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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觉得可以。”

星棠不想让闻烟住酒店,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闻烟愣了愣,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男生,现在要住到他家里,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还在读书?”

闻烟看着希凡,岔开了话题。

“混日子,避免我爸念叨。”

希凡无所谓地笑了笑。

大四不知道做什么,他也没什么喜欢的,索性就考了研,再开学就研二了,学生身份能逃避很多责任和麻烦。

“你是不是放暑假了?”

星棠忽然想起来,就坐在床边问他。

“嗯,没多长时间。”

希凡说。

“那我们先去希凡那里待段时间可以吗?”

星棠抓住闻烟的手,明明是夏天,却感觉一片冰凉,“待会儿我再去问问医生有哪些注意事项,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就回去。”

“好。”

沉默了几秒,闻烟答应了星棠,她扭头看着希凡,“谢谢。”

“别客气。”

希凡轻笑,拿出手机打下一串数字,“密码发给星棠了。”

“谢谢大哥,改天请你吃饭!”

星棠最近觉得希凡非常靠谱。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希凡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视线在星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闻烟身上。

“不送了。”

星棠跟他太熟了,不用讲那些客套话。

希凡走出了病房,房间只剩闻烟和星棠两个人。

“没有关系吗?”

闻烟担心会麻烦别人。

“没事,自己人,他回家去酒吧睡都行。”

星棠来的时候买了很多零食,她拆开一袋酸梅。

“他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闻烟眼皮低垂,她比较担心这个。

“他上哪来的女朋友?”

星棠笑了,往闻烟嘴里塞了一颗酸梅。

闻烟没再说话,半躺下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舌苔的苦涩被酸梅的味道覆盖,而心里的阴郁苦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开。

目光无神,闻烟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棠在旁边看着,鼻子忍不住泛酸,她连忙低下头。

最近两天烟烟总是这样,不吵不闹,有时候只是安静望着窗外就毫无预兆地哭了,无声无息地流泪,木讷的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闻烟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星棠就保持沉默,只坐在一边陪着她。

再抬头,发现闻烟闭上了眼睛,为她盖好被子,星棠悄悄出去了。

咨询了医生注意事项,医生边说星棠边在备忘录记,哪里没听明白又问了一遍,几乎把医生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高三备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办完手续后,星棠开车和闻烟一起离开医院,粉色的evens行驶在高架桥最外侧的车道,开得不是很快。

感觉车里有点闷,闻烟打开半个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她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车窗静静倒映着她的脸,脖子里的项链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闻烟呆滞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接着嘴角弯起一抹嘲弄和冷笑,她的手放在胸口上方,细细摩挲着那两个相依的圆环,眼睛酸涩得发疼。

过了片刻,闻烟摘下项链,顺着车窗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她的爱情,她自己,在车轮下被辗得粉身碎骨。

——

下午七点,fa——

“jarod,现在要下班吗?”

aaron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发现谭叙深合上了电脑。

“嗯,有事吗?”

谭叙深摘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您中午和凯莉约好了,待会儿要谈crm和凯扬合同的事。”

aaron笑着提醒。

谭叙深微愣,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穿衣服:“明天上午吧。”

“……好的。”

aaron应下,视线在谭叙深脸上扫过。

他总觉得总监这次回来很奇怪,不是和女朋友去度假了吗?

为什么感觉很疲惫?

而且今天上午开会还有点心不在焉。

但aaron又不敢多问,怀着疑惑走出了办公室。

谭叙深开车先回了趟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鲜香,他换了鞋走进厨房。

“回来了?

刚熬好,稍等一下我装起来。”

张阿姨看到谭叙深笑了笑,将奶白色的鱼汤盛进保温桶里。

本来已经有半个月没过来了,但张阿姨今天忽然接到谭叙深的电话,让她过来熬汤做饭,她还以为易阳回来了。

“我还煮了粥,现在吃吗?”

张阿姨笑着将保温桶递给谭叙深,准备给他盛晚饭。

“不用了,您忙完就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回来吃。”

谭叙深说着走出了厨房。

“……哎,好。”

阿姨看着谭叙深的背影愣了愣,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多注意身体。”

——

谭叙深开车来到医院,从电梯到病房的这段距离,步伐越来越慢,手也握紧了保温桶。

还记得上次来,她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睛里的害怕和抵触那么明显,那么强烈……谭叙深视线低垂,落在地板上有些无神,只是心里很沉,闷得很不舒服。

脚步在病房门外停下,谭叙深靠墙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没有捕捉到他想要的声音。

睡了吗?

