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烟花冉冉升至半空，“砰”一声炸开无数朵光彩夺目的烟花，宋薇薇在满天炫目的烟花里，给厉柏寒回了一条消息。
“新年快乐！”
下一秒，视频通话就弹了出来，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不休，宋薇薇看着视频怔忪片刻，才接通。
黑屏跳转，镜头一晃，一颗脑袋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宋薇薇眯眼看去，男人穿着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肌肤上划着几道暧昧的指甲印，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袒露在外。
宋薇薇盯着那几道印子，想起离开前的那一夜在海上，她被男人抵在窗弦上肆意欺负的画面，耳朵悄然红了。
她轻咳一声，咽了咽口水，却止不住口干舌燥。
她想，她再冷情，遇上他那么会欺负人，她也很难做到完全不心悸不动容。
随着镜头往上，男人优越的喉结和下巴一一入镜，像是在描摹一般，一张俊脸慢慢显露在宋薇薇眼前。
她心跳一顿。
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他眸中带着几分玩味，微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更是磁性低沉，撩人心魄。
“在做什么？”
视频内外的“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宋薇薇将镜头转换了对着窗外，“晨晨和我哥他们在楼下放烟花，我在窗前看。”
鼻端飘来烟硝味儿，楼下传来宋晨晨的欢呼，她拉开窗户，寒意先扑了进来，随即是热闹的鞭炮声与玩闹声。
厉柏寒透过镜头隐约看到楼下的场景，宋元琢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宋晨晨身边，宋晨晨一身红色羽绒服，正眼巴巴的瞅着宋元琢给他点仙女棒。
而宋钰珩与另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旁围观，三人长相有几分相似，难得的都是极品帅哥。
他说：“你一个人在楼上？”
宋薇薇没把镜头转换回来，她趴在窗前，鼻端萦绕着浓烈的烟硝味儿，外面喧嚣，热闹非凡。
“嗯，我看他们玩。”
厉柏寒记得宋薇薇十八岁时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热闹，过年时会和他们待在一起，那时候爷爷买了很多烟花给他们玩。
只不过他那时候已经是成年人，又是长孙，总喜欢端着，就站在人群外看他们玩。
十几个半大小孩子在院子里拿着烟花棒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大冷的天脸颊红扑扑的，兴奋得不得了。
他那时候会想，这么闹腾真是狗都嫌的年纪，转眼快八九年过去了，那个喜欢笑喜欢闹的女孩子变得沉稳安静，他又想看她放肆大笑。
“等明年我给你买一车烟花，你放个痛快，我不笑话你好不好？”厉柏寒哄道。
宋薇薇红唇微抿，看着半空的烟花消逝后化作白烟，她轻声道：“我不喜欢放烟花，它的生命太短暂了，美好只是一瞬。”
厉柏寒看不到她的神情，听她这么说，却也能猜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心口一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回家和家人相聚开心吗？”
宋薇薇觉得外面太吵，再加上冷气扑过来，她一张嘴，呼出的热气就凝成白雾了，她把窗户关上，走进屋里。
厉柏寒看着镜头移动，她回到室内，卧室很少女心，中间放着一张公主床，粉色床幔自天花板垂落下来，特别梦幻。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就知道宋家人很用心，也特别喜欢她。
电话里传来宋薇薇的声音，“嗯，很开心。”
“那有没有想我？”厉柏寒闻言，心里莫名有些吃味，他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对，还是忍不住酸气冲天。
宋薇薇在工作台前坐下，家里的一应工具都很齐全，她拿起一块原石看着，一边想设计方案，一边漫不经心道：“我昨天才回来。”
厉柏寒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心里更是失落，“我想你了，我初二去找你好不好？”
