,这难道不是你想做的?”连珏呵了一声,“二哥只是帮了你一把,只要你松手,连清儿就会和这个院子一起,消失无影。”
事到临头,连瑾却害怕了,她拿着火把,始终不敢放下。
“你再等,她可就醒了。”连珏轻声提醒,“不如哥哥帮你一把。”
连珏后退一步,眼中盈满了无情和冷血。
他伸出手,在连瑾的肩头使劲一推。
连瑾往前一扑,手里的火把瞬间落下,“噗”地一声,她的眼睛被红光覆盖。
连瑾吓得往后直退,撞在院子里的小桌上,不知道打翻了什么,沾湿了身前的衣襟。
“很好。”
连珏抓住她,满意地看了冲天的火光,将她带出了院子。
门被关上,有人迅速在门栓上浇下了松脂,让这扇门永远也打不开。
连瑾不敢看连珏,也不敢去看院子,更不敢仔细去听是否有人呼喊着救命。
她跌跌撞撞地走上一条陌生的路,不知道摔了几下,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我,我杀人了。”连瑾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手,内心颤动着。
……
可是如今的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面这一切了。
“瑾儿,这是什么?”连蔷捡起了纸包,看着上面可疑的粉末,两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暴露在外的皮子。
“你是不是在上面放了东西!”连蔷怒不可遏,她一把抓起连瑾的手,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薇儿的!”
“蔷姐姐,我什么也没放,只是好奇看一看。”连瑾被抓着手,面上毫不惊慌。
“我都看见了,这个纸包里面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就告诉爹娘!”连蔷气得将纸团摔倒了桌子上。
“只是一点小东西,薇姐姐不会有事的。”听到她这么说,连瑾才开口。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薇儿她哪里得罪你了,虽然她的性子是有些跋扈,但是也从没有真正地伤害你,恒公子和你的事情终究是不合礼法的,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连蔷苦口婆心地说道。
见连瑾不说话,连蔷自觉多说无益,拿起纸团就准备转身去找连怀和戚氏。
等她的一只脚就快迈出房门的时候,连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连蔷,你真的甘心吗?”
连蔷的脚步顿住,她转身,盯着连瑾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真的甘心被连薇压一辈子?”许是压抑了许久,连瑾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她缓缓走近连蔷,有些可惜地开口:“蔷姐姐,在府里,你是大姐姐,你才应该是那个被全家人宠爱的掌上明珠,对不对?”
“可是现在,一颗明珠变成了两个,一个巴掌盛不下。”连瑾淡淡地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连蔷有些受不了她的话,有些急躁地甩了甩袖子。
“我想说,她凭什么能享受最好的东西,爹娘的疼爱,兄弟姐妹的谦让,连婚事,都得让她先挑。”连瑾绕着连蔷走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的衣服。
“为了她的一件价值连城的嫁衣,姐姐你最近似乎都没有新衣服穿了。”
连蔷垂眼,却还倔强着:“这点东西我不在乎,她出嫁了府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受宠。”
“真的吗?若是她过得不好,需要爹娘的支持,那他们是给还是不给?”连瑾问道,“你觉得她出嫁了,这一切就会变?连蔷,我告诉你,这是不会变的,只要有她在,你永远得是最大方的一个!”
连蔷有些动摇,她别过头,有些不忍道:“可是她终究是我们的姐妹,我们不能这么做,会害了她的。”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药粉,让她出点丑罢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连瑾说着,从连蔷的手里取出了那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