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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东方破晓,南门终开(过年好!)(1 / 1)

尽管自己的后军精锐被赵括赶了下来,卿秦将军却在一旁大声叫“好”!

并不是他疯了,而是卿秦敏锐地观察到:将他的后军精锐赶下来的正是挥舞着长刀的赵括!只要能够将其一举击杀,鄗城不攻自破矣!

卿秦向后回望了一眼自己为赵括特别准备的精锐部队——以两位武艺见长的校尉为首,以自己的亲兵为骨干,又加入了各军中好手百人,得精锐中的精锐三百人。

此三百人,虽或不足以撼动城墙,拿下鄗城,可若是从云梯之上突然杀入,绝对能够再短时间内将普通的赵军给杀退,继而将赵括围杀当场。

想到终于能解决赵括这个心头之患,卿秦心中一阵的激动。但激动过后,卿秦很快冷静了下来,望着城楼上挥舞长刀的银色身影,心中再次暗暗盘算了起来。

“不,还不行,还有一个使锤子的猛将,虽然从他被迫丢下城楼的锤子来看,应该是受伤不起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并没有退出战场呢?在关键时候将赵括救了出去,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更何况,除了那员使锤的猛将,还不能确定赵括有没有其他底牌,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底牌给亮了出来。”卿秦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来人,传令:让整备好的那个曲的曲长过来一趟!”卿秦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诺!”传令兵应诺而去。

不多时,一员燕军曲长小跑着来到了卿秦的面前,见礼过后,卿秦将军指着不远处箭塔下的云梯对曲长面授机宜。

在一连串的“嗯!啊!”的应诺声下,很快曲长告辞离去,随即带着麾下千人,往卿秦将军所指的云梯下进发。

而就在此时,赵军的抛石车再次发动,可惜的是只损毁了燕军一座箭塔,另有两座箭塔被石弹擦过,侥幸躲过一劫。可惜的是曲长所奔向的那座箭塔并未损毁。

而第三座箭塔的损毁终于提醒了卿秦,卿秦将军很快下令剩余的箭塔改换位置,以躲避赵军的石弹攻击。

这可把砲营的大匠们给愁坏了,这刚刚还有两座箭塔就差那么一丢丢,稍微转个向,或者减一点点负重就能搞定,燕军这一调整,等于自己又要重新开始了,能不愁吗!

好在将燕军赶下城楼的赵括刚好回到了阁楼前,看着一脸痛苦的大匠们,又看了看正在缓慢移动的燕军箭塔,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赵括也是无语,怎么改来改去,都已经是三轮齐射就是不能打掉呢?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啊!

其实也确实怪不得这些大匠们,实在是赵括有言在先,不让石弹再射到城墙之上,而大匠们经历过前面一轮石弹造成的城墙震动后,也是无论如何不敢再把石弹往短了放,于是便有了数弹擦着箭塔身边而过的情形。

赵括心里再怎么无语,但面对着这个时代难得的同类——“理工男”,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因为身为新世纪理工男的赵括深知:理工男吃软不吃硬!想要他们好好干活,一句好话胜过百句强令。

于是赵括再次出言安慰道:“无碍,转移中箭塔便不能对我军实施压制,也算间接暂时地摧毁了。等箭塔转移后,弓箭手还要重新上塔楼,这一来一去足够尔等标记好位置,重新校准之用了。”

虽然知道王上是在安慰自己,但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的感动,能如此体谅自己这些匠人,也就这位王上了,换了旁的将军,别说安慰自己了,早在第一轮石弹落在城墙上之时,自己等人便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吧。

砲营的大匠们眼含热泪,纷纷向赵括一揖到底。随即继续仔细观察起燕军箭塔移动的情形来。

而在此时,燕军的曲长也率领麾下,跟随着箭塔移动到了另一架云梯之下,曲长先是指挥弓箭手登上箭塔,随即令三屯士卒为先,两屯士卒为后,齐齐登上云梯,对城楼发起进攻。

令众人意外的是,最先派出的几屯士卒却不是往常的先锋之选,而是战力稍弱的几屯。而另外四屯战力最强的士卒,曲长却只是让他们做好准备。众将士虽有不解,战场之上,却也没有丝毫犹疑。