宋薇薇拿着原石的手一顿，“我初二要陪着父母去师父家拜年，可能没空招待你。”
“没关系，只要和你待在同一座城市，看着同一片天空，我就心满意足了。“厉柏寒说。
宋薇薇：“……”
厉柏寒以前那么酷，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
她还没说话，就听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宋宋，把摄像头转过来，我想看看你。”
宋薇薇很无奈，只好把摄像头调转过来，厉柏寒贪婪地看着手机屏幕，她的脸好小，此时戴着护目镜显得更小。
见她不说话，一直低头摆弄着什么，他轻声开口，“你在做什么？”
宋薇薇拿着原石在摄像头前晃了晃，然后道：“妈妈在拍卖会上给我拍了几块原石，我打算趁这几天刻点东西出来。”
厉柏寒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极品玛瑙，在灯光下散发着纯净光泽，“你想到要刻什么了吗？”
“这么大块玛瑙，可以做一对手镯，剩下的余料可以做成印章。”宋薇薇微微蹙起眉尖思索着。
“印章？”
“嗯，”宋薇薇把原石放回桌上，然后拿出纸来画图，这些年她做了很多首饰，宋母的手腕尺寸她都知道。
画好手镯，再对比原石的料子，确实还能再做一只手镯，剩下的大料做印章，小料还能打磨成戒指或做成耳饰。
厉柏寒安静地看着她画图，她神情认真眼神专注，再没有分他一个眼神，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感到很满足。
忽然，门敲响了。
宋薇薇抬起头来，听到那边传来厉明兰的声音，“大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她忍俊不禁，勾起嘴角笑了，“你去开门吧，我挂了。”
厉柏寒连忙制止，“别挂，等我一下，我去打发她走，马上回来。”
宋薇薇还来不及反对，男人已经自手机前消失，她隐隐约约听到那边传来兄妹俩的说话声。
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厉柏寒讨要红包，也只有厉明兰干得出来。
她记得，爷爷去世以后，她被厉柏寒接去厉家，过的第一个年，厉明兰那时候还小，拉着她去给长辈们拜年。
每敲开一道门，她都要问人家要红包。
那时候她脸皮薄，哪敢跟厉家的小姐相同待遇，见她问她大哥要红包，她就躲得远远的。
然而厉柏寒总记得准备她那一份，轻轻放在她手里，和她说新年快乐。
那时候她春心萌动，总觉得他和她说新年快乐时的语调比对厉明兰要温柔许多，一晚上抱着红包心跳都停不下来。
想到过往，她轻轻一叹，物是人非啊！
厉柏寒回到手机前，明显已经打发走了碍事的厉明兰，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在镜头前晃了晃。
“我给你准备了红包，”每年都准备了。
后半句厉柏寒在心里默默说道，只是厉明兰每年都要来敲他的门问他要红包，而她身后再也没有那个腼腆害羞的小丫头。
宋薇薇掀了掀眼皮，“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但我还是准备了，我去江城的时候给你。”厉柏寒把红包放在桌上，宋薇薇瞄了一眼，红包装得还挺厚的。
窗外鞭炮声渐渐停了，就连楼下电视里的春晚也到了尾声，群星几十年如初的唱着《难忘今宵》。
厉柏寒说：“很晚了，快睡吧。”
宋薇薇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一看已经十二点半了，她关了台灯，拿着手机起身走到床边，“好，晚安。”
厉柏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些不舍，“晚安。”
宋薇薇毫不留恋的挂断视频，她躺在床上，盯着粉红色的床幔，她刚才没有告诉他，她要刻个印章送给他。
*
翌日一大早鞭炮声不断，将被窝里的人都吵了起来，阿忠煮了一锅汤圆，每人一碗，都聚在老爷子的偏院。
吃完早饭，大家移步去祠堂祭祖，一大家子人团聚在此跪拜，结束后各自散去。
厉柏寒走在人群后面，厉柏明落后一步，与他并肩往前走，“大哥，我听说你接手了新区项目，我刚好负责这一块，有钱赚别忘了带上弟弟我啊。”
厉柏寒瞥了他一眼，“你手里那么多项目，还愁赚不到钱？”
“谁会嫌钱多啊，再说我刚调回来，总要交一份漂亮的成绩单给董事们，你说是不是？”厉柏明讨好道。
厉柏寒神情冷淡，“那你努把力，争取今年能让董事们对你刮目相看。”
厉柏明眼中划过一抹阴鸷，“对了大哥，我听说爷爷给了你一本花名册，不知道哪家小姐有荣幸成为我们的大嫂。”
厉柏寒皮笑肉不笑，“柏明，你这几年交了好些女朋友，我看二婶也挺着急的，你什么时候领一个回来给她看看？”
“大哥都还没对象，我哪能抢了先？”
