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看了下出警速度,那晚天气不好,大风大雨,博物馆报警后,真的警察半小时后才到,但假警是五分钟后就到了,这是就藏在附近吗?
“叶子,你先问下那边现在抓到人了吗?”程锦想到个事:案发时间是三天前,说不定那边的警方现在已经抓到了人。
“还没抓到人。我问一下现在是不是有新线索吧。”
叶莱打电话过去问了一声。对方回复说还没有抓到疑犯,一个都没抓到,新线索么,倒是有一个——有个保安死了。他们怀疑那保安和盗窃案有关。
大家看向杨思觅,之前这位不是说要没死人的案子吗?现在死人了。
叶莱道:“那我们还去吗?”
程锦道:“去。保安怎么死的?”
杨思觅看着程锦,没说什么。
叶莱道:“等一下啊,他们正在把法医报告报给我。”
“那保安是内贼吗?这种盗宝案九成以上是内贼干的。”小安道。
游铎看向她,她立刻补充:“数据不准确,没有根据。我是看网上说的。反正就是大部分这种案子都和内贼有关,因为他们作案最方便,而且他们工资不高,天天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难保那天就动邪念了。”
游铎点头,“他们一般会在日常中大家不注意时动手,例如在藏品被收进库房中时,他们偷偷把东西拿走,有的博物馆馆藏多,几年才清点一次,等发现东西不见了,早就晚了。”
“……管理很混乱啊。”
“经费不足吧,也没办法。”
片刻后,保安的尸检报告来了,韩彬看了下,说:“心脏病突发死亡的。”
那保安五十岁了,心脏有点问题,他死时正在博物馆工作,据说是和同事吵了几句,给气得心脏病发了。
第二批盗贼假扮警察进入博物馆时,这位有心脏病的保安是接待人员之一,假警们要去馆内查看情况时,就是他带的路,所以他是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他和同事吵架也是因为这事——大家互相埋怨,然后就把人给气死了。
步欢道:“我还以为是故意谋杀呢。”原来是自己死的。
小安点头。
游铎倒是道:“也可以故意谋杀,例如知道他有心脏病,故意气他。”
“嗯……那就是说他可能不是内贼,真正的内贼是气死他的人?”
“不一定,也可以是:他们是同伙,例如两人一伙,气死一个,少一个知情者,剩下那个不是就更安全了吗?”
程锦听了会儿他们的议论,道:“明天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定下了案子,没什么重要的事了,程锦便让大家提前下班。
程锦和杨思觅是最后走的。程锦检查了一下窗户,关掉水闸,电留着,因为监控等东西要耗电。
杨思觅跟在程锦身边看着他忙活,“笨手笨脚的。”
“嗯?”程锦正在洗杯子,听到他这么说,便停手了,“你来?”
杨思接过杯子,放到水笼头下冲洗了一会儿,然后把杯子放到杯架上。
程锦笑了下,关掉水笼头,替杨思觅把手擦干,“谢谢。”
杨思觅哼了一声。
程锦看看他,把自己的手也擦干,然后揽住他,“生气了?气什么?”
杨思觅不说话。
程锦想了想,故意道:“我太笨了,想不起来,你告诉我吧?”
杨思觅不理他,扯起他衣服下摆,摸上他的腰背。
程锦抓住杨思觅的手,拉开,开玩笑道:“走,我们回家继续,回车上也行。”
——只是说说,回家也不会怎样,在车上更不会怎样。杨思觅现在很克制,好像程锦的肋骨随时会再断一次一样。
程锦觉得他在杨思觅眼中可能不只是断了肋骨,他还受了某种内伤或者得了某种绝症,或者他其实是某种限量版玩偶,所以杨思觅很小心翼翼,亲一亲摸一摸时都很小心,像是生怕手劲大了给弄坏了。
这事没什么大不的,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
杨思觅知道程锦在笑他,瞥了程锦一眼,别开目光不理他,像个生闷气的小孩。
程锦失笑,好了好了,不逗他了。他拿起杨思觅的手,亲了亲他手指上的纹身,“你不会是在气案子吧?生气有人死了?这不怪你……”
杨思觅道:“当然。又不是我杀的人。”
“但是你选的案子,一个可能涉及谋杀的盗窃案,好像有点危险……不过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程锦很严肃地道。
杨思觅把头转回来一点,瞄了瞄程锦。
程锦捧住杨思觅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正待深入,门铃响了,程锦放开手要走开,被杨思觅按住后颈……两人在门铃声中坚持不懈地亲了一会儿,最后程锦把杨思觅推开一点,笑道:“回家再继续,先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来的人是景行止。
程锦开门让他进来。
景行止把一楼看了一遍,怎么空荡荡的?“人呢?在二楼?”