燕军后军的士卒刚刚登城,便配合着箭塔射出的箭雨,给了防守的赵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赵军便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赵括眼见着燕君的集结,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二话不说,挥舞着长刀便向着燕军的精锐杀去。

没有悬念,燕军再次被杀败,甚至这次箭塔与燕军的配合还出现了“失误”,箭塔上的燕军弓兵居然没有怎么掩护着燕军的撤退,造成了燕军较大的损失,眨眼间便留下了接近二百来号的尸体。

只不过,令赵括没有想到的,这正是曲长或者说是卿秦所想要的。第一批的士卒接近全军尽没,换句话来说就等于没有几个人需要从云梯之上退下来,那么也就不会阻碍后续部队的攻击。

就在赵括为再次杀败燕军精锐庆幸之时,早已准备好的四屯的燕军真正精锐迅速登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城楼。

十余名盾兵分为两层,将赵括困在原地,屯长带队迅速从赵括身边杀过,杀退外围的赵兵,同时箭塔之上的弓兵迅速搭弓射箭,拼劲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三连发,再次逼退赵兵,随机盾兵再次插入,彻底隔绝赵军与赵括之间的联系。

而后攻守相易,屯长带队进攻:剿灭赵括与其亲兵,而外围盾兵防守:阻止赵兵相救于赵括;同时箭塔集中火力攻击赵括等人。

赵括与赵军猝不及防之下,饶是赵军奋力反抗,却依然落入了燕军的圈套,赵括及四位亲兵被近数十名燕军精锐给分割包围了,而在包围圈的外围又是十数人的燕军盾兵精锐。

外围的赵兵都疯了,燕军把他们的王给包围了,还是当着他们的面给包围的,这要出了什么事,不说怎么惩罚吧,就同袍的唾沫就能把自己给淹死。能不疯吗!

赵兵这段城墙的校尉很快阻止兵力想要突破燕军阵线,可是面对燕军精锐,防守尚且不足,如何还能有所突破呢!

被包围的赵括也有点懵,但他在第一时间便甩开膀子挥舞大刀,试图突破盾兵的阻隔,回归赵军本阵,可惜纵然长刀威力巨大,却在短时间内也只突破了一层盾兵,而在赵括想再次完成突破之时,燕军却先行完成了穿插包围。

赵括知道,麻爪了!

赵括脑海中第一反应的便是将预备队调上来解围,随机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无他,燕军的箭塔还没有被干掉,预备队调上来或许可以解决此围,却不免要遭受重大的损失,与后续战事不利。

要不把赵启调过来?

可以,但来不及了!赵启正在城内修整,这一来一回,自己要么已经突围而出,要么就已经生死道消。喊他来没有意义。

那么就只剩自救了!

能自救吗?赵括看了看周围凶神恶煞中却带有一丝恐惧的一众燕军士卒。赵括一下子有了答案:能!

“传令:抛石车速速将破坏寡人面前的箭塔,弓兵及步兵不要执着于突破接应于我,缓缓进攻、徐徐消磨!”赵括大喊道。

“诺!”听到赵括指令的校尉顿时有了主心骨,随机改变进攻阵型,以雁行阵对城楼上的燕军实行反包围。同时派出传令兵催促抛石车的进攻。

一直关注着赵括的预备队等人,眼见着他们的王在不远处陷入了重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传令兵向着他们走来!心中别提多激动了,纷纷刀剑出鞘,只待传令兵一个字蹦出,就要杀将前去,解救大王!

可惜,传令兵理都没理他们,径直向城楼之下奔去,校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从自己身边跑过的传令兵,问道:“我王没有喊我们上吗!”

