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言正两腮酡红地埋头在萧让肩头,突然听到这声低哑的“娘子”,眼眶中的泪意几乎要涌上来。
上一世,她和萧让成婚整整十年,两人从未曾如此亲密过。
刚过门的时候,她冷冷冰冰的叫他“侯爷”,他面如寒霜的叫她“夫人”。后来,两人相看两厌,生出许多怨怼,就连表面的敷衍功夫也懒得做。她每每直呼其名,叫他“萧让”,他气极的时候,只称她为“顾氏”。
泪水晕湿了男人肩头的一片衣裳,顾熙言压抑着喉头的哽咽,心乱如麻。
两人一番闹腾,一顿早饭愣是吃了整整一个时辰。
目送着萧让去了演武堂处理公事,顾熙言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回了正房内室。
浴室里头,白玉美人榻上,红翡、靛玉服侍顾熙言脱了外衫衣裙,又拿出瓶瓶罐罐的膏脂来给她上药。
以往顾熙言未出阁的时候,虽说也将养着身子,可这些药脂也不过两三天才用一次。如今她刚为人妇不过寥寥几天,这些药膏竟是要天天抹着
“嘶轻些。”顾熙言轻趴在美人榻上,身下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眉头一皱。
“老奴说句不中听的,”王妈妈虎着脸色,忍不住道,“姑娘需当心着自己的身子侯爷再胡闹,姑娘也得劝着点儿”
顾熙言红着脸应道,“妈妈,知道了。”
红翡、靛玉给顾熙言上好了药,又在那精巧的肚脐处放了一粒香肌丸。
王妈妈见了,又道,“这些膏脂虽滋阴养颜,可终究还是有些寒凉,姑娘还是逐渐减少用量为好。”
顾熙言正阖目养神,听了这话,低低“嗯”了一声。
王妈妈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才大婚第几天,侯爷日日胡闹,竟是没个度以后可怎生是好
等顾熙言这边儿收拾停当,那厢流火便在外面请,说是马车备好了。
昨日,萧让随口提了去淮南王府拜见老王妃的事儿,故而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两天萧让休沐在家,今天上午两人便去淮南王府走一遭。
平阳侯府和淮南王府有累世通家之好。
大燕朝开国之时,先祖皇帝玄帝率文臣、宿将南征北战战整整十八载,始得天下太平。
八荒既定,方论功行赏,定封宰辅公候。
淮南王李氏先祖和平阳侯萧氏浴血沙场,有铸国之功勋。先祖皇帝玄帝封萧氏为“平阳侯”,加封“一等侯”爵位。因淮南王李氏乃是先祖皇帝胞弟,故而封其为“淮南王”,加封“护国大将军”。
民心所向,胜之所往。
开国三年,先祖皇帝“知人善任,兼听明信”的贤名广传四海,天下一派百废待兴的景象。
当年四海齐喑,淮南王李氏先祖和平阳侯萧氏浴血沙场,风雨同舟。多少次置生死于度外,才有了两府的世代之交。
马车缓缓停在淮南王府前,倘若细看,不难发现,车辕处镌刻着一朵荼蘼的山茶花正是萧氏一族的族徽。
萧让先行下了马车,随即冲刚从车厢里探出头的顾熙言摊开了大掌。
男人身量高大,肩宽腰窄,穿了一袭苍蓝色团花锦袍,愈发丰神俊朗。顾熙言心头一动,刚伸了小手放到大掌上,正欲借着男人的力气下车,却突然被萧让一把抱了下来。
“呀”顾熙言惊得叫了出声。
男人的怀抱十分有力,顾熙言刚稳稳落了地,便被男人握住了小手。
只见萧让俊脸上一本正经,神色如常,似乎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顾熙言轻咬了下粉唇,任男人牵着自己朝王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