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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站在手术室外,谭叙深无力地靠着墙,深蓝色的衬衣染上血加重了颜色,手上也都是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望着手术室的门,目光空洞,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慌乱中回过神,但那些画面在眼前纠缠不肯散去,他的五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流了很多血,很多,裙子上都是,还有腿上……他把她弄伤了。

晚上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漫长得好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谭叙深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里遍布着红血丝。

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星棠从电梯下来,转角看到谭叙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最后着急地小跑过去,林希凡跟在她身后。

然而走近看到谭叙深身上的血时,星棠呆滞地愣在原地,双腿忽然发软。

“你把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

星棠拿包狠狠摔在谭叙深身上,包里的口红钥匙散落了一地,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星棠情绪激动没站稳,林希凡微微扶住了她,目光顺势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星棠的动作似乎没有激起他的半点情绪,谭叙深依旧靠墙站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深得看不到底,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好像说什么都过于苍白。

他的狼狈,他的愧疚,谭叙深身上所有的光芒此刻都变得暗淡,很难将他和往日职场里永远从容沉稳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倒是说话啊!”

星棠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地看着谭叙深。

安静的走廊回荡着星棠失控的声音,林希凡拽着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她在手术室我连她出什么事了都不知道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星棠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动作毫不怜惜地粗鲁,眼线晕染哭花了妆。

模糊的视线中,她望着谭叙深身上的血,害怕和愤怒不断堆积。

星棠到现在也不知道闻烟发生了什么,知道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每天晚上星棠都会打电话给她,但今天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消息也没有回。

星棠没有办法,最后拨了谭叙深的电话,而他说,他们在医院。

正在希凡的酒吧玩,星棠连忙赶过来,她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发热感冒,但看到谭叙深身上的血时,她慌了。

冗长的安静伴随着星棠的哭声,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谭叙深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星棠率先跑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

她怎么了?”

星棠眼上的妆完全花了,眼线和眼影和泪水混在一起。

谭叙深站在星棠身后,视线也落在医生身上,眼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紧张。

“胎儿没保住,一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加上剧烈运动和情绪不稳定……”

“你让她怀孕了?”

星棠大脑一片空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谭叙深。

心脏不断下沉,谭叙深胸口发堵:“她呢?”

“患者情绪不太稳定,打了镇定剂,接下来需要好好修养。”

医生的目光在眼前三个人之间环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没多说什么。

接着,护士推着闻烟从手术室出来。

星棠还想质问谭叙深,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闻烟后立即噤了声,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星棠眼泪断了线似的不停往外流。

男人深邃的眼眸被划下一道痕,谭叙深想碰碰她,但手臂终归没有抬起,脑海里还回荡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和质问,但此刻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凌晨一点,被安置到病房后,谭叙深刚来到病床前星棠就把他推开了。

“出去!”

怕吵到闻烟,星棠压低了声音但也藏不住愤怒。

谭叙深皱了皱眉,看着星棠面色很冷。

但星棠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她狠狠盯着谭叙深毫不让步,两个人僵持不下。

隔着星棠,谭叙深目光落在闻烟身上,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变得黯淡。

她柔顺的头发现在很乱,嘴唇也很苍白,脆弱的不像话,即使睡着了也依旧紧锁着眉头。

星棠看着谭叙深,眼里的怒火不知不觉变小,眼前的男人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神情落寞,愧疚和痛苦都很明显,星棠微微失神,以至于她回过神之后,他已经坐在了病床前。

被自己气到,他不该愧疚吗?

他不该痛苦吗?

星棠想让他走开,但刚迈开腿,就发现谭叙深抓住了闻烟的手,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星棠眼睛瞬间红了,她连忙抬头看着病房的吊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谭叙深伸手放在闻烟的眉心,想把她紧皱着的眉头抚平,但刚碰到他就收回去了,怕把她吵醒,怕她醒了之后把他推开。

将她两颊的碎发整理好,谭叙深从旁边抽出湿纸巾,轻轻擦掉她手上的血,又仔细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即使自己再狼狈,也先把闻烟收拾干净。

林希凡双臂交叠靠墙站着,余光在谭叙深身上不经意地扫过,最后又落在病床上,没有说话。

“谭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星棠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安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冷静了下来。

