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芳芳诞(1 / 1)

正值午夜时分,各家各户房门紧闭,盛京城中夜色静谧。可唯独淮南王府中却是一片忙乱。

昨晚晖如公主动了胎气,一直难产到现在,整整半个晚上,光稳婆都叫来了四个,一盆盆血水从正房里端出来,屋中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就没停过。

萧让和顾熙言接到消息急忙赶来,安慰了一番在产房外等候的满头银发的淮南老王妃,两人一同在产房外焦灼不安地等候着。

约莫着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正房里的嘶喊之声渐渐弱了下去,那厢,稳婆满头大汗的跑来回话,“王妃依旧难产着,现下不过开了两指,孩子的影儿都没见着,王妃似是没力气了。”

一旁的太医忙道,“先给王妃服碗参汤,再在王妃舌根处含块参片压一压快去”

那稳婆忙不迭的应了是,转身慌忙而去。

李太医冲上首的淮南老王妃拱了拱手,“好教老王妃知道,这难产时间久了,胎儿有窒息的危险,王妃身子瘦弱,这几个时辰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寻常的人参只怕药效不够,现下只能用千年人参吊着。”

话一落,淮南老王妃连眼角的泪也顾不得擦,当即叫人去库房里去取千年人参。

听着产房中的哭叫之声,顾熙言急的两眼汪汪,火急火燎地转来转去,终是身形一晃,险些晕过去。

萧让眼疾手快地抱住她,轻轻把人扶到椅子上,柔声道,“熙儿,先去客房休息会儿好不好我知道你担心王妃,可是你的身子也很重要,一夜不阖眼怎么能行”

顾熙言倾身抱住男人,不住地摇头,“我想等着公主平安生产。”

萧让知道顾熙言和晖如公主一向关系好,终是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妥协道,“那便坐在这儿等,不许再站着了。”

一夜无眠,直煎熬到了破晓十分,产房里才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

萧让是外男,自然是不能接近产房的。老王妃痛哭流涕地拄着龙头拐杖进了产房,没过一会儿,便有婆子满面喜色地从产房里抱了孩子出来给萧让和顾熙言看。

“托侯爷、夫人的福,母女平安”

襁褓中的新生儿还未睁眼,正蜷着小手,紧闭着双目,“哇哇”地大哭着。

顾熙言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不禁喜极而泣,身后的萧让亦是颇为动容。

顾熙言掖了掖眼角的泪,方问道,“王妃可大安”

那婆子道,“回侯夫人的话,王妃无碍,只是刚生产完有些疲累”

产房之中,丫鬟婆子早已经把血污收拾了个干净,换了新的床褥,点了新的线香,屋中飘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儿。

顾熙言行至床榻前,紧紧握住淮南王妃的手,红着眼眶道,“我和侯爷来给公主道贺了,孩子很是健康,两颊的酒窝像极了公主。”

床榻上,晖如公主穿着一身亵衣,头戴绣着五蝠花纹的抹额,精神欠佳的很,似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唇色泛白,看向顾熙言,勉强笑道,“辛苦你和侯爷一整晚都在王府坐镇昨晚我害怕极了险些坚持不住的时候,我拼命地想着王爷,好歹是挺过来了。王爷还没回来,我得让孩子平平安安的见到父亲。”

顾熙言侧过身,背着晖如公主掖了掖泪,笑着回首道,“公主放心,如今母女平安,王爷定是高兴不已王爷凯旋在即,公主也该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才是。”

淮南王妃摇摇头,“你不明白我害怕的这一天终是到了,李肃对柔然王室有恩,对我有情,我怎能让李肃因我受辱因我受君主猜忌我不愿因为自己,叫李肃沾上叛党的嫌疑,也不愿污了淮南王府的百世清明。”

“我对不住他。”

顾熙言听了这话,不禁回想起当日御林苑山顶的亭子中两人交谈的一席话,登时万般感慨涌上心头,“公主怎能把所有的错儿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所谓功高震主,居上位者忌惮功臣,自古便是如此清者自清,等淮南王爷回京,此局必会平安无事的解开。公主不可多虑”

“但愿如此。”晖如公主侧首看枕边的襁褓,苦笑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可怜这个孩子未足月,便早早地落了地”

那襁褓中的孩子不过才七个月,小小的一团,连大哭都在不住地发抖。

妇人怀胎七月便落地的孩子,俗称“七星子”。太医方才也和淮南老王妃已经说过了,这孩子不足月,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便落了地,身子骨上是不如寻常孩子康健的,往后若想安稳长大,要比寻常孩子更用心地照料着。

