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被拎进了杨贤石的办公室。
杨贤石一向擅长恐吓，擅长用各种各样的试探来让人不打自招。
所以权至龙进去后，趁着问候先确认了一下杨贤石的表情……
然后乖乖站着，微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至龙啊。”
果然，杨贤石开口了。
“你们的巡回演唱会进行得怎么样了？”
“嗯，我觉得还行。”
权至龙斟酌着语气，是巡回的问题么？但BIGBENG的2008年全球巡演都已经办了四五场了，不至于现在才来问吧……
“我听说，你最近有点神出鬼没，演唱会一完就找不到人啊。”
杨贤石微笑着看着权至龙，话语中却全是警醒。
权至龙一个抖擞，赶紧回道：
“我绝对没有疏忽任何练习和表演，我还在一直和咏裴讨论怎么改进舞台，我……”
因为急切地想掩饰什么，所以语气忽然有些慌张。
“至龙啊，”杨贤石又喊。
“又恋爱了吧。”
杨贤石笑眯眯的，权至龙愣了愣，才发应过来。杨贤石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恋爱了，而他每次知道之后的反应呢，都是……
“这种小事情我不管你，但是你要自己做得小心。好歹是个当红偶像了，别让外面传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也不许耽误你自己的工作。如果让我知道你为了恋爱，居然让BIGBENG和你的事业出现疏忽，你知道我会怎么罚你的。”
权至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将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
但内心却在疑惑着，虽然以前也因为恋爱的事被拎上来过，但杨贤石可没这么啰嗦过。顶多是一句两句带过，因为杨贤石和权至龙都知道，权至龙不会做得太过火。
对权至龙来说，哪段恋情都不可能重过他的音乐。
可是，这一次，杨贤石仔细地打量了权至龙的神情，才又开口道：
“虽然你们最近忙了一点，但你交上来的歌，不如以前。”
权至龙如遭雷击，呆立原地。
最近BIGBENG在日本东京，以及韩国釜山、光州、泰国和韩国原州先后做了巡演，他作为队长真的是连轴转，再加上好不容易回首尔的话还要去找河宝恩刷脸，他的时间确实有些不够用，所以交上来的歌也少。
但他还是用了心的。
他交上来的歌，是他想着他喜欢的河宝恩，而写的。
不好么……？
“接下来调整一下状态吧，巡演的水平不许掉，歌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走吧。”
杨贤石挥挥手，把呆若木鸡的某人赶了出去。
而权至龙本人，却在被赶出来之后，还在百思不解。
没有以前好么……他不觉得啊。
虽然以前很多歌都是情伤，伤到他自己都撕心裂肺。
但这次关于恋爱的歌曲，能暖到他忘记心伤。
他回想着河宝恩的一举一动，幻想着和她的朝朝暮暮，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地老天荒。
但是，这样……不好？
权至龙纠结着、纠结着。
双脚自动走到了TEDDY的工作室门口。
“至龙？”
TEDDY一抬头，就看到权至龙站在门外挠头。
“老师说我前两天交上去的歌没以前好。”
权至龙坐在沙发上咬手指，有些不解，有些委屈，有些沮丧。
TEDDY把自己正在编辑的音轨保存好，才转过身来安慰失落的少年。
“跟你没关系，可能只是想敲打一下而已。”
“诶？”
权至龙瞪大了眼睛，他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呼，最近贤石哥真是为宝恩的事焦头烂额啊。”
TEDDY揉着额头，权至龙却瞬间竖起了耳朵，静听。
“《MUSICVAN》第三季都开播，网络上关于前两季成员的热度也都下去了。但是美国那边……谈得还是不太愉快。而且，宝恩好久都没写歌了。”
“嗯？！”
权至龙坐直身体，宝恩不写歌了？怎么可能！她那个对音乐痴迷的样子，丝毫不亚于他权至龙好么。但是……
“是因为什么？”权至龙问。
“好像是因为之前的一首歌吧。”TEDDY挠头，“之前《MUSICVAN》第二季结束后，宝恩给阿诺……还有他们其他几个成员，写了一首歌，叫《最后的最后》，宝恩自己填词作曲，连MV怎么拍都想好了。但拿着歌去找贤石哥时，好像被否了。”
“为什么？”权至龙急切地问，扮演了一个十分合格的听众。
“因为歌曲里有一些不太积极的内容吧，当时公司不是要配合YouTube那边，为第三季造势么，这首歌发出去的话，对于公司和YouTube来说，嗯怎么说，都有点打脸……”
TEDDY用自己的手指蹭了蹭鼻尖，他其实听过那首歌的，非常不错。
只是出来的时机不对……
“就因为这个？”权至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宝恩又和老师闹翻了？所以不愿意写歌？”
河宝恩的倔脾气不是一年两年了，权至龙每次在旁边看着，都为她胆战心惊。