“你找他们?”
“没,来找你。”景行止踱着步走到休息区的沙发边坐上,翘起二郎腿,“给我来杯水?”
程锦把杨思觅拉到景行止旁边的沙发上,让他坐下,然后去冰箱里拿了一个瓶子一个易拉罐回来,他把瓶子丢给景行止,把易拉罐打开,插上吸管放到杨思觅手里。
景行止拎着瓶子查看标签,“汽水?”
“啤酒。”
水果味的啤酒,不知道是小安买的,还是秦越送来的,或者是游铎从家里拿来的。
景行止咬掉瓶盖,灌了一口,断言:“这就是汽水。”
胡说八道,杨思觅喝的才是正宗的汽水。
程锦道:“找我什么事。”
“你说呢?你不是刚干了件大事吗?”
“哦。”大概又是在说冷江的事。程锦诚恳地道:“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景行止哈哈大笑。
程锦帮杨思觅捂了下耳朵,“你小声点行吗?”
杨思觅乖巧地叼着吸管喝汽水。
景行止乐不可支地指着他们,“你们又在搞笑了……”
谁有空跟你搞笑啊。程锦道:“有事就说事,要不我们就回家了,明天要出差,要早点回去收拾东西。”
“明天去哪出差?唐城?”
“大善。机票都订了,你没查到?”
“怎么不去唐城?都以为你会去唐城。”
杨思觅道:“因为我威胁他要离婚。”
程锦,“……”
“哦,难怪,爱美人不爱江山是吧。”景行止一脸恍然大悟状。
“……”程锦道,“不要用美人这种词。”
“好的,美人儿。”
“滚。”
“但是不对啊,你们又没结婚……”景行止变脸般地换上一脸笑嘻嘻的表情,“诶,大家都这么熟了,程锦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大家都很清楚,只有那些脑子有坑的人才会胡思乱想……”
程锦打断他:“行了,别乱编排我。”
景行止继续道:“所以啊,到底为什么不去唐城?”
杨思觅吐出嘴里的吸管,“等一下,我们再聊一聊江山美人的事。”
“美人儿?”景行止敛起笑容,作沉思状,“大家都认为程锦肯定更爱美人儿。——我说错什么了吗?”
杨思觅叼起吸管,继续喝汽水。
“……”程锦无语,“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唐城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唐城?”
“没什么,就是想看你搞事。”景行止笑道,“去年你放了唐城一马,今年你还会放过他们吗?他们还派人来刺杀过你,你肯定不会以德抱怨,对吧?你连冷江都没放过,没道理放过唐城,是吧?”
“之前的事是上品集团弄出来的,这次不是他们。”
景行止立刻道:“你还是去了解过情况嘛,看来你很关心这事。”
程锦不理他,继续道:“另外,我没对冷江做什么,那是公安部自己的事。”
“嗯,你没有直接干涉他们的‘内政’,我懂的。”
“……”程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景行止笑道:“领导的意思是唐城那边其实可以干涉一下。上面的人还是想把事情办好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时候事情原本想得好好的,但最后就是莫名其妙的变得一塌糊涂了……唉,大家都很心痛啊。”
程锦抬眉:“领导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上面的人的意思?”
景行止和程锦对视,“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好乱猜,是吧?”