顾熙言笑道安慰道,“公主恐怕不知道,我听闻家中长辈说,这七星子比寻常孩子聪明许多,今日孩子安稳落地,乃是福大命大之人。”

话音儿落了,顾熙言又逗着襁褓中的孩子道,“宝贝,你说是不是呀将来可要听话些,好叫母妃放心才是”

晖如公主听了这话,望着襁褓中的孩子,才算是展露出了一个笑来。

萧让和顾熙言两人在淮南王府担忧了一晚,好在母女平安,一行人迎着晨光回到平阳侯府,萧让径直抱着顾熙言去了凝园正房的内室里。

顾熙言也累极了,任凭男人为自己解了钗环,坐在床榻上,拥着薄被倚靠在男人怀中。

三千青丝铺了一榻,萧让吻了吻美人儿的发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熙儿,咱们就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顾熙言一愣,抬头道,“侯爷是吓到了吗”

昨夜在产房外,她瞧着男人的神色有些凝重,还以为他是太担心晖如公主的缘故,并没有往别处想。

想来萧让虽然身经百战,可这妇人生产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思及此,她柔声道,“妇人生产总要经历一些苦痛的,等到咱们孩子出生的时候,侯爷在产房外等着我便好了。”

“不是吓到了。”萧让摇了摇头,眉头微皱,“熙儿怀胎十月,已是辛苦不堪。”

“等到将来分娩,一想到要留你一个人在产房里承受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你血流如注,亲耳听着你痛哭的叫喊,我却无能为力,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种眼睁睁看着你受苦的滋味儿,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昨夜晖如公主难产,撕心裂肺地喊叫了大半夜,一盆盆血水从房中端出,萧让无法想象,倘若产房里面的人是顾熙言,他会担心成怎样。

顾熙言心头一动,倾身揽上男人的脖颈,仰头便是一个吻。

萧让被她的主动弄得一愣,随即紧紧拥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过后,顾熙言眼圈红红府仰头看她,粉唇微张,“怎么满口都是打打杀杀的刚从战场上回来,侯爷还嫌命大吗”

萧让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轻启薄唇道,“是我口不择言。”

顾熙言泪意盈盈地看他,一颗心柔成了春水一般。

自她怀胎以来,萧让对她呵护备至,能抱着她绝不叫她走路,能亲自来的事儿绝不叫下人上手。用顾母的话说,便是“天底下男人都以为女人生孩子如母鸡下蛋一样简单,和你夫君这般体谅你怀胎辛苦的,真真是少之甚少”。如今她怀胎才数月,更是为了生产的事儿担忧成了这般。

顾熙言倾身靠在萧让肩头,弯了粉唇,“我会照几位妈妈和太医的叮嘱好好调理身子的,等将来分娩,一定顺顺利利的,好叫侯爷放心。”

萧让神色微恸,点了点头道,“好。”

自打上回萧让和顾熙言商量了离京请封地的事儿,顾熙言这几日为这后宅诸事忙碌,等将来搬了宅子,要把这府上库房一并清点了带走,就连侯府底下庄子田产铺子的账本,也是一概要带走的。

除了内宅事务之外,还有些别的事情叫顾熙言烦忧。

靛玉和红翡两个大丫鬟打小和顾熙言一块儿长大,都是盛京人氏,靛玉比顾熙言小两岁,如今谈婚论嫁尚早,还能在身边儿留几年。可红翡比顾熙言还要大两岁,如今正值嫁龄,等封地一朝批下来,举府离了盛京城,只怕要耽误红翡的嫁娶之事。

红翡是顾熙言身边儿的大丫鬟,平日里办事稳重得体,聪明伶俐,尽职尽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主仆日日相伴,忠心耿耿,说句不恰当的话,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故而顾熙言思索了几日,这日用了早膳,终是屏退了左右,单独叫了两个大丫鬟到身前来。

“今天叫你们两个来,乃是有件事儿要问问你们的意思。”顾熙言坐于上首的紫檀木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犀露茶,淡淡笑道。

靛玉和红翡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也知道,侯爷不日便要请封出京,两浙一代风景甚美,生活闲适。若论私心,我是想把你们俩放在身边儿一辈子的”

红翡和靛玉听了这话,才知道顾熙言是何意思,忙伏跪道,“婢子愿常伴小姐身旁小姐去哪儿,婢子们就去哪儿”

顾熙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两人起来,“不是不愿带着你们,只是一旦请封出京,举府上下以后便都要在两浙生活了。红翡你家在盛京,爹娘弟妹尚在,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我不愿耽误了你。便想问问你可有心属的人”

红翡当即抹着泪道,“婢子愿意跟着小姐去两浙,婢子不愿嫁人。”