“等着!我王只有令给砲营!”传令兵显然不愿跟他纠缠,丢下句话,挣脱了校尉的手臂就往砲营奔去。

只留下预备部队的五百精锐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愤怒、无奈各种情绪萦绕心头。

预备队不动,但在包围圈中的赵却是没有闲着,举到一顶,再次挡住了燕军的一次进攻,赵括却没有趁机向城墙的内侧发起进攻,反而一个转身,往着燕军云梯的方向猛攻。

赵括明白,要脱困,不在于两面夹击,因为自己突破的速度肯定赶不上燕军上人的速度,唯一的希望在于控制住云梯与城楼的连接处,只要切断了燕军的来源,就城墙上这几十个燕军,分分钟就能解决掉。

大刀一横,以身带刀,从左至右,横扫而去,只听得“噗噗”几声,刚刚站上城楼的几名燕军被赵括扫落云梯。随着燕军士卒的滚落,赵括也成功占据了云梯与城楼的连接。而为此,赵括的手臂上已经中了两箭,四位亲卫也倒下了一位。

现在的情形是,赵括一人当道阻住了燕军的继续增兵,三位亲卫勉强护住了赵括的背后与头顶,一时间内圈的战斗僵持了起来。

而在外围,赵军按照赵括的部署,正一层层、一个个地消灭着燕军。

由于箭塔的箭矢都在瞄准着赵括,失去空中支援的燕军很快被杀急了眼的赵军逼得不断后退,退无可退之时,便只有将性命交出了。

有惊无险地,赵军很快一层层地消灭了登上城楼的燕军,重新与赵括会合并接管了城墙前段的防御,一通“滚木礌石”攻击下,燕军的精锐再次被击退。

而赵括也被仅剩的两个亲兵给架到了城墙内侧。

校尉见着大王终于平安归来,满是激动的迎了上去,却见赵括双臂与后背之上插着四五支羽箭,伤口处正咕咕地往外冒着鲜血。

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以头抢地的同时鼻子一酸,竟然嗷嗷地哭了起来!

一众赵军将士也闻声望了过来,却见着满身浴血,身插羽箭的赵王,纷纷单膝跪地高呼:“我王!”

赵括见状,笑着说道:“诸将士勿忧,尔等且看,寡人之血皆是鲜红色,箭头上未有毒也!且待我拔出箭头,再与二三子并肩作战、护我河山!”

“诺!并肩作战,护我河山!”

声音渐传渐远,很快响彻整个鄗城!

城楼之下的卿秦将军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赵括没有后手了,就应该让自己准备好的精锐上的,或许此时欢呼的便是我大燕了。

没等卿秦再多做感慨,鄗城内的抛石车再次发威,再次击毁了两座箭塔,尤其是刚刚试图困住赵括的那座箭塔,遭遇了十几枚石弹的特殊照顾,已然化为了齑粉。

看着最后的孤零零的一座箭塔,卿秦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而此事燕军的后军终于全员整备完毕,全数接手了云梯,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登城作战!

没有由于,卿秦右手一挥,身后大纛随即舞动!

“杀!”燕军士卒一边高喊着一边登上云梯向城楼冲刺。

而刚刚为赵括激励的赵军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纷纷用滚木礌石和密集的箭雨对燕军予以回应!

小小的鄗城北面城墙再次陷入两军的反复争夺之中。

“传令:全部抛石车准备对最后的箭塔附近区域包括云梯在内的区域进行覆盖打击,但暂缓摧毁,等候寡人指令。”赵括看着眼前“热闹”的攻势,默默下着指令。

通过刚刚的围杀,赵括已经发现了燕军的企图,别看现在正面战场打得热闹,最要命的却还是那座箭塔所在的云梯,燕军不是没有故技重施的可能性,自己也不得不防。

而与其将箭塔打掉,让燕军随机挑选故技重施的地点,不如放任箭塔这个破绽,诱使燕军的惯性思维,在最后的箭塔处给与燕军沉重一击。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传令:预备队,要他们校尉挑选最为精锐的百人,埋伏在那箭塔之后,其中四百人,由各自百将带领,分作四路加入城防之中。”赵括一边接受着医师的包扎,一边下令道。

“诺!”传令兵赶紧应诺道。

不多时,赵括已经包扎完毕,而箭塔处的云梯之上,赵军又被压制了。早有预料的赵括一边重新穿上甲胄,一边对着匆匆赶来的预备队校尉细细交代着......

