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明显一僵,已经有同胞被反杀的他也谨慎了许多,“此人武功深不可测,酬金须得翻倍。”
烽烟对此并不意外,“那……那得多少银两?”
“一千两。”那人说,“黄金。”
何其狮子大开口的要价!
烽烟显然因此恼羞成怒了,“那可是黄金!你在开玩笑吗?!”
那人明显没有,“要么拿出酬金,我上报高层帮你杀他;要么现在离开,趁我还不想杀了你。”
“怎的还想动武了?”烽烟后退两步做出撇脚的防御状,质疑他,“且不说我没有,就是我有,也不会将那么多黄金给你。万一你带着黄金跑了,我岂不是血本无归?”
“这你可以放心。”那人是个会做生意的,一单不成还有其他单可以谈,“我们头上,可是有王承苏王大人在撑腰的,不至于为了你那点黄金翻脸不认人。”
王承苏?
不远处隐匿在松树后的顾爻微微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牵扯上了那个比乌龟还能缩头的孬种。
看来这次的狩猎节,他就是不去也得去了。
烽烟见顾爻没有发出动手的信号,便心知是要撤退了,“那……那我下次来行吗?今日没带那么多银钱。”
黄金一千两,别说是一般人,纵然换作权贵也不一定能拿出来,说这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罢了。
那人知晓他没钱,也不为难他,干脆地消失了。
毕竟能知晓与常青帮接头方式的人,必然都有一定能耐。
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达官贵人的亲戚,若是贸然杀了,只怕会惹事,他先前放狠话也只是想吓吓烽烟罢了。
烽烟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离开,像极了与他外貌相符的柔弱书生,直到离开郊外进入闹市,便连一声脚步都听不见了,身轻如燕。
烽烟回到顾爻身边没多久,狼火也回来了。
顾爻道:“如何?”
“属下跟着他走了一截路,发现但凡系了红绳的松树和柏树树干上,都设有机关,一直朝向许家镇永安村的方向,以确保他们能听见有人扣响树干。”狼火道,“但在途中遇到了他的同伙,属下担心暴露,便没有再跟了。”
顾爻了然,“足够了。”
永安村的人被山匪屠杀殆尽,衙门一笔带过,以致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已经成了周遭避之不及的鬼村。常青帮正好加以利用,将这地处于深山老林便于藏匿,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的永安村设成一个据点,专用于收集别人的诉求。
狼火见顾爻没有要下命令的意思,主动道:“顾将,不将他们杀了?”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为顾家报仇。
“要杀。”顾爻冷声道,“但不是现在。”
他原本的计划是,如果烽烟没能套出幕后给常青帮撑腰的人是谁,就由狼火跟踪上去,在查到常青帮的据点后将他们一锅端了,届时自会有人忍不住炸毛。
他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既然烽烟套出了王承苏的名字,在他得到真相之前,暂且可以先留常青帮一命。
迄今为止因为死无对证断掉的线索太多了,他不想又亲手丢失一条线索。
狼火知道自己心急了,也就不再多言。
顾爻道:“回了吧。”
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许长安一直见不到他,肯定很担心,他得尽快回去才行。
狼火和烽烟道:“是。”
二人不知道顾爻归心似箭,起初还能紧跟在后,后来却渐渐看不见顾爻的身影,又不敢让顾爻等等他们,只能拼尽全力追上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的自家主子。
顾爻到家时,为了做戏做全套,还等了一下狼火和烽烟,并斥责让自己浪费了一刻钟的他们:“回去加强一下轻功训练。”
这是我们的过错吗?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跟得上您啊。
狼火和烽烟有苦不能言,“……是。”
顾爻不管,也不顾,深吸一口气转换好表情,才推开了房门,“安——”
话音戛然而止。
他原以为正焦急等待他归来的许长安,已经在榻上睡得比小猪崽子还熟了。
狼火和烽烟顿时屏住了呼吸。
不敢笑,也不敢发出声音,免得把祸水引过来了。
顾爻默默咬了咬牙,“……都退下。”
狼火和烽烟瞬间消失。
顾爻将门关上,带着一身寒气来到许长安面前,想上去,忍了忍,还是脱下了大氅,用内力烘热身体,才上了榻。
许长安也不知究竟睡得有多熟,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如往常地翻了个身,摔下榻去。
顾爻:“……”
就……有点小生气,不是很想捞。
