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收获不小,唯独杜教员一无所得,当然会心态失衡。
谈笑风生之间,沈教员一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岳恒给咱们这群老家伙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送他一点什么?我这里有一件低阶下品的防身金刚伞,童生才气就可以激活,算是一件不错的器物。”
程教员羡慕道:“沈先生教习三级学士文战文争之术,桃李满天下,自己也能在妖兽山脉中行走自如,手中宝贝不计其数,一出手就是极为罕见的防具,我等穷教员可比不了哇!程某教习童生经义,我这里有一本少见的《傅家经义全书》,可以让岳恒借阅三日,不懂之处随时可以来问我。”
颜教员大笑道:“沈先生有文战宝贝相赠,程先生可以送经义大全,那我颜某教习诗词歌赋,难不成让我送诗文不成?岳恒有如此大才,我可少有《劝学一二三》这等水平的共鸣之文,拿出来岂不献丑?”
霍掌院抚须微笑:“那你就将荡妖笔和镇妖尺送给他不就行了,莫非你舍不得吗?”
颜教员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这荡妖笔需要二级学员才可以持笔挥最大功效,镇妖尺虽然是镇纸用的镇尺,但也是一件二级学员才可驱动的镇妖法器……”
“他又不是不能用。”
霍掌院微笑,转头看着岳恒问道:“岳恒,你可是二级学员之实?”
探测一个人的神宫大小,调查一个人的文符数量,中元世界有很多种办法,霍掌院自有他的手段。
岳恒摸了摸下巴,知道瞒不过这位老爷子,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回霍先生,学生侥幸成为二级学员。”
众人大惊,这怎么可能?
杜教员惊道:“那你为何身为二级学员,却身穿一级童生服?”
岳恒无奈:“学生也不知道哩,是洪县府院和祁城文部的崔大人亲手给我这套童生服。”
杜教员怒道:“胡闹!你体内文符数量太多,已过一级童生要求,你的文名入籍上也清清楚楚写的是童生,为什么你不把这些告诉他们?”
岳恒翻着白眼:“学生乃寒门子弟,见识太短,又穷得没朋友,没人告诉我必须这么做呀!”
“你!”
杜教员差点崩溃了,是呀,岳恒这么做没错呀,洪县文部那帮家伙把他害惨了!
明明是个天才学子,却故意遮遮挡挡,让他误以为是个刺头儿,想着收拾敲打一顿,他要是真知道岳恒一次春考就直接成为二级学员,他怎么可能还去为难岳恒?
其余教员哑然失笑,齐齐打趣说笑赞叹着,赫赫称奇。
唯有颜教员肉疼道:“原来是二级学员呐!看来我们准备的什么下品防具,童生经义,这些都难入岳公子的法眼!我这荡妖笔和镇妖尺怕是要易主了……”
岳恒连道不敢收礼,他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一句话,都是这帮老家伙们在抬举他。
杜教员还是不肯放弃,直言问道:“你在洪县的蒙学老师是哪位大儒?”
岳恒恭敬答道:“学生出身寒门,由普通学社教员讲课。”
杜教员再次被点燃怒火:“不可能!你若没有名师指点,怎么可能作出这等共鸣之文?你若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又怎么能在春考之后就成为二级学员?这一切都说不通!”
岳恒淡淡一笑:“学生真没大儒教学,而且学生不认为没有名师指点,就不能自己成为二级学员。学生以为,很多所谓的名师大儒其实虚有其名,很有可能会误人子弟……”
“哼!天地师君亲,你不要以为获得小小成就,就能忘恩负本,否决师长的重要作用!”杜教员此刻顾不上颜面,开始抓住岳恒的语病瑕疵挑刺。
岳恒微笑道:“杜先生,学生可没说过师长不重要,学生只是说,有一些师长并不称职而已。而且学生并不认可这些不称职师长的教学方式,所以学生说他们可能会误人子弟。”
杜教员气急败坏,脸色潮红,指着岳恒的鼻子吼道:“你上我的第一堂课就睡觉,现在又说出这番话,就是明着说我不称职?”
岳恒耸耸肩:“学生可没这么说,杜先生误会了。”
其他几人跟着劝慰道:“老杜,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一点?”
