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族道场。
“铛”
“铛”
“铛”
随着三道浑厚的铜钟声响起，聚集在周围的十数万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无论人族还是异族，他们此时没有区别，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一颗求道之心。
神灵退隐，天道难寻，此时难得有大圣讲道，为后人指引方向，没有不开眼的人出来捣乱。
“有请天马大圣开坛讲道！”
姜凡早已做好准备，隐匿在云层中。
此时听得此言，当即显露身形，御风乘云，悠然而下，颇有几分仙家姿态。
少倾，烟消云散，姜凡落座一团白玉蒲团之上。
“请老祖传道！”
数千种族，各类生灵，数十万人，纷纷低头叩首，以志诚的心意，乞求聆听道音。
“善！”
姜凡点头，展颜一笑。
看着这十余万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他眼神一眯，感受到了一股伟岸的力量。
此力量名为求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姜凡感叹一声，面色严肃道：“道不可轻转，本座只讲道，不释疑，能得到多少体悟，就看你们自己了！”
虽然这些人求道之心不可辜负，但是毕竟外族人太多，他不会解释，那无异于资敌。
不过若是真的有人能从他的武道中领悟什么，他反而会高兴。
毕竟，这样的人一定会认可他的武道。
正所谓道友难求，一个修士倾其一生，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位志同道合的道友呢！
“本座幼年贫弱，起于微末，于草莽之中领悟了龙蛇之道……”
姜凡信手一挥，一幅画面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中是一片远古丛林。
如此原始森林，繁茂无边，棵棵上古神树遮天蔽日，连天接地，森林内有无穷种族，各路妖兽。
有那魔头割据一方，还有妖王画地而治。
就在这个力量至上，血脉为王的小世界中，一条小蛇破壳而出。
小蛇没有天赋，没有血脉，只是亿万种族最底层的生灵。
它的父母也只是浑浑噩噩的野兽，灵智不高，只是凭借着本能保护它成长。
直到有一天，它的父母被路过的凶兽抓走，打了牙祭。
小蛇躲在树桩后面，瑟瑟发抖。
“小蛇啊！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
它的父母死前似乎开启了灵智，将这样一股愿力加持在小蛇身上。
小蛇灵智不高，也不怎么伤感，不过它脑海里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
“活下去！”
从此之后，小蛇变得极端谨慎起来，昼伏夜出，小心为上，如是数年过去，小蛇已经成年，加之幸运的吞吃了一颗灵果。
当年的小蛇已经变成一只大蟒蛇，而且还学会了一些吸收天地元气的粗浅法门。
现在它也算是半个妖兽了，不过它还是很谨慎，甚至显得很胆小。
只是为了活下去。
某日，一只小鸟妖飞过来，停在树杈上，唧唧叫道：“蛇，我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玩吧！”
这小鸟妖算是大蛇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了。
大蛇炼化天地元气的法子都是小鸟找来的。
“玩？”大蛇大大的三角形脑袋很是疑惑：“什么是玩？怎么好玩？”
不过，出于对小鸟的信任，大蛇跟了上去。
这一天，大蛇第一次知道了玩，不过似乎也不怎么好玩？它有些疑惑。
渐渐地，大蛇跟着小鸟开始向外探索。
小鸟的感知似乎极为敏锐，一路行来，虽然危险重重，却都让它们一一避开。
这一路上，它们遇到了追求自由的苍鹰，追求美丽的孔雀，博学的老树人，凶残的妖虎，狡猾的狼群……
经历了这一切，这一蛇一鸟都获得了不凡的智慧。
“蛇，你有什么愿望吗？”吃饱喝足之后，鸟仰躺在树杈上发问。
“活下去！”蛇抬了抬头，放在小鸟肚皮上，不假思索的道。
“呸！那才不是你的愿望！”小鸟撇撇嘴：“我是说你自己的愿望，你自己啊！”
“自己？”蛇的内心一片茫然。
它抬头看向星空，还是那样茫然。
“你呢，鸟？”它问。
“我啊！我当然想要举世无敌，然后去各种好玩的地方玩啊……那也太好玩了……吧！”小鸟半眯着眼睛，渐渐睡去。
一年后的一个雨夜。
“鸟？”
“鸟！你醒醒啊！”蛇当然是不会流泪的，但是看着眼前脖子被撕开的小鸟。
它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酝酿，几乎要爆炸！
鸟死了！
被一个路过的虎妖随手杀死！
“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蛇兴奋的大叫，但是眼中却有莫名的晶莹流出：“鸟，我有愿望了！原来我的愿望一直都是你啊！我只要你啊！”
“你快醒来啊……”
“你醒来啊……”
蛇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愿望，可惜已经没人可以诉说。
……
“去成为龙吧！”博学的老树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它指出了一跳道路。
“去成为龙吧！龙具有让死者复生的力量！可以救活小鸟！”
蛇沉默的道谢之后，走上了猎杀之路。
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
但是它从小到大只锻炼出了一项能力，保命的能力。
它经历了无数次生与死的博弈，最终活下来的是它。
它成了这片丛林的王！
“跃过龙门就能变为龙，成为万妖之王！”曾经杀死小鸟的虎妖已被蛇降服。
不过，蛇却没有杀它。
龙门！
它的眼里只有那一扇屹立在天地间的巍峨神门，神门高大无边，延伸向星空之中。
没人知道这门有多高，也从来没有人越过龙门。
所有挑战龙门的人都被其镇压。
刷！
蛇动了！它的眼神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噼啪”
一道雷霆自龙门涌出，轰击在蛇身上。
蛇不为所动，继续飞升。
“啪啪啪啪”
它越飞越高，无尽雷霆也是狠狠轰击着他，阻止它前进。
突然，雷电收缩了。
终于，蛇力尽了。
啪的一声，狠狠摔在海面上，几乎半死。
不过蛇没有放弃，休整之后，继续飞跃龙门。
而后又掉下来。
如此十次、百次，一日、两日，一年、两年……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年。
“啪”
蛇再一次从高空摔下来，它已经很衰老了，连续十余年不停的飞跃龙门，几乎让它油尽灯枯。
但是它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看见了！哈哈哈！我看见了龙门的顶端！哈哈哈！”
它内心狂喜。
虽然它现在不过刚刚能飞跃到龙门中段，但是它至少看到了希望。
“王！你本来可以活上数千年，现在却已经到了末路，这一切……都值得吗？”
虎妖的智慧已经通天彻地，却不能理解蛇的行为。
“虎妖啊！这是我的道！”蛇的身躯有些佝偻，神色却无比坚定：“为了救活小鸟……这龙门我必须要跃过去……虽百死而吾犹不悔！”
蛇的目光决然，在无尽雷霆笼罩下，再次飞跃龙门。
“虽百死而吾犹不悔？”虎妖的眼中很是迷惘。
画面之外，道场之上……
“虽百死而吾犹不悔……”十余万生灵似乎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