同样的场景再来一遍!再杀败燕军普通士卒后,一股明显不一般的燕军将士迅速穿插到位,其速度之快,刀法之狠辣,令人咋舌。

毫无疑问,赵括再次被包围了,然而此次包围着他的乃是燕军精挑细选的将士,更有两位以武力见长的校尉死死黏住赵括,长刀兵伺机攻击,再辅以长矛兵在外围捅刺,饶是赵括早有准备,在此时也是险象环生。

一位亲卫不察之下,很快被长矛兵捅了个对穿,而因为燕军校尉的阻挡,赵括居然一时无法靠近云梯,也更无法阻隔燕军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墙!眨眼之间,已有百余燕军再次登上城墙!

赵括知道,不能再等了!

解开披风,趁着燕军校尉攻击间隙就抛向了空中,沾染了无数燕军血迹的披风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了燕军的头上。

城头红旗随即升起、摇曳!

早已按捺不住的预备部队校尉大吼一声,带着一群“老虎”便杀将出来!

而城内的抛石车也见红旗而动,十枚又十枚的石弹朝着箭塔的方向抛射而出。

“砰......”箭塔应声而塌。

“咔......”云梯随之而倒。

“叮......”预备队的“老虎”与燕军的特别部队碰撞在了一起。

“杀呀!”卿秦将军心中呐喊道。

望着已经倒塌的云梯,卿秦将军心中已然明白城楼上的这只精锐已经回不来了,但他丝毫不觉得可惜,若是能够把赵括拼掉,那就是值得的。

卿秦再次在心中呐喊道:“不要理会其他,全力围杀赵括啊!”

随即卿秦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马来到一旁的军鼓前,指着不远处的特别部队所在的城墙处,下令道:“向此方向前进!”

随即一把拿过了鼓手的鼓棒,大力地敲击了起来!

“咚!咚咚咚!”

鼓声朝着燕军特别部队所在地前进着,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燕军众将士转头一看,正是卿秦将军亲自擂鼓助威!

“咚、咚咚......”一声声急促的鼓点敲打在每位燕军士卒的心头!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城楼上,两员校尉相视一眼,皆已明白卿秦将军的意图,互相点了点头,随即高喊道:“二三子,随我全力攻将,死战也!”

说着,离赵括较近的校尉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欺身而去,另一位校尉则稍稍落后一步,想着赵括冲去。

赵括横起一刀就要将近前的校尉逼退,哪想到那员校尉不躲不避,直直地就迎着刀锋冲了上来。

“噗”的一声,长刀入划破胸腔,漫天热血飞舞,“叮”的一声,长刀前进之路却被校尉的战刀所阻,赵括刚想往回抽回长刀,长刀却又被校尉死死握住,鲜血从手掌溢出,钻心的疼痛却依然不能让校尉放手。

就在赵括的长刀为校尉所困之时,另一位校尉的刀锋已经迫近,赵括瞬间明白了两位校尉的配合:一名校尉用生命拖住自己一瞬,给另一位校尉争取到一击之机会!

可是知道归知道,就像上辈子也是知道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一生。

这辈子,被系统强化过的神经,却给了赵括一丝反应的时间。眼见长刀退不出来,纵然现在退出来,自己的双手也会被校尉的战刀所毁,而失去双手的自己又身处重围,与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电光火石之间,赵括干脆将长刀连带着自己的身子往握着长刀的校尉怀中一送,整个人撞在校尉身上的同时,另一位校尉的战刀也堪堪从赵括身后劈过。

避过一劫的赵括,身子尚未完全站稳,便以将长刀打横,右脚脚跟为支点,侧身横扫,连带着眼前校尉的半只手掌一齐劈向另一位校尉。

“嗡......”长刀划过半蹲着的校尉的头盔,直接将校尉的头盔劈落,发髻也被打散,一头的青丝伴着鲜血滑落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校尉的额头。

赵括正欲乘胜追击,一旁的燕军士卒却又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掩护着他们的校尉暂时撤退。无奈下,赵括只得咔咔两刀解决掉几个燕军士卒。

险死还生的校尉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赵括,额头上的丝丝凉意不由得令他心生畏惧。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如同催命的音符在校尉的耳畔炸响。

“也罢!这条命就还与将军吧!”校尉心中默默想到!