想是这么想,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许长安给捞了上来。
许长安睡觉不老实,爱蹬被子,即使屋里有火盆也冷得很,下意识就往顾爻温热的怀里钻。
顾爻略一停顿,为他掖好被子,无奈道:“你倒是会撒娇。”
许长安无意识地哼唧一声,听起来像是不服。
顾爻笑了,“不准反驳。”
他看着许长安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像柔进了骨子里,让人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一时没忍住,低头吻了吻许长安的唇。
“唔……”许长安在睡梦里不知顾爻做了什么,只觉得软和,便凑上去啃了两口,似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轻轻唤了声,“阿爻……”
顾爻心中一紧,呼吸更重,将他翻身压下纠缠许久,直到他不堪重负闷哼一声,才险险在快失控前收手,硬生生按捺下情动,将许长安抱紧了,哑声道:“小妖精……迟早要把你拆吃入腹。”
顾爻得了甜头,便不计较许长安不等自己归来了。
反倒是一觉醒来的许长安,见到顾爻在自己身旁,还吓了一跳,“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爻拉住他没让他摔下榻,“昨晚。”
许长安:“……”
我这是问了个寂寞。
他抓了抓头发,“我明明一直在等你回来,怎么就睡着了……”
一抬手,看到手腕上的绷带,他又急忙垂下了手。
是了,昨晚失了那么多血,自然是会精力不足的。
顾爻没发现绷带,知道许长安等了自己,心情更好了。
许长安本就重伤初愈,坚持不住是很正常的,他昨天没想到,也是疏忽了。
许长安抱了抱顾爻,“对不起啊,阿爻,都没等你到家就睡了,你想要什么,我补偿你好不好?”
顾爻确认道:“什么都可以?”
许长安点点头,“什么都可以。”
顾爻傻乎乎地看着他,语出惊人,“我想与你尽人事。”
许长安痛快地应道:“好,那就与我——等等,你说什么?!”
顾爻一字一句重复道:“我想与你尽人事。”
许长安脸蛋红透,连忙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慌张道:“你……你懂什么是尽人事吗?不要胡说!”
“我不知。”顾爻顺势否认,还不忘搬出别人,“但是你哥哥、你爹爹,都曾说过。”
许长安简直不想提起那几个糟心的人,矢口否认道:“他们是骗人的,你不要当真。”
顾爻却很难过,“冯管家也说过,我要与你尽人事,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这下许长安无从反驳了。
他欲言又止,止完又欲,最后豁出去了,“我……那个……其实吧,尽人事也很简单,如果你真想做的话,我教你就是了。”
顾爻抬起头来,“怎么教?”
许长安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喏,这就是尽人事了。”
“……”
顾爻没想到他能这么敷衍,倒也配合,按下他的后脑勺,在他额上亲了下,“就这样?”
许长安莫名臊得慌,面对顾爻真心想学习的认真目光,也心虚得很,视线乱飘,“嗯,就……就是这样。”
“可我更喜欢这样。”
“哪样?”
许长安回头,顾爻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稍作停留,就松开了。
顾爻轻声道:“这样。”
许长安的脸“唰”一下爆红,连脖子都没能幸免,不知所措地想退后,又被顾爻抱着退无可退,“你……你怎么……”
“不可以吗?”顾爻先发制人,陷入了沉思,“可是冯管家说可以。若不可以,便不是夫妻了。”
这一刻,他又庆幸自己痴傻,什么都能装无辜,往别人身上甩锅了。
许长安再次欲言又止,终是捂着红透的脸妥协了,“可、可以……但是你不能在外面这样做,千万千万不能,记住了吗?”
顾爻心满意足,也不为难脸皮薄的许长安,“记住了。”
开春之后,没多久,常顺也回来了。
许长安连忙问他进度如何。
常顺恭敬道:“您说的没错,虽然不知理由,但大小姐的确是……是被老爷逼死的。不仅如此,与大小姐一起被逼死的,还有大小姐的贴身侍卫。”
许长安懵了,“什么贴身侍卫?”
常顺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健忘,“那人原本是个乞丐,被大小姐收留后,便成了大小姐的贴身侍卫。后来圣上下旨冲喜,大小姐被老爷逼得狠了,才坦白她早已与那贴身侍卫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背着老爷私许了终生。”
这就是许安棠为什么会那么反对和顾爻成亲的重要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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