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降临山谷,而于这山谷之间,尤涅佛静静伫立。
他眼中映照无数,不止看到自己,也将霍格沃茨收入眼底。
尽管有墙,但墙阻挡不了他的目光。
所有人都被那巨大光柱所惊动,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学生,正朝这里赶来的众教授,一条在荒野中流窜的黑色大狗,几个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戴着面具的人。
赫敏从休息室的窗口探出脑袋,瞪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邓布利多,一座不起眼的紧锁塔楼里的布置简单的破旧房间,他站在一扇斑驳陆离的拱形窗后。
没有生出什么想法,看向另一边。
不知为何,纽蒙迦德也被他收入眼下,那孤独的塔楼中,老者惊奇地望着隐德莱希幽幽苏醒。
若是之前,尤涅佛或许会松一口气什么的,但现在,依然毫无所觉。
他把目光放回眼前,那道引人注目的光柱。
因为那连他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的纯白光里,忽然飘出一个温婉的声音:
“你好,尤涅佛·歌瑞尔,抑或称你为,守夜人先生?”
这声音绝非是英语,也绝非是汉语,甚至可能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但又绝非简单的心灵沟通。
尤涅佛清楚地感觉到,那是包含一种起源,至少这具身体起源于此,因此方能心领神会。
而且,对方还揭穿了他的身份。
若是平时,他心底难免会掀起惊涛骇浪,但此时,他什么想法也生不出来,仅仅是木不愣登地站着和看着,仿佛是一个只会观测的工具。
那声音等了一会儿,忽然怜悯地说:“你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守夜人先生,若是相信我,请过来这边,我为你疗愈。”
尤涅佛木愣愣地看着那光柱,好一会儿,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一步一步如木偶般走了过去。
他悬然无恐惧,哪怕摄魂怪刚刚在那里灰飞烟灭,但既然无思考,也就无任何心情。
身后,守护神如影随形。
他们迈入那光柱,起初什么也瞧不见,因为无一例外的是白,没有任何可分辨的余地。
但遭受重创的心神,以及可能真的被搅得稀巴烂的脑子,在这光中被迅速地修复,空洞被填补,断裂被缝合,尤涅佛渐渐恢复神智。
与此同时,一张白色面孔从光中隐隐凸显。
面孔只有大致轮廓,如未完成的大理石雕像,只是弧线相当柔和。
“你是谁?”尤涅佛问第一句。
“我是世界,我是创口,我是迸出之光。”那声音温婉地说道。
仅仅是报出名字,尤涅佛就明白了她的来历。
她是世界,她是这具身体最本源的母。
她是创口,她是他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口与裂缝。
她是迸出之光,她是从伤口中泄漏出的世界的本源。
“你不恨我吗?”他问第二句。
“我为何要恨你呢?”她温柔地回问。
“我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尤涅佛说。
白色面孔的嘴唇微微启开。
“但我正是因此而诞生的。”她说,“你带来了新的法则,我正因此而凝聚。”
静寂降临,尤涅佛隐隐感到哪里不对。
“新的法则?”他问第三句。
谷/span“是啊,你的灯,你的启。”她说。
“我的灯?我的启?难道不是宇宙中本来存在的吗?”尤涅佛翻开记忆。
她笑了笑。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她说,“在你之前,宇宙固然有所法则,但却零零散散,正是你从这些零零散散中整理出了灯,然后又有了启,我因启而出,因灯而塑形。我是生出你身体的母。你是给予我意识的父。”
原来宇宙中是没有准则之说的吗?尤涅佛不由茫然。
他唤出系统,试图查个明白。
然后就看见系统一排排的消息:
「检测到宿主正在打开漫宿与现实的通道!」
「警告!此行为正在引发世界本源的明显运动!有极大几率引来世界意志的亲自访问!鉴于此行为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系统正在尝试屏蔽!」
「屏蔽失败!世界意志已进入漫宿!」
「漫宿发生巨大变化:......」
然而系统还没有输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大变化,另一道警告就紧附其后:
「警告!世界意志正在通过漫宿进入现实!正在尝试阻止!」
「阻止失败!世界意志已进入现实!」
「警告!由于世界意志过于任性的行为,漫宿将直接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由此导致的任何严重后果,由世界意志一概负责!」
消息在宣布完责任归属之后戛然而止,尤涅佛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如此“激动”。
他不由看向那白色面孔,问:“你做了什么吗?”
“你是指‘漫宿’吗?”她说,“我只是经过。”
虽然对她知道漫宿的名字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她是世界意志,尤涅佛又有些释然了。
世界意志知道什么都是正常的。
与此相比,他更关心她造成的影响。
虽然她说的是轻描淡写的经过,就好像吃完饭闲得慌出来散步一样,但他自然不会以为真的那样普普通通。
“你所说的经过是怎样的呢?”尤涅佛问。
“和你做的差不多。”她说。
“和我做的差不多?”尤涅佛问。
“嗯。”她说,“你打开了世界的内里,造就了我,所以我也打开了漫宿,看看能不能造就什么。”
她的话语仍然温和,但不知为何,尤涅佛却听出了一丝兴奋的味道。
他回想起系统所言的“过于任性”一词。
“那么造就了什么吗?”尤涅佛问。
“好像没有。”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但尤涅佛却觉得,她似乎把眼睛微微移开,尽管她眼睛的地方目前是两只没有瞳孔的白目。
“好像?”尤涅佛继续问。
世界意志的气质似乎有些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温柔如母亲,那么现在就有了一丝做错事的小女孩的味道。
我是她意识的父。尤涅佛忽然意识到。
“嗯。”她连脸都撇开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