随机再次握紧手中战刀,向着赵括发起冲锋!

“叮!”长刀再次相撞。

校尉的战刀应声而断,而赵括的长刀刀势不减,直直地就往校尉的脖颈砍去,电光火石之间,再无燕军士卒来得及代其而死。

“噗......”长刀入肉,如热刀切黄油般,丝滑而过。

校尉的头颅被砍飞到空中,似有万般不舍与留恋,在蒙蒙亮的空中转了个圈,方才无奈地掉落在坚硬的城楼之上,又不甘似地朝着北面家的方向,滚了两滚,最终掉落到了城墙之下,方才一动不动。

“天快亮了!好想回家啊!家好远啊!”这是校尉最后的念头。

若是校尉还能说话,想必他说的该是“回家”吧。

城墙的战斗却并没有因为校尉的陨落而停止,几名曲长很快代替了校尉的指挥,继续对赵括发起自杀式的进攻,哪怕他们明知是死,也希望用自己的死,哪怕只换得赵括的一道伤,也算是值了。

校尉的慷慨赴死不仅消耗了赵括大量的气力,也更激起了燕军的向死之心,愈发急促的战鼓,越发不要命的进攻,终于在亲兵一个个战死后,赵括终于再添了数道伤痕!

可惜,燕军的攻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外围的赵军终于冲杀了上来,将赵括接应而出。

随着最后一名燕军的倒下,卿秦手中的鼓槌也终于被放下。

战场之上,忽然陷入了一片的寂静,只有几只老鸦在空中聒噪、盘旋。

随即,鄗城之中、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之声!

“我王万年!”

“大赵万年!”

赵括半倚长刀,傲然挺立城楼之上,接受着赵军将士与鄗城百姓的欢呼!

而城楼之下,燕军士卒一片黯然,猛攻已三日又三夜矣!将士用命,奇计叠出,却仍对鄗城无可奈何,鄗城尚且如此,邯郸又要如何?

望着城楼之上那个“伟岸”的身影,悲痛、失落、懊悔、无奈与挫败感一齐袭上了卿秦的心头,卿秦第一次对自己、对燕国、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动摇:“这场战,我燕国,真的能赢吗?”

冬日的晨风吹过,吹在卿秦那饱经风沙的脸颊上,丝丝寒意将沉浸悲痛与失落中的卿秦再次唤醒。

“此乃国运之战也,与其思索能否功成,莫如想想如何增加些许胜算。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是也!吾乃燕国将军也!纵不能,吾亦要将之变为可能!”卿秦在心中对着自己说道。

“此战已别无他法,只能硬拼,就看是我大燕先破开这鄗城,还是赵军的援军先行赶到鄗城。按时间来算,今日才是我军进抵鄗城之第五日,邯郸得知我军攻入也不过七日,即便邯郸得知后立即调兵,一来一去,再加上重新整合兵力,我军应至少还有十日之期!”

“稳住!优势在我,我们能赢!”卿秦再次为自己打气道。

想通之后的卿秦,随即下令暂停攻城,让众都尉和裨将前来开会,在重申了“以势压人,稳扎稳打”的八字方针后,卿秦将军又对如今的战局发表了重要讲话。

讲话指出:“其一,据连日战斗可知,鄗城中总兵力不过万也;其二,鄗城中已经聚集了邯郸所能动员的全部兵力与物资,鄗城一下则邯郸无守也;其三,赵军援军仍未成行,至少还需十日方可抵达邯郸。故,优势在我也”