过了几秒,谭叙深推开病房的门,但刚进去他就愣在了原地,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柜子上也没有她的东西,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她的气息。

“你好,请问看见这里的人了吗?”

谭叙深看向旁边的病床,声音里竟然透出几分慌乱。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是空的。”

孩子的妈妈压低了声音,女儿在输液睡着了。

病床上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人住的痕迹,谭叙深无措地望着,眸光越来越暗。

“……谢谢。”

停了几秒,谭叙深走出病房来到护士站,“你好,9床的病人出院了吗?”

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犯困,听到声音后连忙睁开了眼睛:“稍等,我帮您查一下……闻烟是吗?

下午办了出院手续。”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谭叙深还是不愿意听到,他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模糊的人影中,男人高大的身影像是一缕游魂,在海里失了方向,只剩下无措,迷茫,还有无法纾解的心痛和无力,在心里越积越重。

过了片刻,他望着医院走廊昏暗的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去了停车场。

谭叙深打开窗户,鱼汤还是热的,在车里弥漫着鲜香,他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谭叙深看着手机通讯录,望着闻烟的名字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以前他一出现,她就跑着扑进他怀里,小小的身体全部藏在他怀里,摸摸他的胡茬,再踮脚吻他的唇……而现在,眼前只剩下她苍白的脸,哭红的眼睛,还有对他深深的抵触和厌恶。

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很好,谭叙深笑了笑,猛地把手机砸在了副驾驶。

车里鱼汤的味道被烟味淹没,直到烟盒里仅剩的几根烟被抽完,汤凉了,那个电话谭叙深也没有拨出去。

——

星棠去上班了,闻烟待在希凡的房子里,没有人打扰她,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希凡租的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和她在日月湾的差不多。

二十楼很高,下面走动的人像是玩具,闻烟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儿,又回到沙发上。

她随便翻了一本书,但过了很久,都没有翻页。

谭叙深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短信,也不曾问过她的身体怎么样……

闻烟笑了笑,空气中弥漫着苦涩,他要复婚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她,怎么会再联系?

房间内没有丝毫声音,连闻烟的呼吸都隐匿了,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门打开了。

闻烟看着进来的男生微愣,今天是她在这里住的第6天,但是第一次看见他。

“下午去学校打了会儿球,我回来洗个澡。”

希凡身上还穿着球衣,浑身是汗,手腕的腕带都湿了。

“好。”

闻烟神情恹恹的,没有多说什么。

希凡看了她两眼,她的状态似乎比上次见面还要差,他收回视线,换了鞋,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闻烟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缓缓传来的水声,始终没动。

如果以前,她可能会回房间避一避,但现在,她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什么也都提不起来力气。

十几分钟后,希凡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天已经黑了,客厅的灯没开,她完全融入夜色,被黑暗吞没。

希凡打开灯,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擦头发。

两个人坐着,一米的距离,过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生,不自爱,很廉价?”

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这是闻烟今天说的第三句话,她缓缓合上书,抬头看着希凡。

希凡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他迎着闻烟的视线:“没有,错的不是你。”

从第一次看见闻烟,希凡觉得她就是家长和老师都很喜欢的那种乖女孩儿,在其他人眼里,和这样的事似乎怎么也搭不着边。

身边的那些朋友,星棠是最单纯的,被保护得很好,胆子小没主意不敢乱玩,而他,多脏多乱的他都了解,但只是看看混个酒肉朋友,没兴趣玩。

闻烟这样的女孩儿,他也见过,看似安安静静的,但骨子里很倔,喜欢一个人就一头扎进去了,不撞得头破血流不会回头,爱一个人没错,但总会受伤。

“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

希凡收回了视线,将头发擦了个半干,把毛巾搭在旁边,“下个月去海边冲浪,一起去吗?”

闻烟摇了摇头。

“一直闷着会生病的,多出去走走就没空想其他了。”

希凡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今天出奇地耐心。

闻烟看着他身上的白体恤,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男士沐浴露味道,她笑了:“我不会。”

“我教你。”

希凡啃了一口苹果,看着她,“怕水吗?”

“会游泳。”

闻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那等身体好了去游泳?”

希凡嘴角扬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好像掉入了圈套,但他的笑很明朗,属于这个年龄男生独有的阳光。

就在闻烟准备答应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收到一条消息。

“烟烟,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妈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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