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想也没想就低头含住他的手背，把毒液吸出来。她反复吸了七八次，直到吸出来的血液变为正常的殷红，她才停下来。
“你……”厉柏寒抿了抿干燥的薄唇，那股令他心悸的滋味过去，余下的却是后怕，他愤怒的斥责她，“你有没有点医学常识，这样直接吸蛇毒你也会中毒的，你以为你在演偶像剧？”
宋薇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四处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看到跟着他们一起滚下来的背包，她立即起身过去捡。
身后，厉柏寒怒气更重，“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宋唯一，你要是死了，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
宋薇薇的背僵硬了一瞬，心口像被凿开了一个大洞，她弯腰捡起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
不知道是刚才吸蛇毒吸得头晕眼花脱了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手抖得厉害，拎了一下没拎开，又拎了第二下。
瓶盖终于被她拎开了，却因为她将瓶身攥得太紧，瓶盖一松，水泼洒出来浇了她一身。
她也没去管，用矿泉水漱了几遍口，直到唇齿之间的血腥气淡去，她才拎着矿泉水瓶往回走。
“我不需要你感激。”
说完，她蹲在厉柏寒面前，一把扣住他右手手腕，将大半瓶矿泉水浇在他手背上。
红肿灼热的手背遇水冰凉，厉柏寒被刺激得手指微微弯曲，他抬眼觑她，她表情淡漠得很，“你要是死了，我还得重新找工作，多麻烦。”
“……”
厉柏寒气闷。
这女人舌头那么软，讲出来的话怎么跟刀子似的伤人？
宋薇薇给他冲洗完伤口，又从背包里翻出酒精和纱布，酒精喷洒在伤口，泛起绵密的刺疼。
厉柏寒看她随身携带急救包，消毒时动作还非常熟练，他不由得好奇，“你背包里怎么会放急救包？”
一般的女生出门，包包恨不得当成装饰，她倒好，直接背了个登山包，里面应有尽有。
宋薇薇动作一顿。
自从晨晨检查出得了凝血障碍，她担心他受伤时来不及处理，她包里就常备了急救包。
“习惯。”宋薇薇拿出纱布往他手背上缠了两圈，“蛇毒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你再去医院注射一针抗蛇毒血清，今天是我连累了你，但是刚才……我们也算两清了。”
厉柏寒靠坐在树杆旁，被她这话气笑了，“怎么，刚刚承了我的救命之恩，就想和我撇清关系？”
宋薇薇抬眸看他，眼底冷冰冰的，哪还有刚才给他吸蛇毒时的半分焦急与柔软，“我没让你来救我。”
“小没良心的，”厉柏寒一把攥住她的肩，将她猛地扯到跟前，灼热的呼吸夹杂着愤怒喷洒在她脸上，“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别想两清。”
喷薄的怒意裹挟而来，宋薇薇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刚才他在河岸边与妙依人相拥的画面。
她觉得刺眼！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欲将他推开，“厉总，你出现得这么及时，让我有种不好的联想，你和那驭蛇人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承你这份救命之情？”
“你！”厉柏寒怒火狂炽，他心底烧着一把火，几乎焚烧了他的理智，他一下子将她压在山坡上，像一头凶兽般狠狠盯着她，“我要是与那人是一伙的，你现在就没命气我了。”
他骨节分明的食指狠狠戳着她的心脏位置，“宋唯一，你到底有没有心？”
两人贴得太近了，他的呼吸又热又沉，说话间嘴唇几乎触碰到她的，她受不住的别开了头。
“我没有心。”我的心早在六年前坠下悬崖时就已经死了，被你们亲手杀死的，“所以，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冰冷的言语就像刀子，扎在人心上不见伤口，却能让人痛彻心扉。
厉柏寒一直觉得宋唯一这个人面冷心也冷，却没想到她心狠起来，竟是这般伤人！
桎锢她的力道逐渐消失，厉柏寒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他侧躺在她身旁，仰面朝天。
北城在北方，入了秋以后，林间树叶掉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满目皆是枯败荒凉。
就像宋唯一。
很多时候，他觉得宋唯一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一勾，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便已消散。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肉体还活着，灵魂却已不知去往何处。
她有时候离他很近，有时候又离他很远，甚至在两人呼吸交融，唇齿相依时，他都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活气儿。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他看不透，猜不透！
“我不要你感激我，我要你以命换命！”厉柏寒忽然撑身坐起来，他歪头看着她，午时的阳光穿过树影，在他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他曲起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了。”
嚣张，霸道，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就这么擅自决定了她的归属。
宋薇薇嗤之以鼻，“厉总，传销也不敢这么搞吧，再说了，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厉柏寒：“我来爬山不行？”
宋薇薇躺在山坡上一动不动，眼睛却斜斜地瞅着他，注视半晌，她方才说道：“你真的很可疑。”
厉柏寒轻咳一声，“躺地上不凉？起来走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俯身去拉她。
宋薇薇看着他朝她伸来的手，这只手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他的掌心肯定是暖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抬手欲挥开，却被他反扣住手腕，借力将她拽了起来。
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厉柏寒微微低下头来，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尖，薄唇一开一合，“宋秘书，我一直想弄清楚，你对我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宋薇薇浑身战栗，侧眸去看他的眼睛。
“妙依人说你整了容，或许我们以前认识？”厉柏寒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过了片刻，他的语气半含温存半含威慑，“捂好你的马甲，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