讲话强调:“各级将领做好基层士卒的思想工作,要讲胜利的理念和信念灌输到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修整!同时各级将士要报定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要发挥与胡人作战时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不忘初心,接续奋斗!争取早日拿下鄗城,为‘饮马邯郸,俯瞰中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讲话获得了与会成员的一致认可,会议决议:继续组织兵力,对鄗城北门展开轮换进攻,以消灭赵军有生力量为目的,直至全部消灭鄗城守军。

时隔一个多时辰,东方既白,北门的战斗也继续进行着。

然而令卿秦将军意向不到的是,无论三郡的援军亦或是北面代地的援军都不需要进行集结,甚至他们的集结地都不在卿秦将军的预料之内。

北面代地之军在李牧的率领下,在交割俘虏后,便隐蔽回转代邑待命!

三郡之兵更是在廉颇的率领下,一直在故关待命。

......

战斗又继续进行了一日一夜,鄗城之中,真如卿秦将军所想的那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全然靠着赵括的威望硬撑着。

五百预备部队在一日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断地充当着各处防守主力的作用,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只生力军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减员了三分之二,更是人人带伤。

作为灭火队的赵括和赵启,手下的亲兵几乎已经拼光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也都重伤,躺在了伤兵营中,甚至赵启也在晚间的战斗中肚子被开了了大口子,不得以被抬下了城楼。

而到此时,鄗城之内已经没有了轮换,因为重兵力也不过两千多人,东西两门几乎已经放弃,只派了三百人,混杂着穿着甲胄的百姓与稻草人,进行防御。

赵括仍然坚持着,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拿着蒸熟的黍米,边吃饭边砍着燕军。

看着闲庭信步的赵括,纵然兵凶战危,赵军士卒们的心都是安的,我王都不怕,咱怕啥!甚至有胆大的曲长,就是预备部队那位被校尉踢了的那位,还问赵括要起了牛肉汤!说是听说上次大捷将军赏赐的牛肉汤美味极了,自己可馋了!

赵括是又好气又好笑,飞起一脚就踹在了那员曲长的臀部,伸出左手,亮出手中黑黢黢的黍米,恶狠狠地说道:“老子都只吃黍米,你还想喝牛肉汤!老子还想喝呢!”

说着,又将手中的黍米塞到了那员曲长的手中,说道:“有黍米就不错了!拿着!打完战再请你吃!”

“嗯!多谢我王!”曲长喜滋滋地接过黍米,回到队列,小口小口地尝了起来。还没尝两口呢,一群黑影就将他团团包围,勒令他交米不杀!正想一脚一个地踢开,抬头一看,为首的却是他的顶头上司。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只得将那一小把黑黢黢的黍米不情不愿地贡献了出来。

校尉见着那黑黢黢的黍米,乐开了花,对着一脸“便秘”的曲长扔过去一个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袋的黍米,校尉笑着说道:“用一袋换你一把,你不亏!”

曲长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小声地嘀咕道:“还不亏!亏到姥姥家了!那可是王上吃过的勒!能一样吗!”

校尉却不再理会那个憨货,随即又亲自将手中的那把黑黢黢的黍米,每人几粒地分发了下去,每发一人都说上一句:“这可是王上吃过的!本将军好不容易讨要到的。嘿嘿!”

众将士也不去戳破校尉的谎言,纷纷大赞校尉:吾之楷模也,随即美滋滋地接过那几粒黍米,仔仔细细地端详片刻,又一粒粒地含到了嘴中,待其自然化开,喃喃地说道:“王上吃的黍米,就是甜!”

若是赵括听到了,估计要郁闷得半死,这群文盲,甜个屁啊甜,那是浸了血的黍米,那甜味是血的味道啊亲!

而凡是吃过赵括黍米的赵军士卒,无不精力百倍,信心爆棚,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竟然生生将燕军给压制住了。或许,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在赵括的不停巡视下,北门城墙虽然岌岌可危,却也总算是守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信念可以支撑多久呢?

赵括不知道!

赵括也不需要知道!

南门前,一声战马嘶鸣。

燕军中,一句战场急报。

正是:

东方欲晓,

南门军行早。

踏破鄗城时尚早,

风景这边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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