“这个……倒没有。”TEDDY摸摸下巴，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杨贤石在工作台上敲着手指，河宝恩在沙发上坐着。
听完歌后，杨贤石先点评了一番，然后告诉河宝恩不能发。
河宝恩问为什么，杨贤石就告诉了她为什么。
最后分开的时候，大家都是心平气和的。
所以，为什么呢。
“贤石哥私下里也跟我谈过这件事，他觉得宝恩她，可能是个太理想主义的孩子，这次《MUSICVAN》对她的打击应该不小，所以回来后生病了，然后还跑去中国躲着，回来后也看着情绪不高……”
“是因为《MUSICVAN》让她失望了，所以连带着对音乐都失去了某些东西，信仰？或者是执念？”权至龙咬着手指，思索中。
“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但可能确实陷入了某个泥潭，有点爬不出来。”
权至龙点点头，他其实也能感觉到河宝恩回国后，若有若无的纠结和彷徨。
“那老师为什么不帮她一把呢，开解开解她，说不定就好了呢。”权至龙说，他有些心疼这样的河宝恩。
“开解什么的，只是治标不治本。就像刚才说的，宝恩是个太理想主义的孩子，有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灵气所在，所以才会有《公交车之旅》。”
TEDDY点了根烟，似乎要长谈。
权至龙靠回沙发的椅背，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公交车之旅》是河宝恩最有灵气的一张专辑，而且是与河宝恩契合得不行，让人感觉只能由河宝恩来创作来演绎的——河宝恩的专辑。
连之后的正规二辑《那一晚的星空里》都比不上的MINI专辑。
“所以，这次的浑水只能靠她自己来趟。在做音乐的路上，音乐人需要与现实发生多少遍冲突，需要多少次妥协，需要多少次放弃，这些，都只能她自己去了解，然后自己面对。”
TEDDY把烟灰抖落，目光深邃却不知望着何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贤石哥和我已经对宝恩有了这样的期望，我们希望她成长，然后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喜。在此期间，我们可以选择不打扰，只是观望。”
不打扰，只是观望。
期待着惊喜，期待着成长。
原来，不知不觉间，河宝恩已经闪烁着不容人忽视的光芒。
而这光芒，却脆弱得让人屏息。
让人连上前帮一帮的欲望，都得放下。
是么。
权至龙沉默着，突然被TEDDY敲了脑袋。
“宝恩那边，虽然问题看起来有点严重，但未必就不能解决。而你这边，也不全然是让人满意的哈！”
“刚才忘了说你，那几首歌确实比之前的要差一些，少了些动人心魄的撕咬力。”
TEDDY把印着歌词的纸张卷成一筒，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权至龙。
“所以你不要光想着谈恋爱！好好工作，好好写歌，把BIGBENG带好才是你正经该做的事！”
权至龙捂头，眼泪汪汪。
他不就写了几首歌么，为什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谈恋爱了……
“‘黑夜里我想亲吻你的发，不听到你撒娇就绝不出发。’呀！你们是同居了么！这样的歌词都能写出来，你是不听到她撒娇就不去演唱会么？是么？！”
“哥！哥！那是想象啊想象！我每天累得跟狗似的，你去问胜腻我有没有时间同居！”
权至龙大喊着，义正言辞。
TEDDY很是迷恋地又敲了两下，才好整以暇地重新坐好。
“我知道，早就问过了，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安全地从贤石哥的办公室出来？”
“哥……”
权至龙捂头，欲哭无泪了都。
“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自己有点分寸，别把事情闹大。”
于是权至龙就更委屈了，他闹大了么，闹大了么！
他不就写了几首歌么，就得被公司的BOSS们轮番调戏。
最后，他顶着鸡窝头出了TEDDY的工作室。
在严正拒绝了与TEDDY共同观赏自家女朋友的照片之后，权至龙就被□□了，□□了之后还被扫地出门了。
“帮我跟她问好~”
被推出门时，TEDDY还在眉开眼笑地这样说着。
权至龙把门砰地关上，给自家女朋友打电话。
嗯，关机。
皱着眉头向自家组合的练习室走去，正好遇到郑兰珠。
“兰珠露娜！宝恩前辈今天不在公司吗？我有点事情找她但打不通她电话。”
“宝恩吗？她今天录《家族诞生》去了，可能关机了吧。”
“哦。”
权至龙点点头，笑着和郑兰珠告别。
虽然河宝恩一向有些神出鬼没，但他突然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太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