而谭叙深似乎没有听到,目光始终落在闻烟脸上,视线在她眉眼描摹,眼里的愧疚像墨一样化不开得浓稠。

停了片刻,谭叙深俯身,在闻烟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随后走出了病房。

星棠看了一眼闻烟,跟在后面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房间只剩林希凡一个人,他靠着墙没动,神色淡淡地看着闻烟,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见。

凌晨一点多,住院部走廊亮着微弱的灯光,没有一点声音,这是星棠约谭叙深最爽快地一次,没想到竟是这种场合。

“烟烟最近情绪很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在一起的一年,她也很少跟我分享你们的事,”星棠红着眼调整自己的情绪,“那段时间我还很不高兴,后来我就在想为什么。”

“去年圣诞节你们从海市回来,她拉着我讲了好久你有多好多好,给我发了很多你们的照片,还把照片洗出来做成相册……”星棠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谭叙深,但凡你对她好一点,让她多点可以讲的,她都不至于变成这样。”

星棠说的每一个字谭叙深都听清了,他低垂着眼眸,半边脸隐匿在了昏暗里。

“以前的事我不问了,至于烟烟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我也不问了,但求求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很傻,跟你玩不起。”

星棠抬头望着谭叙深,一字一句道,“求你了。”

和她结束关系,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

但最后三个字传到耳边,谭叙深胸口控制不住地发闷,发疼。

他抬眼望着对面的女孩儿,这么久来,这是谭叙深第一次认真看星棠,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不太聪明,比闻烟还要单纯,但现在她说出的话却让他无从招架。

谭叙深沉默着,没有答应,他转身要回病房,而星棠却先一步伸出手拦在他面前。

“走吧,别来了。”

星棠目光坚定。

她的手臂直直地拦在那里,谭叙深伸手就可以拨开,但他停下了。

站在病房外,谭叙深顺着小窗往里看,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曾动过,抚平的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皱了起来。

“让我陪她一会儿。”

谭叙深不能离开,也不想。

“她看到你只会心痛难过。”

星棠冷笑一声。

“……”谭叙深五指收紧,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又无力地放开,他无声地望着病床上的女孩儿,然后转身看向星棠:“我明天早上过来。”

说完谭叙深离开了,只剩下星棠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凶狠,她刚才的话听不懂吗?

车停在急诊门外,谭叙深疲惫地瘫坐在副驾驶,从前面储物格拿出烟和打火机。

他打开车窗,晚上的风很舒服,但车里浓浓的血腥味却挥散不去,谭叙深看向后视镜,虽然光线很暗,但他还是看见坐垫上有一片比周围的颜色重。

到底流了多少血?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车窗外地上落了一层烟灰,直到谭叙深再去拿发现烟盒空了,才把打火机扔在了一旁。

他顺着车窗往医院里面看,她在住院部,中间隔着会诊楼,谭叙深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看了好久。

过了片刻,谭叙深开车离开了医院。

凌晨三点,路上的车很少,谭叙深开得很慢,仿佛所有的力气在刚才去医院的路上已经用完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慌过。

回到家,谭叙深刚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血,顺着玄关延伸到卧室。

他顺着血迹往前走,腿灌了铅似的沉,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来到卧室,谭叙深望着地上的血,旁边散落着一枚戒指。

浸黑的眼眸闪了两下,谭叙深无力地坐到沙发上。

他伸出五指,透过月光凝视着手上已经干了的血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和愧疚。

他们之间,即使在她安全期谭叙深也从来没有放肆过,那百分之几的概率,被他们遇到了,而所有的痛苦,全部让她一个人承受了。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天色已经亮了,谭叙深洗了个澡,将房间收拾干净,把那枚戒指捡起来重新放到盒子里,然后换好衣服,开车又去了医院。

昨天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后一晚上没合眼,谭叙深开车行驶在路上,头昏昏发沉。

终于到了医院,谭叙深直接去了住院部,他在病房外缓缓停下,顺着小窗往里看。

她已经醒了。

手放在门上,谭叙深忽然很犹豫,过了很久才轻轻推开。

而闻烟看到进来的男人,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眼睛里还有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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