“上回问你,你便这么说。”顾熙言叹道,“你若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听说和你打小定下亲事的秦公子,在上个月的秋闱刚中了举子,乡府里头相识的人也都夸他办事得力,为人正直,不是个偷奸耍滑的轻浮之辈。”

红翡闻言,才知道顾熙言是做了功课的,一张俏脸羞的通红。

红翡家里头本来是经商营生的,当年家底也算富足,红翡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便和当地的儒生秦家指腹为婚。

没想到后来时运不济,红翡的爹爹做生意亏了本,把家底败的一干二净,还欠了好些债务在身上。当时家境贫寒,红翡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人的温饱都成问题,更别孩子读书穿衣了。故而红翡的爹娘听说京中大户在招奴仆,又打探到顾府御下仁厚,还供丫鬟读书识字,万分不得已,这才把红翡发买到了顾府之中。

那秦家祖上出过几个秀才,世代是读书人,是远近闻名的通情达理的人家。这些年红翡偶尔回过家几次,也和这位秦公子见过几面。这位秦公子没有文人假清高的架子,念着和红翡两人的亲事,平日里经常上门照料红翡的爹娘弟弟妹妹,倒是十分孝顺体贴。

思及此,红翡眼圈一红,道,“多亏小姐、老爷、夫人仁慈,这些年来婢子在小姐身边儿伺候,光是府中赏下来的月例,不禁叫婢子家还清了债务,连带着日子也好过了不少。秦公子对婢子家中诸多照料,是有情有义之人”

在顾府这样的高门里做一等丫鬟,且不说管吃管住,每日的锦衣玉食,还有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光是这些年养出来的周身气度和眼界,把寻常富户家的小姐都比了下去。

一旁的靛玉闻言,想起这些年自家小姐的厚待,也抹起了眼泪。

“秦公子确实是不错的良配,秦家也是有情义、明事理的门户。”顾熙言笑道,“但只是个十足的好人却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还得你喜欢才行。”

“我对这位秦公子的了解,大多是来源于托人打探来的消息,故而也不敢乱点鸳鸯,想着先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咱们便把该办的礼数办了,若是你对着秦公子无心,我再替你相看合适的人选。”

主仆一场,能得主子厚待已是不容易,哪有主子为了下人的婚事儿还这般贴心的亲力亲为的

红翡泪珠儿落了一脸,伏地道,“叫小姐费心秦公子待我有情有义,婢子愿意和他结为连理可如今小姐还怀着身子,婢子想看着小姐的孩儿出世”

话至此处,顾熙言也红了眼眶,她起身扶起红翡,笑道,“我这腹中孩子还有数月才出世呢可怜秦公子却是等不得了我听闻,秦家上门求亲的媒人都把你家门槛磨平了一半了,你还想让他等多久呢”

靛玉笑道,“小姐不知道,这位秦公子可是上心的很呢自打咱们回京,这位秦公子光是往咱们侯府围墙外头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回”

红翡听着这话,双颊通红,作势去打靛玉,“你这多嘴的当着小姐的面儿,就会打趣我”

靛玉眼疾手快地一躲,笑道,“我可不敢打趣你等你嫁了人便是堂堂举子夫人了,回头小姐的孩儿出世,还得叫你一声红翡姨娘你可得多备点见面礼才是”

“你这蹄子”红翡又羞又气,直跺脚,“小姐,你看她”

顾熙言被她两人闹得摇头直笑,指了靛玉道,“你也别看热闹,等过两年,早晚轮到你”

红翡笑着看靛玉,“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的靛玉便一口一个流火地叫着了,我呐”

靛玉脸腾的一红,直烧到了耳根,“你你你”

靛玉气急,一贯口齿伶俐,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撕烂你的嘴”

也顾不得顾熙言就坐在上首了,张牙舞爪地便扑了上去。

这边儿主仆三人正泪中带笑,闹作一团,那厢,桂妈妈匆忙打帘子进来道,“主母,不好了”

“方才淮南王府的人来报,说是今晨淮南王妃一早被皇后请进宫了。”

顾熙言当即大惊,起身道,“皇后可说了是什么事儿除了淮南王妃,还召见了什么人”

桂妈妈又道,“是皇后宫中的大太监亲自传的口谕,今天一早淮南老王妃去了梵净山给孩子求吉祥符,只有淮南王妃一人在府中。皇后只召见了淮南王妃,并没有召见其他贵妇。”

“王妃可回来了”

“方才传话的人说,王妃去了两个时辰,还未曾回来。”

顾熙言心中一阵狂跳,抬手道,“立刻去报给侯爷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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