杨思觅伸手挡在程锦眼前,“不猜,也不去。”
景行止笑道:“领导说你办事他放心。”
程锦简直无语,这招叫请君入瓮吧。信了你的邪了。“你自己去吧。”
景行止悠哉地摇头,“我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程锦手痒,握了下拳,这人太欠揍了。“我明天要去大善。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走了。”
“再坐会儿。”景行止晃了下手里的酒瓶,“还没喝完呢,别浪费。替陆昂的人你找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问了声大仙,他说会考虑。”
“大仙?你可真是……”景行止失笑,打量着程锦,“唉,随你吧。在你找到人之前,有事可以找我。”
程锦道:“谢谢。”
景行止冲程锦举了下酒瓶,像是在和他干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
第二天中午,特案组到达大善,先到公安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聊了下案情,然后去博物馆看现场。
路上,程锦观察了一下路况,“这里不堵车?”
“江这边不堵,那边堵。”和他们一道的刑警老周说。
大善中间有条江,江北堵,江南不堵,博物馆在江北,从江南过去得走桥。
老周又道:“不过也是上下班高峰时会堵一下,平时还好。博物馆被盗是在晚上,又碰上了大风大雨天,所以外面车少,盗贼跑得比较顺利。”
不但跑得顺利,路上的交通监控也没拍到车牌号,这给警方破案造成了很大难度。
博物馆气势磅礴,依山而建,面向大江。
程锦他们站在博物馆前的广场上往四周看了看,广场很平坦,大理石铺的地面,没阶梯没沟渠,在上面开车很方便。
不过,大多数地方都设了禁止通车的路障,没有路障的通道其实只有南北两个出入口,这两头白天有人看着,晚上没人管,因为晚上一般没人来这,当然,白天人也不多,大家不怎么爱上博物馆来逛。
程锦指着广场上的南北两个出入口问:“摄像头拍了什么了吗?”
老周道:“只拍到了大概。”
第一批盗贼是戴了头套的,抢了东西出来后,坐上车,飞快逃离了。
第二批盗贼假扮警察,穿了制服,戴着帽子,开的是假警车。
步欢道:“那辆假警车还没找到?”
“找到过一辆,但排除了。”那辆车是车主私下弄着玩的,博物馆被盗那晚,这车停在家里没有开出来。
“警车这么醒目的车会这么难找吗?”小安道,“那辆不会是真警车吧?”
“绝对不是!”
“那是什么车啊,还有什么人会有警车?”
“违法的人啊……”
程锦道:“之前办艺术展的地方是在东馆?”
“对。那边。”游铎指了下方向。
东馆相比主馆,比较偏一些,因为不是那么常用,所以安保系统也更新得慢一点,而且不是特别稳定,有时警报器会误报,保安们听了太多次“狼来了”之后,警惕心难免下降,最后狼真的来了。
大家进东馆看了一下,进门是个厅,然后还有个天井样的设计,再往里,才是展馆。盗贼们嫌重没搬走的那个青铜鼎就是被扔在天井旁边的。
程锦看了看展馆的门,上面有三重锁,两批盗贼都是走门进来的,一批是自己进来的,另一批是保安放进来的。程锦问杨思觅:“这门好开吗?”
杨思觅道:“不难开。”
程锦笑道:“试下?”
杨思觅看了眼程锦,“你真麻烦。”然后他低头看锁,“谁有工具?”
“要什么工具?”老周正想找博物馆的人借一下,结果看到特案组那些人都在翻包,“只有简易版的工具。”“多用军刀行吗?”“……”
杨思觅接过韩彬手里的一个皮袋,出门,从外面把门关上,程锦立刻走过去把锁上的保险全都拉上。
两分钟后,三个锁接连响了,门似乎要开了,但大家只看到门被推得震了震,但并没有被推开。
嗯?锁还没开吗?看来这锁有点难开啊。大家正想着时,只听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呯”地一声两扇大门猛然分开,狂风涌入大厅,杨思觅大步走了进来。——他把门踹开了。
“……”大家默默地看着洞开的大门。
杨思觅把工具包扔还给韩彬,走到程锦身边,“你说打开就行。”
程锦默默点头,道:“不知道盗贼的开锁水平怎样……”
杨思觅道:“比我好?”
“两种情况,一种是比你好,那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开锁高手,这种人应该不多,应该会比较好找,找道上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另一种是不如你,那就是说,他们有内应,有人帮他们打开了门。”
杨思觅哼了一声没说什么。