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荒岛这边的时候,因为预料到,唐柚可能会受伤,赫连戎带了医生。
山上不方便处理伤口,赫连戎快步抱着唐柚去了游轮上,才让医生赶快给她处理伤口。
唐柚的唇角,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
其实,赫连戎刚在后山看到唐柚的时候,他就觉得,她身上的血的颜色不太正常。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多想,他觉得,可能是时间长了,她身上的血液干涸了的缘故,才会看上去有些发暗。
但现在,饶是他再不愿意相信,唐柚的身体有问题,他也意识到了,她流这种颜色的血,有多不正常。
“医生,唐柚她怎么样?”
赫连戎请来的几位医生,都是中医大家。
见其中一位女医生手指搭在唐柚的手腕上,眉头蹙得越来越紧,赫连戎心中的那股子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重。
女医生没有立马回答赫连戎的话,她更加专注地给唐柚把脉。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她才叹息着放开了她的手腕。
“她中了death。”
“什么?!”
赫连戎眼睛惊愕地睁大,随即,是浓郁的疼,快速将他的瞳孔吞没。
death这种毒,他听说过。
赫连家族的一位长辈,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无药可解,在绝望与痛苦中凄惨死去。
他永远都忘不掉,他见到的那位长辈的最后一面。
那位长辈,嘴角仿佛有流不完的血,他形容枯槁,如同一块被风干的树干一般躺在床上,看不见,听不到,站不起。
据说,那位长辈的五脏六腑,已经一点点烂掉。
他毫无生机,只能在床上躺着,在剧痛的折磨中,等死。
赫连家族有权有势有钱,当时,秦浩平都被请了过来,可也不过就是延长了那位长辈两个多月的性命,最终,他还是疼痛惨死。
最后一次见到那位长辈的时候,赫连戎才只有三岁,可他一直忘不掉,他那副形容枯槁的悲惨模样。
那时候,他就忍不住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death这么狠的毒。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日,这天下剧毒,会被下在,他此生唯一心动的女人的身上。
那位女医生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中death,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应该是有奇遇,才会暂时压制住了她身上的毒。她若是一直不吐血,她应该还能有一年的时间。”
“但这应该,不是她身上的毒被压制住后,第一次吐血了。只怕,她连半年……”
女医生悲悯地看了赫连戎一眼,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开口,“其实,说半年,都有些多了。”
“她这次若是没受这么重的伤,半年,也有可能,但她这次伤得太重,能撑四五个月,就已经是奇迹。”
她能撑四五个月,就已经是奇迹……
赫连戎心口疼得仿佛心脏被人生生地从胸腔里面挖了出来。
他最甜蜜的梦想,就是跟床上的姑娘,白头到老。她只剩下了甚至连四五个月都不到的时间,他怎么跟她白头到老!
“不可能!不可能……”
赫连戎魔怔地摇头,他知道,他现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唐柚中了这种要命的毒,还时日无多。
“赫连少爷,她余下的时光,你好好待她吧。”
女医生来的路上,隐隐地也听到,唐柚会流落到荒岛上,与赫连戎有关。
她下意识觉得,是赫连戎喜欢某种重口味的情趣,虐恋情深,虐待她了,她才会被折磨出这一身的伤痕。
女医生很怕赫连戎,但唐柚此时的模样,真的是太可怜了,医者父母心,她还是壮着胆子继续开口,“若是你再继续这么折磨她,只怕用不了四五个月,三五日,她这小命,就会折在你的手中。”
林峰也没有想到,唐柚会中这种要命的毒。
他也有一种五雷轰顶一般的震惊,但听了女医生这话,他才快速回神,生怕她不小心戳到了自家老大那本就已经疼痛敏感的神经,他连忙对着她使眼色,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
女医生刚才十分勇猛,说完之后,她才感觉到后怕,她连忙闭上嘴,往后退了一大步。
“没有解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时间,赫连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其实他是知道的,death,无药可解。
但他的心中,还是抱了一丝丝的期冀。
毕竟,距离赫连家族的那位长辈毒发,已经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万一,有人研制出了解药呢?
女医生战战兢兢摇头,“death,无药可解。她现在的身体,药石无灵。”
药石无灵……
听了女医生这话,赫连戎心口疼得让他抓着床边,都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子。
这位女医生,是中医界的泰斗,据说,还是秦浩平的同门小师妹,若连她都说,唐柚的身体,药石无灵,她该怎么活下去!
一直讨论一个人活不下去,太过沉重。
女医生不打算继续跟赫连戎讨论唐柚的病情,她让助手给她递过药箱,她拿出消毒棉球,麻利地处理唐柚身上的伤口。
唐柚的衣服,已经被她伤口流出的血黏住,为了不让她太疼,女医生打算用剪刀剪开她身上的衣服。
林峰挺想陪在赫连戎身旁,安慰他,给他些力量的,但他知道,他若是看到了唐小姐的身体,肯定得被老大虐成渣渣,他还是识趣地退了下去。
赫连戎也没有留在房间里面。
唐柚之前,就没有接受他。
只怕这一次,她更是恨极了他。
他趁着她重伤,看了她的身体,是趁人之危。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勇气留在房间,看她身上的伤口。
因为,她这一身的伤痕,她病情的加重,都是拜他所赐。
女医生处理好唐柚身上的伤、给她换好衣服后,赫连戎才又回到了房间。
女医生说,她身上,惨不忍睹。
但可能连老天都偏爱她这一张绝色的脸,她身上多处皮开肉绽,她的脸上,竟是连一道细小的擦伤都没有。
赫连戎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唐柚的眉眼。
从前不曾对女人心动,总觉得,若一个女人跟在他身旁,定是日日相看两厌。
可对唐柚心动后,他却希望,他能与她,日日相见。
注意到唐柚的唇角,又渗出了一小片暗色,赫连戎颤抖着指尖,擦去那一小片血迹。
唐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看到,赫连戎一张冷峻、矜贵的俊脸,近在咫尺。
而他的手,落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觉得,他是又想要折磨她了,她身体瑟缩了下,她颤着嗓子开口,“赫连先生,你又想,怎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