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古泉泰斗连玉阁
“什么?连老先生?”
话音一落,众人同样大惊失色,立刻就把目光齐齐投向田闵如,心想首都古钱币博物馆有名的老前辈,除了连玉阁还有谁?
田闵如微微一笑,却不就答,而是把目光投向偏厅外转角的楼梯处。
不多时,果然见徐管家引头,两道身影缓缓从楼上下来。
人未到,声已至:
“区区寿诞,先生肯大驾光临,田某实在汗颜。”
“田总说笑了,老朽这次是不请自来,为了这件事,就算没有请柬也只好厚着脸皮上门,还要请寿星勿怪。”
“哈哈哈,岂敢岂敢!”
众人中有和田家相熟的,闻言立刻听出前一道话音正是田老太爷田秉泰,后一道却极为陌生。
等到转至偏厅外,只见两人并肩而行,不分主次。
左边一个正是今日寿宴的正主儿,田秉泰,方脸阔额,生得一副不怒自威之相。
虽已年过八旬,但保养得极好,红光满面,腰背挺直,连胡子、头发都只半白,看上去精神极佳。
右边一个稍佝偻着背的虽然须发如雪,但也说不上多老,大概和田秉泰年纪相仿,满脸祥和之色。
“老太爷。”
“田总您老人家安好。”
“老田,你可出来了,到底卖什么关子?”
此时,偏厅内外许多人,纷纷向田老太爷执礼问好,再说些恭祝寿辰之类的场面话。
田秉泰一一微笑回应,可是言谈间心不在焉,连童谏等老朋友的问候也暂时置之不理,在田闵如的引荐下,径直走到任平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家伙?”
他望向田闵如,眼见后者点头,不由微微一笑。
身旁那老者一脸好奇,上下打量了任平几番,最终也笑起来:
“好,果然年轻得很。”
没等任平说什么,一旁的辛然忽然快步上前,满脸惊喜:
“连老,真的是您!您也来南陵了!”
说着,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众人闻言大惊,真的是连老?
连玉阁连老先生在华夏古泉界声名早著,但因退隐多年,近年来更是少有音讯,所以真正见过他真面目的极少,一时间不由有些难以确认。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辛然可是市馆副馆长,说起来与首都古钱币博物馆也算同一序列,见过连玉阁不足为奇。
如此说来,哪还有疑问?
“这位便是首都古钱币博物馆前任馆长,连玉阁老先生,大家多亲近亲近。”
此时的田闵如微微扬声,终于下了定论。
众人闻言连忙问候,连玉阁这三个字实在是如雷贯耳,哪怕从不涉及古泉的也多半听过。
只是有些奇怪,汪博不是连老的徒弟吗,怎么刚刚毫无动静,反倒是辛然先认出来?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是老朽叨扰了。”
眼见众人礼节甚恭,连玉阁显得十分谦虚,举止间一派儒雅之风,令人心折。
只见他先是和辛然随意寒暄几句,然后仍是看向任平:
“小友姓任?那套古钱便是你的?”
“是,小子任平,见过连老先生。”
任平微微俯身行礼道,此时的他和众人一样十分震动,万料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这位古泉泰斗,顿了顿,疑问道:
“连老先生不是在首都隐居吗?怎的来了南陵?莫非田总去首都鉴定,真的是找了先生?”
“不错,”
连玉阁点头微笑,话音间满是感慨:
“明泉小天龙,明泉小天龙,嘿嘿……说来真是亏得闵如孙侄女看得起老朽,不远千里来找一趟,让老朽值此残年仍能见到这套古钱,否则岂不太过遗憾吗?”
哗!
话音落地,全场震动。
虽然之前已有所预料,但经此一言,这套古钱的真假终于彻底有了结果,连老先生亲自认定!
此时的连玉阁仍旧感触良多,少顷后,才饶有兴致地和任平攀谈起来。
只不过聊的尽是些家长里短,譬如“你家里几口人啊”、“父母是否仍健在”、“祖上出自何处”等等,听得众人一脸茫然,心想难道这个任平祖上和连老先生有旧交?
只有田闵如不大理会这些,秀眉一簇,望向一旁的汪氏叔侄:
“怎样,二位?是你们自己离开,还是我让人请你们出去?”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田闵如可是下过逐客令的。
只见汪氏叔侄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尤其是汪博,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没等他开口,田闵如又是冷笑一声:
“汪先生不是连老的徒弟吗?连老就在这里,怎么不亲自上去问问?”
“哼,用不着你说,”
汪博擦了擦汗,在所有人狐疑的注视下,无地自容,更无路可退,不得不走上前深鞠一躬:
“连……连老先生,您怎么突然来南陵了?”
连老先生?
一听这称谓,众人便大感奇怪,他们不是师徒吗?怎么不叫师傅?
却见连玉阁转过身,眉头一皱:
“阁下是?”
什么!
众人更是大惊,连老居然不认识汪博,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一旁的田秉泰也颇感意外,挤上前来,手指汪博:
“连老,此人不是你的徒弟吗?”
“徒弟?我从未在南陵收过徒弟啊?”
“那在首都呢,古钱币博物馆?此人号称当年在那里拜你为师,一直以您的门生自诩。”
连玉阁摇摇头:
“我的门生故旧眼下都在首都,没听说有南陵的,更何况,我与这位先生似乎从未见过。”
说着仔细打量着汪博。
全场再度哗然,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他。
只见汪博浑身颤抖,像是极度害怕,但又不死心,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见过的,怎会未见过,连老您忘记了?三十多年前,首都古钱币博物馆,在下曾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还向您请教过古泉鉴定之法?在下姓汪,汪博。”
“汪博?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连玉阁闻言点点头:
“不过我记得你那时只是实习,好像并未正式入职吧?而且那次我也只是帮你鉴定过一枚古钱,怎说的上是师徒?”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汪博语气坚定道。
连玉阁笑了笑,微微摇头:
“不至如此,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学术交流最好是平辈论交,若是指教过一次便成了师徒,那老朽的徒弟也太多了。”
“可是——”
“先生不必多礼了,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身无长物,做我徒弟有什么好的?”
连玉阁客气地打断道,说完也不理他,仍旧与任平低声闲聊。
事到如今,已经水落石出。
原来连玉阁老先生从未收汪博为徒,甚至不怎么认识,一切都是他借机攀附,谎称是连老徒弟。
这则谎话,一说便是三十多年,只因连老常年归隐,又无人追询,竟一直无人拆穿!
刚才连老有句话说得不对,做他徒弟的好处太多了。
这些年来,汪氏一族就是凭借着这个弥天大谎,堂而皇之地执掌古泉协会,在南陵古泉界呼风唤雨,并借机以权谋私,积攒下无数利益。
而之前任平有句话却颇有先见之明:
原来此人一直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彻底洞穿汪博的真面目,在场人人脸上露出鄙薄之意,这等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当真令人不耻。
田闵如当即就下了逐客令,让徐管家带领一众保安,要将汪氏叔侄赶出田家。
“等等,我还有话说!”
“汪先生还真是厚颜无耻,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拜师吗?”
汪博不理会田闵如的讥刺,奋力一挣道:
“连老,您不认我没关系,可是那套古钱我绝不相信是真的,如若不然,我愿与这小子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