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宋,是一名秀才。
但这不重要。
我想说的是,我的妻子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人!
大概是在一个月前,我察觉到了她不对劲。
大半夜里,我偶尔会醒过来,却听不到她睡着时的呼吸声,过去她分明都会打鼾,但现在没有了。
她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经常对着梳妆镜化妆,贴花黄,涂胭脂水粉。
我越看越觉得诡异,她怎么会越来越好看?脸蛋都迅速的清减了许多。
可她越来越不正常了,每夜都要求同房和好,却始终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她会刻意躲避着亲朋好友,偶尔外出,也一定会蒙着丝巾。
邻里间都传出了各种闲话。
我也根本解释不清。
她会故意买来很多活物,从小一点的鸡鸭,再到蛇,再到鳖,甚至会买来小羊羔,都是亲手宰杀,宰杀的时候带着小姨,院子里飘着各种血腥味道,根本散不掉。
没几天就有一次。
我有些害怕了。
不仅仅是如此,还有更多的怪事都在发生。
在家里待着,总会时不时碰到些怪事,会听到有人敲门,有人说话,会看到大半夜墙上有怪异的影子,那影子的模样,看着像是某种妖魔。
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我就开始念书,大声的念圣人教诲。
最初是有效果的,四周的怪事一个接着一个的不见了。
可有天晚上,我正要念书的时候,她就坐在梳妆台旁,我念书,她就笑,我念的越大声,她的笑声就越大。
到了最后,笑声改过我念书的声音,我甚至都听不到我在念什么了,就这样好几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想问她到底在笑什么!
可当我爆发后,她反而一脸无辜的盯着镜子里的我,奇怪的说……她根本没出声。
这么多天的疑神疑鬼,我根本睡不好,精神面貌很差。
为了排解忧愁,我去见了个朋友,朋友跟我说,可以试一试她到底是不是女鬼。
我便按照朋友的说法,约着她去天子庙上香,为家人祈福。
她果然推脱了!妻子她真的不是人!即便我再三邀请,她也始终不肯去!
我当天去了庙堂烧香后,就忙不迭的去见了朋友,将这消息告之,我们商量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回去。
夜晚我回到了家里,见到了灯火明亮,妻子还没睡。
她在等我。
她是不是要害我性命?
我越来越害怕了。
晚上分房而睡,我担心会在梦里被她杀死。
我想要告诉别人,只要其他人知道,她或许就不敢伤我。
我去找了夫子,找了乡绅,刚刚开口,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根本不听了。
是了,我的妻子是个贤惠的妻子,但那是过去的事啊!
她现在可不是人了,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呢!
我该怎么办?
我又去找了朋友,对方告诉我,应该去报官。
这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她真的不是人,官府一定管得了。
……
“原来如此,太棒了,我已经掌握了一切。”
提着笔,刷刷刷记录完对话,疾风二哈放下笔杆:“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没了……”宋秀才顿了顿:“你真的能帮我吗?”
“我可是斩妖司的员工,知道什么叫做专业吗?”二哈信誓旦旦道。
“不,不知道。”
“专业就是……只要有问题,你和你老婆之间肯定得送走一个。”二哈笑容和善。
宋秀才嘴角抽搐了几下。
“说起来,也没看到你妻子?”疾风二哈吹了吹纸张,等待笔墨风干:“你确定她在你出门前都在家里?”
“我确定,但是她之后可能出门了。”宋秀才捂着脑袋,艰难晦涩的说:“我也根本不敢追问她去了哪里,我恨不得躲着她。”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二哈抖了抖手指:“不问当事人,很难做出合理的判断吧,有些话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懂我意思吧?”
宋秀才突然怒声道:“你也怀疑我说谎!”
疾风二哈掏了掏耳朵:“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只是在说可能性,而且我这么专业,你家夫人是不是活人,望闻问切一下就知道了。”
宋秀才又要说什么时,忽然一阵晕眩,跌坐回椅子上,蜡黄的脸色更加难看,显得分外的虚弱。
二哈关切道:“你是不是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导致肾透支了?”
他还想说……那你家夫人的确可能不是人,而是榨汁机啊。
宋秀才摆了摆手,不断低头咳嗽。
疾风二哈作为莫得良心的玩家一员,也没有继续当好人说好话。
他在宋秀才的家里走了几圈,这个家庭看得出也算是小富即安。
玩家最后还是停在了书房位置,一边看一边感叹这游戏真实度彻底爆表了。
屋子里的各种摆设一应俱全,书架上的书本随便翻开一页都有文字,语句通顺,虽然他看不懂,连灯火灯油燃烧的留下的熏灼痕迹都十分清晰,几乎是完整的真实世界的复刻。
“……即便是真的也没什么……双向穿越不也挺好吗?”
二哈根本没想的太深,他只是乐子人罢了。
宋秀才缓过气来,皱眉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这书房不错。”二哈站在一幅画前:“特别是这幅画,很有魄力。”
宋秀才没好气的说:“不过是一副下山虎图,有什么可稀罕的?”
听到这句话,二哈歪过脑袋:“说谁没眼光呢?我看你才应该去看看眼科。”
他指着画卷里的生物:“你管这玩意叫下山虎?”
宋秀才不以为然道:“这不是虎,还是什么?”
玩家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家的老虎头顶长角身上长刺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宋秀才浑身一怔:“你说什么?”
他再度看向那副画卷,白色的宣纸上墨色晕开,原本图画上的生物悄然退散而去,真正画在宣纸上的根本不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斑斓猛虎。
画中物,背负双翼,身披锐刺,毛发深红斑斓,面若猛虎,头生牛角,眸子血红,几乎要从画中溢出血色。
宋秀才的心跳声骤然强烈,他喘息起来,呼吸越发急促,下意识的扼住喉咙,口中溢出鲜血和唾液。
“哈啊,哈……”喘息着,嗓子发出干涸的声音。
二哈站在秀才后方,察觉到这一异样,奇怪道:“你怎么了?”
抬手一拍宋秀才的肩膀,忽然间,危机感升起。
涌来的寒意,就如同大冬天赤脚踩在了冰雪地面上。
他打了个激灵,有种羔羊被猛兽盯住的本能惊惧感。
在他的背后,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骤然暗沉,门外传来猛兽呼吸的声音。
“淦,什么东西!”二哈拔出唐刀:“给我露相!”
他摆出虎踞架势,准备迎接冲击。
可始料未及的是……
转身刹那,带来巨大危机感的硕大黑影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闭合了大门。
大门闭合,就如同闭上了那张血盆大口,将他彻底吞没在一片漆黑中。
……
昏黄傍晚,白离抬起眼帘。
【疾风二哈已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