“老杜,岳恒可没有指名道姓,咱们文人学院的庸师又不少见,你干嘛自己凑上去辩驳?”
“老杜,过了,太过了啊!岳恒,你也少说几句,再怎么说,杜先生也是你的师长……”
杜教员气的浑身抖,说去说来,怎么就变成了岳恒当着大家的面,打他的脸?
“你!你你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让你好看!”
岳恒冷笑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从第一句话开始,岳恒整个人就进入到神宫激活的状态。
他体内神宫才气疯狂运转着,蓝色光芒越积越盛,每一个字都从他嘴里变成有型的文符跳跃出来,飘离他面前两尺之遥。
接着才气溃散,文符消失到在场的每一个教员体内,这些才气仿佛天底下最补的食物一样,让诸位教员神宫震颤,每个毛孔都舒泰无比。
“共鸣之文!”
众人心中巨震,只听见岳恒的前几句话,他们就明显感觉到体内神宫的共鸣,他们每个人都是郡学府院的教员,不知道带出过多少学子,为师经验无比丰富,可也在这篇岳恒新作的念诵之下,通体震颤,神宫震荡,神识一阵恍惚,在一瞬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岳恒的学生。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岳恒念完韩愈的名篇《师说》,然后看着杜教员,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问道:“杜先生,学生这下说的够清楚了吗?”
嗡嗡嗡……
六人耳中同时听见共鸣的回响,霍掌院神色大变:“‘戒’文符的警戒之音!不好,这个临时屏蔽法阵从内部开始溃败,近乎崩塌!”
众人大惊,“戒”文符有多么强大他们都知道,“戒”的甲骨文形状是一个人双手持矛戈,抵御外敌入侵,可以加持在“囚”文符或者是“困”文符上,也可以加持在某个固定位置的法阵上,起到警戒的作用。
“必定是这篇共鸣之文的才气涌动太过汹涌,竟然连本院教学大殿的防护法阵都可以从内部击破!”
“不好!这下我们可都现身了!”
杜教员身形晃动,他差点郁闷到吐血。
他刚刚指责岳恒不尊师重道,结果岳恒就出口成章,一篇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文章就这么念出来,纵使他们五人饱览群书,见多识广,可谁都没听说过这篇文章!
这哪里是贬低老师呀,明明是倡导拜师跟学的风气,鼓励所有不分性别年龄以及学识多少的学子们,向上古孔圣学习,不耻下问,虚心学习。
另外,老师的定义已经从单纯的蒙学之师,府院教员,改成了所有有名望的,有成就的,能“传道授业解惑”的人,这一点在中元世界中难得可贵。
噗……
一声闷响,空间破碎,漂浮在囚笼四壁的淡淡污雾被才气之风吹走,六百学子逐渐看清了表情古怪,呆若木鸡的这六人。
“杜先生,不知今日《劝学》和《长歌行》读后之作的考核,学生是否已经合格?”
岳恒微笑着看向表情痴呆的杜教员,很有礼貌地问着。
杜教员喉咙干哑,此刻他只想赶快赶走眼前这位煞星,他要消化的东西还有好多好多,抬抬手挥了挥手,示意岳恒过关。
“哦对了,如果学生的三篇文章能够进入前列,该放的府院贡献点,请直接转到学生的石简账户上!”
“噗……”
杜教员再也忍不住,当真喷出一口血,那股红色血雾吓坏了所有学子,吓得不少人尖叫起来。
沈教员快拿出一份疗伤内丹,塞进杜教员的嘴里,接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岳恒,与其余两人扶着杜教员下去,只留下霍掌院一人收尾。
霍掌院神情复杂地看着岳恒,走进几步,低声说道:“《劝学》三篇写的不错,将你的亲笔手作借给我在家观摩几天,如何?”
“学生不敢不从。”这三篇文章早就被霍掌院收入怀中,岳恒就是想收回来也不可能呀。
“刚才那一篇叫做什么?”
“《师说》。”
“好,好,好!振聋聩,为我们这些为师之人深刻讲解了为师之道,实属难得,善莫大焉!既然你已是二级学员,有些简单的童生课程,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别来,免得一些实力平庸的教员耽误了你的进步。”
“谢霍掌院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