厉柏寒似笑非笑，“没关系，你不是一直介怀你不是长孙，你赶紧娶妻生子，指不定能占一个曾长孙的位置。”
厉柏明咬了咬牙，他当然听得出来厉柏寒在奚落他，他儿子就算占了曾长孙的名头，厉家的家主也不可能落到他儿子头上。
说起来，厉家他们这一代里，就他和厉柏寒的名字里有柏，因为当年他晚半年出生，他妈觉得他有资格竞争家主之位，撒泼打滚的要给他名字里取一个柏字。
可他差的哪是名字里的一个柏字，差的是投错了胎。
下午，厉柏寒带着弟弟妹妹去松露寺，这里年年大年初一都是香火最鼎盛的时候，有的人凌晨就来上香。
尤其是头柱香，据说现在已经炒到了一千万，还有不少人抢头柱香。
他们下午来，已经避开了人流高峰期，但山下依然很多车子，厉柏寒见缝插针的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子强塞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半山的松露寺走去。
松露寺在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对情侣来说，将它称作姻缘寺，不少外地人专程来这里求姻缘。
松露寺的姻缘铃铛更是家喻户晓，据说只要把求来的姻缘铃铛系在另一半手上，那么就会情牵三生三世。
厉明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求姻缘铃铛的，上了山，她和厉柏寒说了在山下会合，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厉柏寒十分无奈，只好和厉青成往主殿走。
往日他不信神佛，此时却对神明心怀敬畏，就连磕头跪拜都特别虔诚，厉青成去捐了善款后，和他一起走出主殿。
“哥，你和大嫂最近怎么样了？”厉青成走在他身侧，身边来来往往的香客游人，他们几乎是肩抵着肩往外走。
厉柏寒说：“就那样吧。”
“这么久了，你还没拿下大嫂？”厉青成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哥的魅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她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我现在又不方便解释，就只好这样拖着。”厉柏寒对他们之间的进展也是一筹莫展。
他看得出来，宋薇薇对他的感情不像曾经那样深刻，他怕自己轻举妄动，她就会吓得逃之夭夭。
所幸他们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她没得到她想要的，她一定不会轻易离开。
厉青成皱眉，“哥，你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你想没想过你拖得越久，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
厉柏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暂时先这样，好在我还有尚方宝剑在，她暂时不会动离开我的念头。”
这也是他前晚没有做到最后的原因。
一是顾忌她的身体没好全，二是怕她万一一次就中了招，就像七年前一样，那她还不得跑得远远的？
厉青成不知道他的尚方宝剑是什么，但看他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就是别玩脱了。”
“不会，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一定会将她牢牢圈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厉柏寒放下豪言壮语。
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慢慢被挤到了姻缘树前，那里围着不少人，正在求姻缘铃铛。
厉柏寒挤进人群，就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坐在那里，他手边放着不少姻缘铃铛，铃铛在阳光下铮铮发亮。
厉青成说：“哥，我们去求姻缘铃铛吧。”
厉柏寒轻咳一声，虽然他是冲着姻缘铃铛来的，但是这里这么多人，他哪好意思和他们一起挤过去，他说：“人太多了，我们先下山。”
说完，他挤出人群，就往山下走去。
厉青成跟着挤出人群，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吐槽，明明就是为了姻缘铃铛来的，偏偏假清高真闷骚，就看你忍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